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奴？難道是萬奴親自帶人去……”

這些宮廷秘密，當時自然沒有史官記錄，所以米劍白根本無法從二十一世紀的歷史書上了解到。

衛(wèi)子離說：“不錯，執(zhí)行密殺令的就是萬奴，這種事情，皇帝當然做得越隱秘越好，所有派出的不是羽林軍，都是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那時候你才兩歲，按照你生父的說法，皇子應該比你小幾天，你們宛如雙胞胎一般在一起生活。可惜啊……”

米劍白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自己兩歲時候的事情，依稀的記憶里只有老米，卻從來沒有見過母親。

“當時，成帝常常冒充富侯家人微服出巡，一日來到南郊，正好看見了你的母親。因為你母親美艷驚人，成帝一是興起，竟然動了歹念……你母親誓死不從，爭執(zhí)中察覺了成帝身份，你剛烈的母親氣憤不已，情急之下就說自己的夫君是龍驃營死士，還說要請出諫龍神劍來懲治成帝。成帝大驚失色，倉皇逃離，隨即就下了密殺令……”

“啊？”

米劍白悶哼一聲，嘴唇已經(jīng)咬破。

“當晚，萬奴奉命帶著神秘殺手潛入南郊朱莊，你母親在大難臨頭之際，就將你藏于灶膛之中，躲過一劫。而你母親和那皇子，當場死于亂刀之下。”

米劍白已經(jīng)血淚滿面。

雖然事不關己，但是他真的為這么一位偉大的母親感動了。

我要是有一個媽媽多好……

米劍白越想越難過。

萬奴就是小皇帝身邊的那個老太監(jiān)，米劍白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兩月前隨著義父覲見圣上的時候，第二次是平叛回來接受皇帝嘉獎的時候。

萬奴年紀六十有余，一張老奶臉白得瘆人，小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深邃莫測，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衛(wèi)子離說，萬奴十六歲入宮，連續(xù)侍候了元帝、成帝、哀帝和現(xiàn)在的小皇帝，四朝元老級的人物。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太監(jiān)，到了成帝的時候，就成了皇帝心腹寵宦，現(xiàn)在依然是小皇帝的心腹。

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就連皇帝枕邊的美人都不敢說能一直受到皇上恩寵。而萬奴就能，而且連續(xù)三朝皇帝都寵信他，可見其本事非同一般。

由于常年弓著身子侍候皇上，老太監(jiān)早已直不起了腰桿。

“父親，那個老太監(jiān)……等于就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了？”

衛(wèi)子離搖搖頭說：“算是幫兇吧……皇帝的命令他當然要執(zhí)行，天下誰又敢違抗皇命呢？”

米劍白氣憤地說：“這種閹人，就是皇帝身邊的一條狗，皇帝叫他吃屎他都要吃，能辨什么是非？！”

暗自咬牙發(fā)誓，一定要講萬奴碎尸萬段！

衛(wèi)子離點點頭，嘆息道：“成帝啊，叫我說什么好呢？他還以為你生父就是龍驃營的營首，擔心你母親揭發(fā)他，更擔心你生父會提著諫龍神劍當朝找他算賬。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丑行就殺人滅口。成帝的草菅人命，最終卻殺了自己的皇子，也真是因果報應啊……”

米劍白好一陣悲涼：“父親，這樣隱秘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衛(wèi)子離沉吟道：“還是萬奴啊……我從西域平叛回來，得知你家里的變故，還以為就像人們傳說的那樣是遭遇強盜搶劫殺人了，就從鄰居春伯那里把你收養(yǎng)了。直到一年后我把你送去了東岳峰，就奏請皇帝為西域戰(zhàn)死的弟兄們追謚，成帝一直不允。后來萬奴就悄悄警告我，不要再為西域平叛的烈士請愿了。我追問緣由，老太監(jiān)才告訴我這樁冤案。原來成帝對你生父心存芥蒂，所以就一直不予加封。我雖然氣憤，卻又無可奈何，好在慕容一脈算是保住了。”

米劍白很想痛罵幾句“狗皇帝”，但是當著義父的面又不敢爆粗口，只好忍著。

“劍兒啊，前幾天圣上向我流露出了一些意思，準備給當年西域平叛的烈士追謚。二十一年了，我的那些兄弟總算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歇了。”

說罷嘴角一扯，兩地濁淚漫過眼角，潸然墜下。

對于慕容昭然這個所謂的生父，米劍白沒有太多的悲傷，他只是為那個所謂的生母難過。

畢竟身為龍驃營死士，隨時都會為國捐軀。在山上的半年，師父靈虛子就一直教導，龍驃營死士都是無名英雄，死了連塊墓碑也沒有。比如聶褐雪，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天大的冤屈……

為此，這三年來米劍白幾乎沒有和衛(wèi)蘭軒說上一句話。

根據(jù)衛(wèi)子離的描述，米劍白可以想象得出“生母”的影像，她該是一個何等美艷、很等善良的女人。她的美艷足以讓一個擁有后宮三千佳麗的皇帝傾倒；她的善良，能將自己的乳汁喂養(yǎng)一個陌生的嬰兒，而且還視如己出地把那個嬰兒養(yǎng)到了兩歲。

米劍白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找那個老太監(jiān)問個明白，究竟是哪些人去殺害了我母親的，我一定要血債血償……”

“不可！”

衛(wèi)子離突然眼里地呵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朝廷的三品武官，怎么還這般魯莽？再說了，那些殺手何罪之有？他們無非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罷了。劍兒，不管你作為一個死士，或者是一個軍人，你都要牢牢記住，執(zhí)行長官命令是無條件的，你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只是一個機器，沒有半點情感，即使是面對的是自己的親人……”

“父親，劍兒做不到！”

米劍白突然此呲牙怒目，淚流滿面。

他又想起了聶褐雪。

“唉……”

衛(wèi)子離搖搖頭，輕輕嘆息：“你啊，還需要磨礪，等你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心里裝的事情大了，你就懂得這個道理了。”

突然語氣一變，很興奮地說：“劍兒，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圣上準備把你調(diào)到他的身邊擔任貼身侍衛(wèi)，你以后更要盡心盡力，漢室江山，有一部分就壓在你的肩上了。”

“我不是在皇上的身邊了嗎？”

米劍白有些納悶。

“還不算，你現(xiàn)在雖然是金甲軍統(tǒng)領，但是還算不上是皇上的心腹，你真正成了他的貼身侍衛(wèi)，就可以隨時在皇上的身邊保護圣上了。”

龍驃營原本就是保護漢室皇帝的秘密組織，能在皇帝身邊效力，當然是無尚光榮的事情。

但是米劍白卻興奮不起來，他對那個十二歲的小皇帝絲毫沒有興趣。

不過義父說了，作為軍人就是一個機器，喜歡不喜歡都要履行好自己的指責。何況自己保衛(wèi)的是真命天子，關乎漢室江山，黎民百姓。

于是就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成了皇帝的貼身侍衛(wèi)，不就有機會接觸那個叫萬奴的老太監(jiān)了嗎？正好可以秘密打探一下二十一年前的那些往事。

自己是皇上的紅人，比老太監(jiān)還要親近，他敢不說實話？！

到時，就可以為九泉之下的“生母”報仇。

暗殺，原本就是龍驃營死士的長項。

不過這個秘密得先忍著，不能讓義父覺察。

“父親，我的母親葬在何處，您可以告訴我嗎？”

“不可！”

衛(wèi)子離竟然冷冷地回答：“現(xiàn)在你的身份非常隱秘，容不得半點差池。你以后要記住，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皇宮金甲軍統(tǒng)領，三品武官！當然，也是衛(wèi)尉府的公子！至于的你生父生母，只能裝在心里！”

衛(wèi)子離突然哽咽，說不出話來。

米劍白蹙起了眉頭，感覺義父藏著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