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線天
- 新逝界
- 淺愉
- 4200字
- 2019-01-13 14:07:02
立夏才過,夏天便粗暴的將最后一場春雨驅散,夏日高懸,妄想抹除春天留下的最后一絲氣息。
關寧城外,道旁長草早除,飛鶯也被往來踏青的男女們嚇跑,只有沿著護城河的那兩排青青柳樹,正擺動著婀娜的身姿,自矜地審視著從天下各處前來的士民們。
有人入城,自然也有人出城,此時便有一列由很多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自城內緩緩行出,正是李鳴沁等人所在的商隊。
同最開始上路的那幾天相比,此時商隊的行進速度可以說是相當的慢,因為這夏日的陽光雖烈,但一時之間還是不能抹除春雨留下的痕跡。
道路依舊濕潤,存在些積水,由于馬車拖拉的全是些沉重的貨物,所以商隊的行進速度便不能提起來,前些天下雨的時候也是如此,也因此李鳴沁等人才花了十天時間才到了關寧城。
此時,李鳴沁等人的馬車上已經沒了先前那位車夫的身影,當然,不是因為時間估算錯誤而被李鳴沁等人趕走的,而是因為李鳴沁自己提出想要體驗駕馬的感覺。
雖然李鳴沁說的委婉,但車夫大哥可是個明白人,給了李鳴沁一個我懂得的眼神后,便把車兒板全讓給了李鳴沁和秦羽墨兩人,自己去了別的馬車上面。
見此,李鳴沁臉上流露出一絲謊言被拆穿的尷尬,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情緒。
裝模作樣的執起韁繩,李鳴沁這才發現,對于駕駛馬車,他當真是九竅只通了一竅,只知道走時喊“駕”,停時喊“吁”,別的卻是什么都不懂,便是連手上的這韁繩,他都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所幸他們的馬車是在車隊中間,加上郭嘯天他們送的這匹馬兒很是神俊,懂得自己跟著前面的馬車走,所以李鳴沁臉上也就沒有再出現尷尬的神色。
不過坐在李鳴沁身邊的秦羽墨卻發現了李鳴沁的不自然,不過她深知看破不說破的道理,只是咯咯一笑,沒有直接點明這一點。
你執韁繩駕馬,我舉紙傘遮陽。兩人親昵的坐在車兒板上聊著天,至于坐在車廂內不知道在干嘛的吳霜姐弟二人,則是被這對小情侶所忽略。
行進了約莫半天的時間,李鳴沁兩人遠遠的瞧見了一排望不見邊際的山巒,只是山巒中間有一條峽谷,將這山巒分成了兩部分。
遙遙望去,那蜿蜒曲折,陡峭幽深的地層,像億萬卷圖書,層層疊疊堆放在一起。
在李鳴沁兩人的驚呼聲中,吳迪自車廂里探出了頭,發出一聲驚嘆,吳霜還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高冷樣子,只是從她那飄動的眼神里便能看出,她也是有些感興趣的。
離的近了,才發現這兩案高山竟是如此之高,直沖云天,就如一把把豎直的利劍。
商隊沒有停頓,徑直駛入了有些狹窄的峽谷。
行走于這山谷之間,李鳴沁頓生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之感,兩案高山將濃烈的陽光全都遮擋在外,谷底只有些微弱的光線,勉強還算明亮。
大峽谷不像李鳴沁想象中那樣蜿蜒曲折,筆筆直直,酷似一條紐帶。
兩邊的石壁有些凹凸不平,但仍能隱約看見人工開鑿的痕跡。
李鳴沁絲毫不擔心萬一這峽谷山體崩塌會如何,因為據車夫大哥說,很多年前,在這條峽谷被開鑿出來的時候,這里便被布下了一座大陣,維持著一線天的穩定,同時,守衛著這西方通往漢境的唯一路口。
自谷底抬頭往上看去,所能看見的湛湛青天竟真的只有一線,怪不得這里被叫做一線天。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在李鳴沁覺得肚子有些餓的時候,他們才得以再見完整的青天,還有那輪熾熱的太陽。
出了峽谷,便是修羅域!
這是車夫大哥同他們說的。修羅域很大,并非真的只有一域之地,這雁蕩山脈之外的所有土地,都叫做修羅域。
雁蕩山脈指的便是這被一線天分成兩段的山脈。這雁蕩山有著同長城一樣的作用,因此也有人叫它冥山,因為山內是人間,山外是地獄,是修羅場!
而此時,李鳴沁等人便踏上了這片有著修羅域之稱的土地,他們要從這地獄之中,取軍功回去!
出了一線天,大家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叫做朔方。
朔方離一線天不遠,甚至可以說很近,這是一座軍城,守衛一方的軍城,不管是想要前往前線四大營的作戰區域,還是去往別的地方都繞不過這座巨大的軍城。
又花費了約莫半個時辰,商隊便到了這座有著朔衛一方之意的軍城。
城墻很高,比金陵的還高,只是沒有金陵的城墻好看,這城墻上有很多丑陋的裂紋,似乎是在述說戰火的慘烈。
城墻很長,同雁蕩山脈一樣,望不到邊際。
尚未入城,李鳴沁便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肅殺氣息,有一股烽火的味道。
坐在李鳴沁身邊秦羽墨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起來,眉間皺出極好看的小褶子。
“怎么了?”李鳴沁關心的問道。
秦羽墨深呼口氣,眉頭舒展,微微一笑,“沒事。”
猜測可能是這厚重的肅殺氣息讓秦羽墨有些不舒服,只是對此李鳴沁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好輕拍了兩下秦羽墨的背心,期圖這樣能讓她舒服一點。
商隊到了城門處,便被城門軍攔了下來,仔細檢查過后,才得以放行。
入了城,李鳴沁才發現,這軍城似乎和關寧或者金陵沒什么兩樣,路邊同樣有著小販的吆喝聲,有著各種攤鋪,只是路中間的行人大都是男子,并且大都背負著盾牌或是武器,眉目間都帶著些許殺氣,僅此而已。
入了城,李鳴沁等人便找到車夫大哥和商隊領事,先是表示了番感謝,然后便提出了請辭。雙方寒暄了一番后,李鳴沁等人便駕著馬車獨自離去,只是他們沒有直接出城,去往所謂的前線,而是先在城里找了家客棧,準備休息一番,順帶打探一下前線的消息。
也幸虧在離開金陵的時候,郭嘯天兄弟二人提前在馬車里給李鳴沁三人放了些財物,所以李鳴沁四人才不用像城內多數可憐的玩家那般,癱坐在街道旁的地上。
城內其實是有提供免費住宿的地方的,只是這些天來朔方城的軍民以及玩家實在是太多了,相比之下,朔方城自然是要優待本地軍民一些,于是玩家們便遭了殃。
其實也不算遭殃,畢竟在上次逝界改動過后,玩家們的生存成本便變得很低,接近于無了,反正休息的時候,自己是在逝界外面的,只要安全,那在哪都無所謂。
到了客棧,在吩咐老板好生照看馬車后,李鳴沁豪奢的訂了三間房,吳霜和秦羽墨各一間,自己和吳迪一間。
進了客房,兩人隨意的往床上一躺,便出了逝界。因為著實是有些餓了。
……
李鳴沁再次回來的時候,發現吳迪還躺那一動不動,咂了咂嘴后,便自顧自開始打量這客房的模樣。
很簡陋,除了一張大床,一方桌子和四張凳子以外,別無他物,便是這床,也不似城主府的那般柔軟舒適,硬邦邦的,上面還鋪著兩床粗麻被子。
沒過多久,李鳴沁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來者正是吳霜和秦羽墨。
吳迪也沒有讓大家多等,很快便醒了過來。
一行人一起來到客棧后院,牽上馬車,便出了客棧。
一路問詢,兜兜轉轉,馬車停在了七里大街側向的一個巷口,往遠處望去,各部的衙門還在開門辦公,各式建筑飛檐如鳳,翹指天際。
李鳴沁在巷口附近找了家買刀具的店鋪,在李鳴沁塞過去一塊銀子過后,店鋪老板喜滋滋的承諾,一定會把他們的馬車看好。
將馬車寄存完畢,李鳴沁四人才進了七里大街。
不知走了多久,李鳴沁四人才在街道的極深處找到了金陵將軍府。
同先前一路看到的那些衙門一樣,這金陵將軍府也是一樣的流檐靜壁,古色古香。其對門的正是姑蘇將軍府,在往內十丈的地方,與它們相鄰的正是關寧將軍府,以及丹陽將軍府。
李鳴沁走上金陵將軍府門前的三道石階,拾起門環,扣了三下。
不多時,便有一個門房模樣的人開了門,問詢李鳴沁等人說來何事。
李鳴沁也沒有猶豫,取出郭嘯塵給他們的牌子便遞了過去,見此,門房臉上先是露出一絲訝異,然后便很恭謹的將門全部打開,請李鳴沁四人入內。
進門便看見一條頗寬的石子路,路旁有些高樹。天上的陽光隔著路兩旁的高樹灑了下來,無數片樹葉的影子包裹著李鳴沁的全身。
門房在將門關上以后,便來到李鳴沁四人身前想要帶路。
“哎,兄弟,敢問郭三哥在府里么?”
“哦,三將軍他去前線了,現在應該是駐扎在三營。”
李鳴沁停下腳步,這三哥都不在,那他們來這里干什么啊,且回,且回。
本來想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三哥照料,他們取戰功也能輕松點的,可誰知正主不在。
嘆了口氣,李鳴沁四人便準備回頭了,反倒懂得門房小哥有些不知所措。
便在這時,一位文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從廳內走出,恰好見到了這一幕,出聲問道:“小于,這幾位是?”
門房見是主簿大人,欠身行禮道:“見過王大人,這幾位是自金陵來的客人,他們有城主府的令牌”
姓王的主簿驚咦一聲,將手中書冊一合,便走到李鳴沁四人面前,笑問:“幾位貴客既然來了,怎么又急著走呢?”
李鳴沁同秦羽墨對視一眼,同樣展顏一笑,答道:“本來是想來拜見一番郭三哥,順便問些有關前線的事的,卻不想三哥不在,加上時間緊迫,所以我等便想就此離去,趕緊取些戰功,以免誤了考書院的時辰。”
王主簿聽見李鳴沁對三將軍的稱呼,不由暗自揣摩這四人與三位將軍的關系,只是面上卻未遲疑,滿臉堆笑,“前線的事啊,這個下官倒是很清楚,諸位有什么問題不妨同我問來。”
在王主簿的邀請下,李鳴沁四人進了客廳,同這位叫做王啟年的主簿大人聊了起來。
在同王主簿的聊天中,李鳴沁得知了如今朔方城以及前線的情況。
一個字,“亂”。
在逝界,夏天的到來也意味著戰爭的到來,這些天以來,羅馬以及亞斯藍的軍隊不斷被羅馬運輸到修羅域,低烈度的戰爭每天都在發生。其實數百年下來,漢帝國的軍民們早已熟悉了戰爭的流程,那這次為什么會亂起來呢?
因為來這里的玩家實在是太多了,加上他們又不愿服從軍方的指揮和管教,不成編制,又求功心切,甚至有人妄想以一人之力同羅馬帝國的正規軍作戰,所以這些天有不少玩家在戰場上白白丟了性命。
但冰冷的尸體仍不能阻擋住玩家的熱情,原因很簡單,每個來這里的玩家都認為自己不會成為躺在地上的那種蠢貨,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他們看來,逝界只是個游戲,所以他們無所畏懼,不斷的踏上戰場,送命!
不過最近兩天,來到朔方城的玩家們冷靜了下來,因為朔方城的軍方公布了一條消息,那就是通過漢帝國和羅馬軍方的商議,雙方會在會戰之前,給雙方的玩家提供一個公平作戰的機會,對戰雙方將會是清一色的玩家。
這些天的時間下來,來到修羅域的玩家們已經知道了這個世界的NPC都有多強了,但NPC我打不過,我還打不過你們這些菜雞么?抱著這樣的想法,玩家們這兩天都在呼朋引伴,準備著兩天后的那場會戰。
對于這一點,李鳴沁四人都覺得有些驚奇,什么時候戰爭還可以商量著來了?
不過對于這一點,王主簿好像并沒有同他們解釋的想法。
另外李鳴沁還從王主簿那里得知,所有來到朔方城的玩家,都可以在朔方府庫登記過后,從府庫里取一件溫養好的武器,以及一件沒有溫養過的武器。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來到朔方城的玩家著實太多,加上大都不服管理,所以軍方還不好針對此次作戰對玩家們進行一些基礎訓練和方案部署。
得到這些消息,李鳴沁等人同王啟年拜謝了一番后,便出了將軍府,向著王主簿所說的府庫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