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的臉上出現(xiàn)了名為絕望的情緒。

他顫聲著，語氣里已滿是哀求：“尊者……請你放我一條生路。”

姜岑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后，帶笑說道：“本尊從未關上你們的生路，是生是死，由你們自己選擇。”

“尊者！求您了！我?guī)缀跏莾A其所有才有幸獲得了第一批降臨的資格，如果就這樣魂飛魄散，我不甘心啊！”

對方的說辭，讓姜岑有些意外。

看來，地獄的惡鬼想要降臨這個世界，似乎是得付出什么代價才能獲得資格的，此前身體里的惡鬼可并沒有說過這些……

心中雖然意外，但表面上，姜岑仍然把那股“尊者范”端得穩(wěn)穩(wěn)的。

“你選擇了死路，和你付出什么代價，有何關系？”

司機突然沉默了，緊跟著，臉上滿是死寂。

姜岑又抽了一口煙，一整支煙已經去了三分之二。

“可是……”

“可是……”

“可是……”

連續(xù)三句“可是”從司機口中說出，姜岑不由得抖了抖眼皮。

似乎地獄過來的這幫貨，都是屬復讀機的。

他正準備催動黑色指甲生長，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到身旁司機體內的惡鬼時……

司機突然像是發(fā)瘋了一樣吼道：“說什么讓我們來這個世界吸取精氣，實際上！實際上！你一開始就是準備讓我們幫你吸收容器的精氣，而后再吸收我們的鬼氣吧？”

司機的口吻變了，聲音的顫抖也不再是恐懼的顫抖，更像是憤怒。

他不再稱呼姜岑尊者，而是用“你”來代稱。

姜岑面色如常，心里卻已經生出漣漪。

按照之前體內那狗屁尊者的講述，他帶著這些地獄的惡鬼降臨，感覺上就像是“有福同享”這個味道，甚至這貨之前還把這個名為“他們從地獄來”的計劃特點強調是為了地獄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但現(xiàn)在看來的話，真實的情況顯然沒有那東西所描述的那么大公無私為鬼民服務。

人都是自私的。

看來鬼也一樣。

司機的臉色越來越白，眼睛卻詭異地變成了紅色，深邃的紅色，逐漸化作暗紅。

之前收回的鬼爪，再次重新出現(xiàn)。

那干枯的鬼爪，指尖開始慢慢伸長，顏色也重新變?yōu)榱嘶野紫嘁姡渖弦廊皇侨缰澳且荒坏陌唏g雜亂，仿若超低配版“灰指甲”。

鬼爪，迎面沖向了姜岑。

而與此同時，姜岑剛剛抽完最后一口煙，并且將煙蒂透過車窗縫隙扔了出去。

他的左手，在鬼爪即將沖向他的面龐前，已經插入了司機的胸膛。

左手的五個黑色指甲的顏色，仍然是那么濃郁。

穿透了司機的胸膛，但指甲上并未有任何血跡出現(xiàn)。

事實上，這黑色指甲穿過的，并不是司機本身，而是藏在司機體內的惡鬼。

之前在那條小巷時，姜岑的手穿透了諾柒卻并未傷害到她本人，也是一樣的原因。

似乎是為了防止像諾柒身上那惡鬼沒有死透的情況出現(xiàn)，在黑色指甲已經穿透司機胸膛的情況下，他還收回手再反復捅了幾下。

之前怒目圓睜，雙眼暗紅的司機，已經垂下頭閉上了眼睛。

他的頭上，正在不斷地升騰出黑色霧氣，黑色霧氣溢出的速度越來越快，眨眼之際，所有的黑色霧氣聚成一團，全部懸浮于司機的腦袋上。

姜岑吐出剛才最后入肺的那口煙，煙霧呼出，很快就要穿過那團黑色霧氣，可十分詭異的是，煙霧并沒能穿過黑色霧氣或是與黑色霧氣混雜在一起。

當煙霧剛剛接觸到黑色霧氣周圍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違反物理的一幕。

那些煙霧，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從旁邊繞開了黑色霧氣團，飄出窗外。

“鬼這種東西都出現(xiàn)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對于眼前發(fā)生的奇異一幕，姜岑并沒有什么特殊反應。

此時他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剛才這惡鬼死前的一連串反應。

看得出來，這惡鬼在地獄，大概也只是屬于底層，就像是之前附身在諾柒身上的那只惡鬼一樣。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諾柒身上的那只惡鬼，在接待室里見到他黑色指甲之后……直接就被當場嚇死。

相比之下，這只惡鬼要硬氣的多。

作為底層屌絲鬼，居然在面對和地獄的王差不多的“尊者”時，還敢去為自己不公平的命運反抗……

“還真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呢……是個狠鬼。”

“不過很可惜的是，我不是那什么狗屁尊者。”

“我是姜岑，是個人類，姑且也應該算是狠人的那種人類，就這一點上講，咱還是有相同點的，不過陣營不同。”

“在你心中，狗屁尊者是剝削你們的階級，但我們這些人類啊……估計也就和牲畜一個地位吧？”

輕輕一笑，姜岑搖了搖頭。

之前盤旋在司機腦袋上的黑色霧氣，已經在他感慨的功夫自動往他身體里鉆入了。

大部分鉆入了他的身體，小部分重新回到了司機體內。

那大部分被他吸入身體的鬼氣，齊齊化為一縷縷氣絲，快速向著丹田位置進發(fā)，當所有的鬼氣全部到達丹田某處后，黑色霧氣變作了液體，這一幕，姜岑已經看到過一次。

按理說已經見怪不怪的姜岑在看到這些的時候，不至于會露出什么異樣的表情。

然而在看到黑色霧氣全部化作液體之后，他卻有些目瞪口呆。

因為……

那些盤旋在司機腦袋上的黑色霧氣乍一看那么大一團，但變成黑色液體后，只有很小很小的一滴……

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肯定是屌絲鬼無誤了。”

姜岑砸吧砸吧嘴，半晌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不過……丹田的鬼氣，按照那狗屁尊者死前對自己身份的描述，應該是全地獄第一吧？這樣的話，一大團黑色霧氣只能變成這一點肥宅快樂水，也能說得過去了……”

“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鬼氣，因為我擁有的鬼氣，幾乎已經是無窮無盡的程度……”

“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利用這近乎無窮無盡鬼氣。”

盡管剛剛從司機身上那只惡鬼處吸了一點鬼氣，但姜岑能明顯感受到，他所能利用的鬼氣仍然和吸收這部分鬼氣之前一樣，還是那么多。

新吸收的鬼氣，并沒能讓他催動較之前更多的鬼氣。

“這件事挺頭疼的，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

姜岑看了看旁邊似乎已經進入熟睡狀態(tài)的司機。

他眉毛皺了皺。

之前在酒店等吸收鬼氣后陷入沉睡的諾柒，他足足等了幾個小時對方才醒過來，難不成現(xiàn)在也要在這里等幾個小時？

還是等一個臭男人幾小時？

不存在的。

美麗空姐還在家中等他回去保護呢！

“師傅！醒醒！醒醒！”

“師傅？”

連續(xù)喊了幾聲人都沒鳥他，琢磨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姜岑直接半個身子跨到了駕駛座。

雙手按住司機的肩膀，緊接著，他大力地搖動起了對方的肩膀。

剛巧，有一個小朋友路過巷口，在外邊目睹了出租車內兩個人影一上一下。

呆萌的小朋友喃喃著：“我還以為只有我媽媽和爸爸會在晚上這樣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