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響起,顏詩情只覺得身子一輕,隨即重重地跌落在地。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頭發瞬間又被人緊緊扯住,緊接而來的便是“啪啪”兩個大耳光。
霎時嘴里溢滿了血腥味,似乎有什么東西,直往外流。
“死丫頭,看你還敢不敢跑!”
顏詩情只覺得頭皮一緊,一道粗嘎的男聲惡聲惡氣的在耳邊響起。
誰,是誰敢打她?
盡管腦子昏沉,雙頰火辣,可心中那股怒意,還是支撐著她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站著一個身穿一襲看不清顏色的粗布,看起來有三四十歲的瘦削男子,此刻正一臉猙獰地盯著她。
“喲,大家瞧瞧,這丫頭那是什么眼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爹是她的殺父仇人呢!”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一道帶著一抹挑撥是非的戲謔聲音。
顏詩情將視線轉向聲音處,便看到一個身著桃紅色衣裳,年約二十出頭的女子,不,是婦人,正用著繡帕捂著嘴巴,眼底地笑意卻怎么都抹不去。
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么情況?
果不其然,那婦人聲音落,還不待周圍人說什么,就見那男子臉上的戾氣更重了三分。
“死丫頭,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睛!”
顏春生覺得自己被落了個沒臉,便惡聲惡氣地伸手要去挖地上女兒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好陌生。
雖說詩情那個賤丫頭天生逆骨,但還不至于像此刻這樣,陌生到讓他心慌。
眼見他的手高高舉起,顏詩情心中怒意橫生,強忍著不適,冷聲道:“你大可以試試看!”
梁氏聽到這話,先是呵呵一笑,隨即嬌俏道:“他爹,你可別腦子一熱,就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這瞎了眼的姑娘,就算模樣長得再俊俏,可也值不了幾個銀子。”
銀子,這兩個字顯然是很有誘惑力的。
原本已經到顏詩情跟前的那只粗糙大手,頓時卡住。
是了,這丫頭現在還能值幾個銀子。
要是瞎了,誰還會要?最后還不是賣不出去,賴在家里吃喝。
想歸想,但被下了的面子和心中的那股怒意,還是要找地方發泄。
只見他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再次重重地甩向顏詩情那張已然紅腫不堪的臉頰。
顏詩情臉一偏,牙根松動,嘴里的血腥味越來越甚,至于臉,早已疼得麻木了。
很好,這兩個人,她記住了!
顏春生覺得總算找回一些身為人父,身為男人的威嚴。
再狠狠地瞪了一眼顏詩情后,才對梁氏道:“都什么時辰了,方婆子怎么還沒過來?”
梁氏,也就是方才那個身穿桃紅色衣裳婦人,聽到這話,便笑道:“這不是還沒到時辰嗎,既然已經談妥了,那必然是會來的,你就放心好了。”
即便是顏詩情對目前的環境一無所知,可這兩個男女的對話,她多少能聽出,絕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起身,奈何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可就這樣認命,她,不甘心!
許是周圍的人再也聽不下去了,便開口道:“春生兄弟,情丫頭再怎么說,也是你的女兒,這樣賣掉,不大好吧?”
“就是,這年頭日子好,又不是家里過不下去了,也不過是多一口飯而已。”
“情丫頭是個能干的,又吃不了多少。”
……
面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顏春生想到家里所剩不多的銀子,再加上他還許諾了要給梁氏買銀簪的事,面色也越來越沉。
梁氏滿意地看了一眼顏春生的臉色,這才不緊不慢道:“你們這些人也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是有本事,可我們家比不得你們。這日子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哪里還有多余的糧食養一個賠錢貨。”
她這話不說還好,可話一落,眾人看向她的目光,頓時充滿了不屑。
這還吃了上頓沒下頓呢?
呸,也不瞧瞧她那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那可是值不少銀子,真是敗家娘們一個。
果然,不是親生的,怎么糟蹋都沒所謂。
后娘就是后娘!
終于有婦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少買點衣服和首飾,都夠養活幾個情丫頭了,還什么有上頓沒下頓的,呸!”
話落,還嫌不夠似得,又補上一句:“想想也是,瞧瞧你那張臉,再看看我的臉,這完全是沒辦法可比的。我要是男人啊,晚上往床上一躺,可就什么心情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