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發愣的功夫，徐思銘又來了一條信息。

“雙雙，明天晚上有時間出來聊聊嗎？”

還不等她回復，他又發來：“真沒想到能在燕華遇到你，挺意外的，有很多話想跟老同學敘敘。”

雙雙看著“挺意外的”四個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確實，以她初中的那個學習水平，撐死考個大專，上重點大學簡直是癡人做夢。

但徐思銘不知道的是，自從他突然轉學后，她沒了人打掩護，作業不寫，提問答不上，考試不及格，上課睡覺被罰站，成了各科老師頭疼的問題學生，最后甚至到了請家長的地步。

她爸爸跟老師談完后，回到家里卷起袖子和褲腿，給她看早年因為雜技事故造成的滿身傷痕。

然后語重心長地說：“雙雙，雜技這一行是玩著性命，玩著致殘的可能性來練出一場精彩的表演。爸爸喜歡自己的職業，而且知道你也喜歡，但爸爸媽媽不想看到你受傷，不希望你走我這條路。我們以后好好學習，考一所差不多的大學，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可以嗎？”

就在那晚，她看著父親凹陷的肋骨和變形的膝蓋，發誓自己一定要成為學霸，再也不依靠任何人。

后來的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一步一步熬。沒理科頭腦就學文，從小練體能基本功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死記硬背，高中每學期的歷史書和政治書都被她翻的稀爛。

如果不是徐思銘轉了學，她大概還要混下去。所以這樣來看，她還是要感謝他的。

雙雙深吸一口氣，將過去的一切通通拋開，簡單地回了三個字“可以啊。”

誰的青春不中二，有什么不好面對的。

很快，徐思銘回復了信息，問她在哪里見面。雙雙說隨意，于是由徐思銘定了明天下午七點在校門口見。

關了手機，雙雙從時裝店的窗玻璃上看到自己一身白T牛仔褲的樸素衣著。

畢竟是要見曾經暗戀過的男生，是不是應該穿的好看一點？

一旁的導購大概從雙雙臉上看出了商機，再次熱情地迎上來：“我們店里的衣服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您要不要再看看？”

雙雙粗略估計了一下自己的生活費，決定為自己買件衣服。

正在挑衣服，趙凌逸打來電話問她在哪，每次追著追著就沒影了，害他一個人在街上瞎遛。

雙雙沒敢告訴趙凌逸自己要買衣服去見徐思銘，那廝知道了肯定又會笑話她，于是撒謊說自己已經回宿舍了。

看了一圈，導購挑選了一件天青色的荷葉領連衣裙，裙擺上有一層由藍到白的漸變色紗網，看起來就像漂浮的云朵一樣。

雙雙穿上試了試，覺得挺合身就買了下來。被校服熏陶十幾年的審美讓她很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信任導購是最明智的選擇。

第二天下午，吳羽妍去了圖書館，宿舍只有雙雙和孫曉月。

雙雙看孫曉月正躺在床上打游戲，于是悄悄換上了裙子打算偷溜出去。

剛打開門，正在打游戲的孫曉月偶然間抬頭，夸張地發出一聲驚嘆：“雙雙，你居然穿裙子了！”

“嗯。”雙雙收回邁出去的那只腳，尷尬地轉身：“怎么樣，不丑吧？”

“豈止是不丑，簡直太漂亮了！”孫曉月兩眼放光地看著雙雙，游戲也不顧上打了，跳下床繞著雙雙轉了幾圈，贊嘆：“之前居然沒發現你條子這么正，要不是矮了點，這身材可以當模特了。這件裙子也太適合你了！”

雙雙被夸得挺不好意思，生怕孫曉月追問她要去哪里，于是匆匆糊弄了兩句就想出門。

“等等。”孫曉月從她不自然的臉上看出了了名堂，瞇著眼睛一副洞悉世事的表情問：“雙雙，你這是要去見男性朋友吧？”

雙雙不好意思地搓著手機嘟噥：“算不上朋友，就是幾年沒見的老同學。”

為見異性而特地穿了新衣服，這種事總歸有些難為情。

“奧，老同學呀。”孫曉月點點頭，抬手攬住雙雙的肩膀，大咧咧地說：“別不好意思，又不是中學生，正大光明追求戀愛也不違反校規，你就大膽地去約會吧，我雙手雙腳支持你。”

“不是約會，就是見一個初中同學而已。”雙雙糾正道。

可孫曉月根本沒理會她的解釋，摸著下巴端詳了一圈兒，正色道：“這段時間軍訓曬得有點黑，我覺得你應該再化個妝，這樣就完美了。”

“我不會化妝。”

“我會呀！”孫曉月一臉興奮地將雙雙推到自己的桌前坐下，開始噼里啪啦往外擺她的化妝工具。

雙雙看著面前一堆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渾身一寒，忙站起來推托：“我約的時間快到了，來不及化妝了。”

“十分鐘！”孫曉月一把將雙雙按回椅子上，向她保證：“給我十分鐘就好！”

雙雙耐不住孫曉月的熱情，只能由著她擺弄自己這張臉。

她心里清楚，化妝這種鬼斧神工的事，如果掌握了技巧，能把丑女無鹽化成美人西施；如果沒掌握，可以把人化成鬼，弄的比車禍現場還慘烈。她怎么看孫曉月都很不靠譜的樣子。

孫曉月大馬金刀地拿起粉撲，看雙雙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很貼心地安慰她：“放心，我技術可好了，高考完專門學了兩個月的化妝呢。這開學軍訓一直機會展露身手。”

雙雙看她撲粉的動作還蠻像那么回事兒，于是問：“你跟誰學的？”

“我奶奶。”孫曉月一邊麻利地往雙雙臉上撲粉，一邊吐槽：“你不知道那些跳廣場舞的老太太有多臭美，每天出門還要化個妝，比我們還會打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