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剛完成浴火晉階，她修煉這“鳳凰九式”的功法，每一次晉階，身體里剩余的靈力十分低微，體力也不太好，一時半刻恢復不過來，和別的修士晉階后力拔山河，豪情沖天的表現截然相反。

有點坑。

以往在洞府里晉階后，還能畫一畫長槍的設計圖，現在只有兩個人加一只鳥困在這個小山洞里，做什么都覺得有點別扭。外面的荒原也十分蕭瑟貧瘠，寒風呼號，于是兩人默契地誰也不說話，開始靜默打坐，同時等待楚皓陽的尋來。

第三天，打坐調息中的李容洵突然睜開眼睛。他輕快地站起來走到洞口瞭望，這個洞口下了禁制，從外面看來是一塊平平無奇的巨巖，里面的人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天空依然陰沉，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一個黑點，快速地朝這邊移動。他綻開了淺淺的笑，楚師兄來了，安全無恙。他走出洞口迎了上去。

藍月和阿烈也同時站起，阿烈吸了吸鼻子，不動聲色地瞄了李容洵的背影一眼。

片刻后，楚皓陽和李容洵已經說說笑笑地并肩朝洞口走來。

藍月是第一次見到掌門的第三個弟子，地位和修為她有云泥之別，就算她在天啟宗再待上一百年，也沒什么機會見到的傳說中的人物。

楚皓陽站在他們面前，水順著頭發衣飾不停流下來，在泥地上形成一團小水漬，像是剛從湖里爬上來，或者淋了一場大雨。

他看上去十分年輕，黑色的短發，膚色略顯古銅，高大健壯的身材給人有視覺上的壓迫感，但他的笑容和善親切，所以藍月也不至于局促。

“楚前輩。”藍月朝他行禮。

“你是煉器堂的弟子？”他看見藍月弟子服上面明顯的標識。

“是，我是藍月，來自清鳴峰。”門內弟子相互認識的時候，只說自己的名字就是高冷，習慣禮儀性地加上自己住的山峰，這樣人家就基本了解你是來自哪座山頭，拜哪個師傅。就是沒有拜師傅的也不需要刻意隱藏，方顯得真誠坦蕩。

“你好，我是南伽峰的楚皓陽。”他走上前來，伸手。

“久仰大名，楚前輩。”藍月連忙和他握了握手。握完手后，手上有一陣濕氣，也許他來的路上下了雨，藍月心想。

楚皓陽微笑，說道：“藍月師妹也十分利害，侏儒們下次估計不敢請你喝酒。”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阿烈。

藍月睜大眼睛。

楚皓陽接著說：“容洵沒有告訴你嗎，我們經過侏儒們的礦洞，找了幾個侏儒打聽了一下情況。”

藍月眨眨眼睛，老臉有點熱，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難道告訴他們那個爆破不是自己弄出來的，是肩上這只普通靈寵。

幸好他們兩人很快轉移話題。

李容洵說道：“師兄，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吳克老道？”

楚皓陽沉思了一陣子，“沒有，我一路上也萬分留意，某處針葉林似有一道劍痕，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他用你的劍砍下來的，之后就一直沒有線索。”

李容洵說道：“師兄，我們坐下再談吧。”師兄身上又是泥又是水，肯定不好受。楚皓陽點點頭，兩人在洞外布下一個禁制，燃起篝火，席地而坐，把山洞留給藍月。

藍月回到山洞里，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她坐在篝火前，看了看洞口相談甚歡的兩人，紅色火光映照下，兩人高大的黑色身影在地上搖曳。

狂風搖亂了枯木，沙沙做響。她看著手上久久不干的濕氣，心底有股異樣的感覺冒出來。

她以神識道：“阿烈，我覺得……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氣？就好像在淤泥里漚了幾天的爛樹根。”和她這幾天在這大自然中聞到的氣味有一絲不同。

阿烈正趴在她腿上，說道：“不錯，你終于有點鳳凰的真傳了，那你猜一下，那氣味從哪里來的？”

藍月暗自吃驚，忍住多看楚皓陽幾眼的沖動，緩緩說道：“難道是楚皓陽？”她基本確定是他，在他沒來之前，這股氣味根本不存在。

“你說李容洵有沒有發覺？”照理說他是筑基大圓滿期，應該更早發現。

“不好說。畢竟不同的功法優缺點不同。”

“那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楚皓陽？”

“他的肉身是人修沒有錯，里面裝的東西可不一定。”

藍月坐在原位不動，遍體生寒，腦子有一會兒的空白，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陣又一陣，她忍住了不要去搓。據說楚皓陽是元嬰中期，能越級把吳克的洞府打穿，能用雷暴把一座山頭移平，到底是什么樣的怪物能奪他的舍。

“那么，楚皓陽是被奪舍了？他的魂魄還在嗎？”她問道。

“這個很簡單，我看一看就知道了。”阿烈其實也很感興趣，但他不著急。

“那個怪物在等什么？”葫蘆里面賣什么藥，要收拾她和李容洵兩個菜雞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因為他在忌憚把吳克弄瘋了的人。”阿烈笑笑。

“他不是說沒見到吳克嗎？”

“他說謊，他身上的血腥味里有那老道的氣味，吳克應該被他殺了。”

“我要用密語通知他。”

“靈力的波動他一定會感覺到的。”吳克是不在乎他們說什么，眼前這位可不一定。

“那什么都不做？”

“待機而動。”

藍月一顆心懸起來，她表現得面不改色，但是心神不寧，現在最危險是坐在他身邊的李容洵，隨時小命不保。但她現在的體質還沒完全恢復，幫不上什么忙。

她的腦子拼命地轉，要怎么樣才能在不引起怪物注意下提醒李容洵。

而這會兒，楚皓陽和李容洵，前面擺著全套質樸的陶土茶壺茶杯，一小缸的清水，正準備煮茶。

藍月擦了一把汗。

這掌門弟子確實是高人，在這粗糙地，除了險惡的山石和枯樹以外，什么都沒有，泥土泥濘，風聲鬼哭狼嚎，他們竟然不嫌麻煩，在這里喝茶？這難道是高層人士的窮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