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翼步履蹣跚的走到鳳幽羽跟前，手伸了過去。

鳳幽羽一動未動，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她的衣袖時，兩個人同時消失。

“人呢？”底下的人不明所以，“他們倆到哪去了？”

唐曉翼感覺到短暫的眩暈后，就發現他們還在原地，根本沒動過。

他轉身看大家，可他們每一個人看得見他和鳳幽羽。

唐曉翼心中有了疑慮，他回頭，看見了鳳幽羽眼底一閃而過的嘲弄。

是幻境嗎？

他一把抓住鳳幽羽的手腕，入手的觸感無比冰冷，完全不是活人擁有的體溫。

這一瞬，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前幾次在幻境中觸碰到的她，也是這樣的觸感。

“真的鳳幽羽在哪？”他質問道。

“你問，我就要告訴你么？”

唐曉翼沒回話，只是直直的看著她。

半晌后，鳳幽羽說話了：“換一個問題，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沉默了一會兒，唐曉翼開始問了。

“第一個，你與我最初的相遇……”

唐曉翼還沒說完，鳳幽羽就打斷了他，回答道：“確實是我的計劃。一開始，我就在算計著你。”

心中刺痛了一下，唐曉翼繼續問：“宮鈺為什么要做出那些事情？上次和這一次，都是他做的吧？”

“確實是他做的，為了實現前世的諾言——許我一個盛世。”

“那……”唐曉翼眼里有些希冀的光。

鳳幽羽毫不猶豫的戳破了他的幻想：“人是我殺的。”

“為什么？”

“為了讓你恨我。”她詭譎的笑了笑，“我們倆這種牽扯不清的狀態，我已經厭煩了。既然你無法理清我們倆間的宿命，我就幫你一把，讓你更干脆的恨我。”

“僅僅是因為這個嗎？”

“沒錯。我就是這么自私。為了自己的命，可以讓成百上千人付出代價。”

“為什么，不殺了我？”他咬牙問道。

“原來想的是既然無法讓你真正的愛上我，那么取你性命也無意義，只不過是讓輪回又多出一輪，現在不一樣了。”

鳳幽羽的手捏住他的喉管，一點一點的用力：“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管你有沒有愛上我，我都要殺了你。往后的每一生每一世，只要你沒取了我的性命，我都會不顧一切的殺了你。”

“你就那么恨我嗎？”

“國破家亡之悲，信任背叛之痛，我如何不恨你？”她紅色的瞳孔此時像注了血一樣，看起來如怨如泣。

“我們兩個，必定會有一個死去。”

“不。”唐曉翼說話了，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悲痛和不解。

“我們兩個誰都不會死。”

“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死的。我要找到你，帶你回去，然后一起找到解決這宿命的辦法。”

他的眼眸溫柔，像是真的會有這樣的未來。

唐曉翼抽出了藏銀刀：“現在，就先讓我出去吧。”

刀劍割破衣服，然后入肉的聲音乍現。

滾燙的血液飛濺到唐曉翼的臉上，他愣了一下。

周圍環境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破碎，鳳幽羽也沒有變成一堆碎片后消失。

他瞳孔縮小到極致，看著沾滿血的手：“我以為……”

“這是幻境，是嗎？”鳳幽羽笑了，吐出一口血，身子再無力支撐。

唐曉翼扶住她，讓她倒在自己懷里，他握緊她的手，眼里還是不可置信。

“鳳幽羽？”

回應他的是一個蒼白的笑容。

他能感覺到，懷里的人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你騙我？！”

鳳幽羽想笑，卻被嘴里的血嗆到，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你……你真蠢。”

“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去醫院！”唐曉翼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心里滿是恐慌，“你不要死……”

“沒用的……從這里到醫院，最少需要半個小時。”她一點也沒有即將死去的痛苦，反而很是放松。

鳳幽羽閉上了眼：“我很慶幸，最后是死在你懷里……”

“你別再說了！”唐曉翼吼了她一聲，眼淚不住的流下來。

她早就算好了，早就知道……

今天死的不是他，而是早就做好了去死的決心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