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宣讀詔書的中年太監等人，一臉平靜的莊默地隨心事沉沉的莊嚴回到了大廳中。

“二弟，大兄恭喜你了，沒想到陛下不僅欽點你為甲科第一名，還賜你官位。如今大兄也要稱你一聲莊縣令了，哈哈哈。”莊秀滿臉笑意，很是替莊默高興。

“大兄可別取笑小弟，這些都是圣上的厚愛，小弟哪有能力掌管一縣之事。”莊默微微一笑，謙虛道。

就在莊秀與莊默兩人笑談之時，一旁的莊嚴臉上卻頗有沉色，他眉頭微皺，看向莊默道：“默兒，你可知龍溪在哪？”

“若是默兒所記不錯的話，龍溪縣是福建道漳州轄下的一個中縣，并且還是我們莊家的祖籍所在。”莊默語氣平淡，同莊嚴一般，并未表現出應有的高興之意來。

“福建漳州？”莊秀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當場，“這也忒遠了吧。”

莊秀說的沒錯，福建幾乎是大唐除了嶺南外最南邊的疆域，位于大唐的東南方。

被派遣到福建任職相當于遠離了中央，遠離了整治中心，不知道多少人擠破頭希望調任到離京師近些的地方，但沒想到莊默卻直接被派遣到龍溪當縣令。

說好聽點年紀輕輕便已經身居正七品上的官職，說不好聽點相當于被發配出去，所以莊默也是捉摸不透李適心底真正的想法。

其實莊默不知道是，今日一大早早朝時，朝堂之上為了他莊默之事直接吵翻了天。

當得知李適強行更改莊默為甲科第一名時滿朝文官幾乎全都炸鍋，一個個跳出來反對，莊默就在這么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滿朝文官給打上了巧言令色，哄騙圣上的標簽。

就連一直以來欣賞莊默的王純、渾瑊、吳湊等人都不敢站出來替莊默說話，生怕惹來一幫官員的指責，更重要的是可能越描越黑，足可見朝堂之上一眾文官對于莊默莫名得了甲科第一的態度。

不過李適絲毫不讓，堅決欽點莊默為甲科第一名，最后還當場發了脾氣，這才勉強壓下眾文官的不滿。

隨后李適繼續語出驚人，下詔要封莊默為官，剛剛才被壓下不滿的一眾文官再次發飆，紛紛站出來反對。這次就連王純、吳湊等人都站了出來，請求李適收回成命。

王純是了解莊默的才能，李適欽點莊默為甲科第一他并沒有意見，相反他認為莊默這是實至名歸。然而直接跳過“宏詞”“拔萃”兩科的復試就給莊默任命官職，這顯然就不是王純所能接受的。

可是任憑文臣們如何反對，李適就是執行要給莊默賜官，最后戶部尚書張滂站了出來，表示同意李適的意見，并提議任命莊默為龍溪縣縣令。

張滂此言一出朝堂的文臣便不再鬧騰，個個心知肚明龍溪縣遠在大唐東南，這一去無異于被發配出去，便再也無法接近圣上，一個小小的正七品上的官職就把莊默打發出去他們倒也還能接受。

就在滿朝文武紛紛表示同意，不再反對之時，王純心中暗道不好，出列進言，表示反對。

然而李適不知為何竟像是早已做好決定，不聽王純進言，同意了張滂的提議，下詔任命莊默為龍溪縣縣令，即刻前往赴任。

當然這一切莊默是毫不知情的，就算他知情也無法改變，如今木已成舟他倒也倘然接受。

在他看來遠赴龍溪任職并不一定是件壞事，遠離了政治中心雖然很有可能會就此被圣上遺忘，但也相當于遠離了最可怕的政治風暴中心，可以暫時避開某些人指向自己的鋒芒。

“默兒，既然你知道龍溪在哪，那你對此有何看法？”莊嚴臉色略微陰沉，他完全看不清這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若是當今圣上真的看重莊默，又為何會將其派遣到那么偏遠的一個地方當縣令。

但若說不是看重莊默的話又為何會欽點其為此次進士科甲科第一名，又為何會賜其官位。

“大伯，事情已然如此，多想無用，當今圣上的心思又豈是我們能琢磨得透的。”莊默微微一笑，并未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拿捏不定李適的想法。自從李適召見自己后，他的心中便有著太多太多的疑惑。

“哎，默兒你說得對，不管怎樣這龍溪縣縣令也是一方父母官。而且這龍溪縣可是我們莊家的祖籍之地，你赴任后定要好好對待當地的百姓，不可給我們莊家先祖丟人。”

莊嚴見莊默如此坦然，輕嘆一聲后竟對莊默升起了一絲佩服，要知道連他都無法不為此心事重重，而身為當事人的莊默卻一副淡然處之的態度，不驕不躁。

“對了，父親、二弟，你們剛剛說龍溪是我們莊家的祖籍？”一旁的莊秀忽的想起了什么，驚訝地看向莊嚴莊默兩人問道。

“沒錯，我們奉天莊家這一支其實是你們高祖，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搬遷過來。雖然我們較少提起，但還是曾在你們面前提起過，你看看你二弟就記得，你卻連自家祖籍都記不住。”莊嚴解釋著，說到后面輕輕瞪了莊秀一眼，惹得莊秀暗道倒霉。

“默兒，這詔書里命你即刻啟程赴任，我看你還是早點收拾東西出發吧。”莊嚴看向莊默，嚴肅地說道。

“默兒明白，只是還有一些故人需要辭別，待默兒與故人辭別后立馬出發。還有一事，默兒此去遠赴龍溪任職，不知何日方能再回奉天，默兒想先折往奉天，看看祖父和父母，再行前往龍溪。”莊默點頭應道。

“你說的沒錯，此次遠赴龍溪，山高水遠，是應當先回奉天看看你祖父和父母。”莊嚴撫須點頭道。

“二少爺，外面有人找你，自稱是廣陵郡王府的下人，說郡王爺有急事邀您過府一敘。”莊默等人這邊話才剛談完，府里的家丁再次走進來稟報道。

“知道了。”莊默心中明白李淳找自己何事，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他，他便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不由得心中略微感動。

他看向莊嚴，開口道：“大伯，廣陵郡王相邀，默兒就先行退下了。”

“恩，去吧。”莊嚴點了點頭，廣陵郡王李淳長跪紫宸殿中替莊默求情之事他也有所耳聞，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莊默是何時與廣陵郡王交好上。

心中不由得對自己的這個侄子越發地佩服，若是自家兒子有人家一半的本事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