茶香四溢的茶樓之內亦有通明燭火，耀著兩張同樣年輕的面孔。

略有些緊張的李鳴沁在接過離雍手上的那塊昆侖鏡之后不久，臉色猛然一變，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面色變得莊重威嚴起來，周身升起了莫名的逼人氣勢，就連原本平靜的燭火也被驚的跳了起來……

晃動的燭火照耀的另一張面孔也發生了些許變化，嘴角一直噙著的那抹溫柔突然消失，面容變得溫和而恭敬，“好久不見啊，玄策大人！”

這是離雍今日第三次說這句話。

“好久不見。”

‘李鳴沁’平淡的回答道，就好像他們之前好像真的見過一般。

“呵呵，算起來，我和大人也有千年未曾蒙面了吧？”離雍笑道。

“差不多吧，只是沒想到，只是千年，你竟已到了這番境界，怪不得你當初不愿當我徒弟……”李鳴沁臉上也出現了些笑意，眼中的回憶之色表明他現在正在回憶著什么。

此李鳴沁非彼李鳴沁，在李鳴沁拿到昆侖鏡，心神失守的時候，他那師傅便直接將他的意識趕回了識海里，暫時取得了他身體的控制權。

而離雍后面說的那兩句好久不見，便是對這位大人說的。

“大人您說笑了，您也知道，那只是因為小生瀟灑慣了，加上又不想當老二，所以才拒了您的。”離雍臉上也出現了些回憶之色。

李鳴沁，哦不，準確說是用著李鳴沁身體的李玄策，低頭看著已然見底的小瓷杯，吃吃一笑，示意離雍給他沏上，“我家老二你應該見過了吧，那可也是個浪子啊，你看他怎么不像你一樣？”

離雍知曉李玄策說的是什么意思，卻沒答話，只是提壺給李玄策面前的茶杯滿上，隨后才抬頭緩緩問道：“最近世間出現的那個逝界，就是你先前和我說的那個東西？”

“正是。”李玄策拈起茶杯，啜飲一口，動作極其優雅愜意。

“好茶！”李玄策贊道。

“你這縷分魂便是同它一起來的？”

李玄策再抿一口茶，說道：“沒錯。”

“怪不得會這么弱，怪不得會正好在他身體里……”離雍笑道。

李玄策沒有在意離雍話里的不敬意味，只是愕然問道：“他？你說的是我這四徒弟？”

離雍也是一愣，沒想到李玄策竟然不知道李鳴沁的身份，也沒想到李鳴沁竟然會被他收做徒弟。

過了小半晌，離雍才抬起手，指著李玄策，或者說是李鳴沁的身體，悠悠說道：“自然就是他了，你不會不知道他的身份吧？那你怎么會收他為徒的？”

李玄策露出思索之色，僅僅過了一瞬，他眼里便出現了明悟之色，嘴角浮上些笑意：“自然是因為緣分啊……

離雍呵呵一笑，因為知曉了李玄策已經收李鳴沁為徒的緣故，所以他沒有再說讓李玄策好生照顧李鳴沁的話，他倒盡壺內余茶，再起一壺，一邊沏水一邊說道：“我找到你說的那些家伙了……”

李玄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神色變的凝重起來。

茶樓有窗，窗外可見滿天的繁星，或許是因為草原上空沒有那么多臟氣的緣故，所以比起其他地方，這里的月光很明，星光很盛。

李玄策望著星空某處，目光變得很是深邃，這種深邃的目光，在過去的二十多年里，從未在李鳴沁眼中出現過。

“在哪？”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李玄策卻說的很是沉重。

“銀河盡頭。”

“實力如何？”

“不強，應當是些留在這里的哨兵。”離雍再次給李玄策面前的茶杯滿上，“你的計劃應當算是成功了。”

李玄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又在一瞬間消失不見，變得很是凄苦，“果然，這些家伙真的是無處不在啊，也不知這宇宙，究竟是怎樣一番情況，總有一種被養豬的感覺，真的是……”

“很操蛋，對吧？”在李玄策話語停頓的時候，離雍接上了三個很粗俗的字眼，與兩人氣質很不符的字眼。

“哈哈，沒錯，真他媽操蛋！”李玄策拍腿大笑，似乎覺得這三個字很好，也或許是只想把這有些沉重惆悵的氣氛沖淡一些。

離雍也跟著笑了起來，片刻過后離雍才再次開口，似乎是不愿再提那個沉重的話題，轉而說道：“四徒弟，這么說，先前那個拿著軒轅劍的姑娘，就是你三徒弟了？”

“啊，是啊，她很優秀！”李玄策想著那個倔強的小姑娘的樣子，嘴角上撇，“同你一般優秀！”

李玄策嘴角的笑容有些溫柔，也不知這溫柔對的是吳霜小姑娘，還是面前這個好看的像個女子的離雍。

離雍又是呵呵一笑，笑容迷人，誘的四周那些火人都俯首行禮。

“老大他很想你……”在離雍笑著的時候，李玄策又說了這樣一句話。

“大先生啊，的確是很久未見了啊！”離雍感慨著說道，扭頭看向窗外那輪明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回過頭來，嘴角再次上翹，像極了天上的那輪彎月，笑道：“那你就讓他看看天上那輪月亮，反正都是同一輪月亮。”

李玄策聞言一怔，隨即就失聲笑了起來，“這話說的秒！秒！”

李玄策拈起茶杯，如飲酒般將杯中青茶一飲而盡。

李玄策砸砸嘴，贊道：“這第二泡，更是醇和甘香，有點意思！”

離雍笑而不語，將鐵壺托在手指間，輕巧得如一張薄紙，左手中指按住壺鈕，水流悠然而下，只是片刻茶水便再次填滿了干涸的小瓷杯。

李玄策再次一飲而盡，飲完之后，李玄策出聲說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要抓著機會，和這小子一同，再去看些東西了。”

離雍略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李玄策這話語的意思，笑著答了聲好后，便起身，相送李玄策。

李玄策跟著站起身，只是在轉身的時候，李玄策又出聲說道：“你家這兩個小子被你教的不錯！”

“不及二先生，更不及大先生……”離雍欠身笑道。

李玄策只是一笑，卻未說話，徑直走到門邊，在一只腳邁出門檻的時候，他又回過頭來。

“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有多少？”

“五成。”離雍很快就給出了這個回答，雖然快，但很認真。

李玄策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多了兩成，不錯，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