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溯歷史，至秦皇漢武，甚至炎黃二帝。人能從那時存在至今，靠的是男女陰陽相合，便能誕生下一代。如此一代代繁衍下去，才有了現在的我們。世上任何一個民族皆是如此。”張紹敏直接敘述道。

“而所有的生命物種，也不外如是。看那花、草、樹、蟲，其一生最大的意義無非就是讓自己的種群繁衍下去。所有的動物，都會在自己后代遭遇危險時，爆發出最強的兇性和戰斗力。”

“我們人類也一樣。只不過，因為站在了所有種群之巔，少了許多警惕性；對一些危害原則性的行為有些麻痹大意。”

趙義德混混僵僵聽到這，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他尚是首次聽到如此高層次的說教，連插話都做不到。

張紹敏知道他不懂，他本來也就是有感而發，隨便說幾句罷了。“打個比方吧。如果你走進了一個狼群或是象群，危害到了懷孕的母狼、母象，或是剛出生的幼崽。你知道會發生什么嗎？”

趙義德這下聽懂了，那將會面臨整個族群的瘋狂攻擊，這個行為的意義完全是不同的。那么對人來說，如果帶上蓄意的話，就是反人類罪行了！

他有些膽顫，還是強硬道：“那……那又怎樣。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定的律法。想怎么說都可以。”

張紹敏雙手又拿回到胸前，看來他即將出手。

“你這么想也無不可，不過我一向很照顧別人。比如說，你們四海盟的習慣是拳頭大就是道理，那就和你們講講道理就好了。”

“再說，誰告訴我要殺你了。犯下罪行自然要接受懲罰，我正好借此從你身上問出四海盟總部在哪。你們做事沒有下限，我也要防止夜長夢多。如果不妨礙公務，假公濟私的事做做也無妨。畢竟很爽，不是么？”

趙義德呆了一呆，對方總能說得他啞口無言。但還是狂笑道：“你想怎么逼問我？我發動秘術，和你拼命不要太過簡單。再說，我自問骨頭還算硬，恐怕你問不出什么來。何況我燃燒了那么多壽命，感覺已經有點遲鈍了。倒有一樁好處，痛楚都快麻痹了！哈哈哈——”

張紹敏好整以暇，悠然道：“你以為我剛就只和你廢話么？早給你下了封印術，再怎么燃燒，都鎖住了你最后一年的生命。”

“再說，刑罰都是‘精神鞭笞’，‘靈魂灼燒’一類，涉及的是精神、靈魂層面。和你骨頭硬不硬可沒多大關系。”

趙義德再也笑不下去，只感到刺骨的寒意從心底冒出。最后看到的，只有對方雙手結印的畫面，以及吐出的兩字魔音。

“心魔！”

朱夢顏帶著被廢去武功的趙亦鐮回到了風花閣。先是詢問了齊天諾在干嘛，得到回報說剛練完武功，正由優曇伺候著沐浴。接著便叫來蜘蛛，準備新仇舊恨一起算賬。

擺上一張太師椅，朱夢顏正襟危坐。蜘蛛一腳踢在趙亦鐮膝彎處，讓他跪在朱夢顏前面，自己隨侍在一旁。

趙亦鐮自知難以幸免，罵罵咧咧道：“你這個賤種小妖女……”

“掌嘴！”朱夢顏不疾不徐，說話自有一股威嚴。

蜘蛛立刻上前，手起掌落，“啪、啪”兩下打得趙亦鐮話都吞了回去。兩頰高高腫起，連牙也掉了三顆。

朱夢顏笑吟吟地道：“我明明賢惠淑儀，怎么是個小妖女了？”這話，說得蜘蛛都有些汗顏。

趙亦鐮口齒有些不清，但兀自硬氣，咬牙道：“你娘出自碧落宮，不就是個妖女么。她不知和哪個男人生下了你，不就是個小妖女么！”

“咯咯咯——”銀鈴般的笑聲又起，朱夢顏道：“雖然我自認是個小妖女，可一直認為這是溢美之詞哦。不過，仍是至今沒想明白，怎么就和碧落宮搭上關系了？這么說，你出自四海盟，不就是個人妖咯？”

趙亦鐮一時被這邏輯搞懵，只能怒道：“一派胡言！我四海盟可是正派幫會。碧落宮邪門歪道，一眾女子……”

“那你們人人去練碧落宮的碧空訣干什么？”

趙亦鐮一時語塞，蜘蛛一揮手掌，真氣迫得他話說不下去。朱夢顏一拍手掌，道：“著啊！我明白了！你自己不也承認了嘛。如果不是一群人妖，干嘛去搶都是女子修煉的武功秘籍呢？原本我還不敢相信，這下是不得不信了。”

趙亦鐮聽得怒從心起，雙眼圓突。這時，蜘蛛的勁力一收，他又能說話了。知道若是胡罵一氣，定然又是被堵住，便道：“你們別得意。今晚我們已經把事情鬧大，朝廷追究下來，你們也脫不了干系。要是殺了我這個主謀，看你們怎么交代！”

朱夢顏放聲大笑，聲音極是清脆，滿滿得都是得意與嘲諷。趙亦鐮見她這般神態，定有自己想不透的地方，心頭直冷下來。

她眼里射出寒芒，卻仍是笑著道：“你以為我們看不出，這是想拉著大家一起下水。若是不殺你，恐怕到時還要攀咬我們說和你是一伙的，一齊犯下了這件大案。”

趙亦鐮見詭計被揭穿，臉色蒼白了許多。只聽得朱夢顏又道：“看來你還真不知我爹爹是誰啊！怎么不去問問溫州知府大人呢？”

她這么一說，趙亦鐮便想起了她有官方背景。雖然從蘭溪傳回來的情報中提及這一點，但從事后發展來看，似乎并不重要，也就沒再留意。

此刻被她提起，不禁瞳孔一縮，似乎她身份并不簡單，該不會……

當是時，屋外有一人聲響起，竟是那南京錦衣衛千戶，曾在武林盛會上出場過。趙亦鐮是認得他聲音的。只聽他道：“稟告郡主。北冥王示下，請郡主事了之后，抽空去一趟溫州知府府衙。微臣告辭。”

這幾句官腔夾著江湖口吻的話一說，趙亦鐮總算是明白了過來，眼前這人是何等身份。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己方的敵手，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到底什么時候，又為何會惹到她背后的那位的。

朱夢顏回了那千戶一聲，看到趙亦鐮已驚恐到失神，對外界毫無反應。頓感報仇完成了一半，甚是滿意，便再無興趣和他耗下去了。對著蜘蛛道：“這人言語粗魯、行徑卑劣，又似乎覺得那玩意非常不錯。就切下來，給他自己嘗一嘗好了。等天亮了再結果掉，從這世上徹底消失。”說完，轉身離去。

趙亦鐮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掙扎尖叫著被蜘蛛拖了出去，面上再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