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天空一如既往的藍，昨夜的雪也已經鋪在地面上，滿是冬天的味道，大家都醒了。

“無憶，昨晚睡得好嗎?”黎陽看著無憶。

“還好啊。”無憶的臉上稍微有些紅暈。

砰砰砰，有一些輕輕的敲門聲。

“你們醒了嗎？我讓小二備好車了，我們現在出發？”是成叔的聲音。

“走！”兩人異口同聲。

三人坐在一輛馬車上，沿途的山路略微有些坎坷，但三人一路暢聊在古城森林附近發生的事，所以離古城也越來越近。

“前面就是古城了，古城的冬天真是美呢，記得我和我第一個喜歡的姑娘，就是在古城相遇的，那時，也是一個冬天…”成叔想起當年的往事，臉上略微泛起笑意。

“咳咳。”黎陽笑著咳嗽了兩聲。

一行人已經到達了門口，正當馬車將要進入城門時，兩把長槍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站住！城主有令，沒有令牌者，不可入內。”門口的兩位士兵道。

“讓他們進來吧，他們是我的朋友。”滄月從城門內對兩個士兵說。

“哦，原來是月神閣閣主的朋友，小的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其中一個士兵內疚地對黎陽說，生怕黎陽生氣，那滄月可饒不了他們。

“沒關系的，秉公辦事嘛，干的不錯。”黎陽笑嘻嘻的說。

“走吧。”曲無憶甜甜的笑了笑，三人隨滄月走進了古城城門。

“自從我和唐震回來處理完事后，就在這一直等你們了。”滄月說。

“你們沒遇到什么危險的事吧。”黎陽真誠地問。

“不太清楚，暫時沒什么大事，不過是一群羅剎門的嘍啰罷了，沒有武功高強的，我和唐震在野外碰到，直接就全部解決了。”滄月的語氣里充滿了月神閣主的自信與高傲，平時溫婉的女子，竟有這樣一面。

“我還要回月神閣，你們要不要去閣內一坐？”滄月誠懇地發出邀請。

“不了不了，老夫這鄉野村夫住不慣你們那，我這邊有個多年老友，我去他那住一段時間，俺老夫事兒多，別嫌棄。”成叔哈哈大笑，拒絕了滄月的邀請。

“無憶，我們也隨成叔去吧，別去給滄月姐姐添亂了。”黎陽看著無憶。

“好。”

“不添亂的，那既然你們有別的安排，那就隨你們去，我們月神閣就在古城的正南方，有空去坐坐，我就先走了。”滄月回眸一笑后離去。

“咱們也走吧，這天色不早啦，我的朋友是個鐵匠，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吶，咱們還得走一會兒，行嗎，娃娃。”成叔撓著頭，笑了笑。

“沒問題。”黎陽和曲無憶異口同聲地回答，兩人的默契越來越高。

“那咱們走吧。”成叔走在前面，腳步很快，與往常的他不同，看得出來，他很想念這位朋友。

黑夜悄悄降臨，三個人一路有說有笑，沒人注意到底走了多久，三人仿佛很快就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房子前，旁邊用一塊破舊的木頭板子寫著鐵匠二字，看來這家店鋪，也有許多年頭了。

“開門！”成叔邊敲門邊說，臉上掛著異樣的喜悅。

“誰啊？明天清晨六點開門，今天不營業了。”里面傳出一個慵懶的聲音，聽起來和成叔年齡差不多大。

“草，老子不是來找你打鐵的，天天眼里除了打鐵就是打鐵，快開門，咱們喝兩杯！”成叔繼續說道。

“你是？”屋子內的人疑惑地問。

“連我的聲音都忘啦?一會兒說啥都讓你多喝幾杯不可，老子那時天天和你在這古城鬼混，沒想到啊，連我你都能忘。”成叔笑嘻嘻地說。

“尹成?真的是你？”屋子里傳出驚訝的聲音。

“這倆人，哎。”無憶無奈地對黎陽說，黎陽看著無憶，笑了笑。

隨后，一個滿臉胡茬，腳穿黑色皮靴的大約四五十歲的男子打開了門。

“進來吧，我去準備點酒，好久不見，咱兄弟喝點兒。”男子開完門就往屋子里走。

“老兄弟，我這還帶來了兩個孩子，是蘇……”成叔連忙給男子介紹黎陽與無憶。

“蘇什么蘇？管他是誰，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正好二樓還有個屋子空著，一會兒給這倆孩子住，這大冬天那么冷，你們快進來吧。”男子把三人盛情邀請進門，隨即關上了門，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坐會兒，我一會就來。”男子說。

“成叔，我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那我們就先去休息了，你們慢慢敘舊。”黎陽有些許不好意思，和成叔說。

“孩子們，在那歇會兒，我知道你們都勞累一天了，但咱們等會兒就睡，我去給你們弄點前幾天打獵弄來的野味，咱一會兒吃點肉，陪我們倆糟老頭喝點兒，年輕小伙哪有不喝酒的。”男子大笑一聲，他的熱情難免讓兩個孩子有些不能適應。

“那就有勞大叔啦。”黎陽笑了笑。

“不麻煩，不麻煩。還有，叫我勇叔就行了。”

成叔和兩個孩子介紹了當年和勇叔共同在古城奔波的日子，那時，他們都是給做官的做小工的……

”來啦，熱乎乎的兔子肉，兩壺剛燙好的小燒酒。”男子走了過來，雙手端著一鍋熱乎乎的燉兔肉，毫無疑問，這對于忙碌了一天的三人，是一頓難以拒絕的美味佳肴。

“來，我先干你們隨意哈！”成叔還未吃肉，先倒了一杯酒，直接一口飲完。

“好酒！夠勁兒！”成叔大喊，也許這么多年在那個客棧，這個歷經滄桑的男子，沒少過苦日子吧。

“你這老小子，還是這么著急，老夫我也不能輸給你！”勇叔說罷，直接拿起其中一壺，提起就往嘴里倒。

兩個孩子對視一笑，長這么大，他們還沒見過這么有意思的兩個老頭。

勇叔又在附近的一個凳子旁拿起兩壺酒。

“來，今天咱兄弟喝個夠！”勇叔大喊。

“不醉不睡！”成叔說道。

“孩子，想嘛呢？來了咱就是客人，來，吃！”勇叔的面部泛紅。

“孩子，吃，你知道嗎，老子真他媽的羨慕你們，可以天天膩歪在一起，年少時候的愛情，老子也他媽有過！可惜啊，可惜啊。”成叔醉醺醺的說，隨后舉起酒杯往桌上一砸，那力氣大得將酒杯直接震碎。

兩個孩子看到成叔的樣子，就沒多說什么，只能順著成叔的話接下去。

“那然后呢？”無憶淡淡地說。

“呵，哈哈，然后？”成叔深紅色的臉上竟然突然有兩道控制不住的熱流，那熱流連綿不絕，而成叔，在哭的時候，竟然面帶一些笑容。

也許，哭到笑了，才是最痛的吧。

“那時候，我和你們一般大。”成叔開始講著他的故事，兩個孩子在一旁認真聆聽。

“那個姑娘，對我而言是一切美好事物的代名詞，她美麗，善良，可愛，尤其是她笑的樣子，我的心仿佛都融化了。”成叔回憶起過往的那些事，笑得竟像個孩子一樣。

“那時候，我和她去古城旁邊的一個森林里散步，那時候的愛多么美好啊，可是，你們知道嗎，她走著走著，想吃樹上的野果，我就去附近找果樹給她采果子吃，讓她在原地等我，可我采完果子回頭一看，有只狗日的豹子離她的背后越來越近，老子作為一個男人，怎么能讓自己的女人受傷。我掏出手中的野果就砸，我就他媽砸啊砸啊，那個豹子終于沖著我來了，老子跑了好久才把那個畜生甩掉，等我再回去時，她已經走了。”成叔哽咽著說道，兩行熱淚已是控制不住的肆意流淌，這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竟在此刻顯得那么可憐。

“那你為什么不去找阿姨？”黎陽問。

“你覺得我會不去找嗎？那時候，她也看到了豹子，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我就再沒回來過，在他的心里，老子是他媽的，他媽的一個懦夫！老子拋棄了她，害怕被那畜生活活咬死！我也想他媽解釋啊，她回家后就緊緊鎖上了門，我怎么敲她都不理我，所以我一直愧疚到現在。她年少的時候和我說以后要和我開一個客棧，就在我們常常散步的山路旁，我于是就花了全身的積蓄在那開了個客棧，可她，再也沒走過那條路。”成叔的臉上充滿了笑，冰冷的笑，心痛的笑。

我一定會更好的愛你。黎陽心想，看了看無憶，又對成叔投去想要安慰卻無奈的目光。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