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終結

但時間過得很快，丈夫出獄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陳媛媛雖然沉溺在刺激的生活里，卻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妻子和母親的身份。她要為丈夫的出獄做準備了，她不可能離開丈夫，更不可能跟劉寧永遠生活在一起。

該怎么辦呢？左思右想，陳媛媛決定告訴劉寧實情：她是有夫之婦，丈夫因盜竊罪判刑，她們夫妻感情很好，她不可能與劉寧結婚的。希望他知難而退。

春節過后一天，劉寧來到她的住處，又一次想強行與陳媛媛發生性關系。陳媛媛斷然拒絕，可是她的拒絕和抗爭更激起了劉寧的征服欲，令他亢奮。劉寧卡著陳媛媛的脖子，撕扯起陳媛媛的衣褲，眼看就要如愿了，陳媛媛突然喊道：

“你放開我！我是有丈夫有女兒的，我的女兒才兩歲。”

劉寧愣了。自己一直以為陳媛媛是個沒結過婚的女人。怎么會是這樣？

“你騙人！你的丈夫是誰？你的女兒在哪里？”

陳媛媛哭著拿出丈夫的判決書和女兒的照片，以此證明。面對判決書和照片，劉寧猶如當頭一棒，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以為追到手的漂亮未婚妻竟然是已婚女人，是他人妻、他人母？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根本就不愿意放手。

思考了一番后，他對陳媛媛說“我不管你有沒有老公，反正我是要定你了。有老公也沒有關系，可以離婚的。你一定要跟著我，否則我就殺了你的丈夫和女兒！”劉寧惱羞成怒，歇斯底里。

“不行的，我的丈夫再過三個月就要服刑期滿出獄。我們兩個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想讓我丈夫知道這件事，他會受不了的。我求你了，我們分手吧！”陳媛媛試圖說服劉寧斷絕兩人的關系。她害怕自己一次次的忍讓與妥協最終會徹底毀了自己的小家庭。

“我再告訴你一次，你不跟我我就殺你丈夫和女兒。”

“劉寧，我求你，你千萬別傷害我女兒和丈夫。”她又一次地苦苦哀求劉寧。

“不傷害他們可以，你只要跟我就行，我實在離不開你，我愛你是真心的。再說了，你也離不開我。”劉寧表白著畸形的戀情，再一次占有了陳媛媛的身體。

看著劉寧兇神惡煞的眼神，陳媛媛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勸不了劉寧的。然而，她的家不能散，丈夫是她的靠山，女兒是她唯一。她害怕因為劉寧的存在而傷害到剛剛出獄的丈夫，讓丈夫再一次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離丈夫出獄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劉寧不僅沒有退出的意思，相反粗魯野蠻的本性越來越明顯，一次次地告誡陳媛媛必須與她丈夫離婚，和他在一起。陳媛媛每天都在盤算如何將劉寧從身邊趕走。然而，她也發現，自己沉浸在變態的性愛里，有些無法自拔，雖然她越來越多地拒絕和劉寧發生關系。但每一次劉寧得手，她愈是感到刺激。

終于，兩個人在又一次的宣泄之后，相擁著攤在床上。此時的劉寧，手腳還都綁在床上。突然地，一個大膽的想法涌現在陳媛媛的腦海里——這個時候，我可以輕易地殺了他！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沒有那個勇氣。

直到離丈夫出獄，還剩最后的一星期！

是該決斷的時候了。劉寧已經多次聲明，如果陳媛媛拋棄他，他就殺她全家。陳媛媛面對著這個野獸一樣的男人，再無任何興趣，只想把他趕出自己的世界。那個曾經一閃而過的念頭，開始反復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這天晚上，劉寧休息，陳媛媛一反常態笑吟吟地打電話給劉寧，說要一起吃晚飯。劉寧聽了興奮不已、受寵若驚，還以為是自己的真情和執著打動了陳媛媛。吃完飯之后，劉寧又是迫不及待地要和陳媛媛上床，像以前一樣，他們點燃了蠟燭，陳媛媛拿出了繩子，將劉寧的手腳綁住，這一次她綁得特別緊。然后蒙上劉寧的眼睛。此時的劉寧完全處于興奮狀態，毫無戒備地把這一切看作是游戲，根本沒有想到死神已向他逼近。

看著身體下面曾經強奸、威逼她的男人，陳媛媛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掐住了劉寧的脖子，任劉寧在下邊掙扎，她也不松手。漸漸地，劉寧的掙扎越來越微弱。不知過了多久，陳媛媛感到累了，有些體力不支了，她才松了手。劉寧卻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陳媛媛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殺了人，開始感覺驚恐萬分，不知怎么辦才好。她連忙穿好衣服，想奪門而去。可是她剛開門，正好碰上前來商量明天一起去接她丈夫出獄的小叔子湯小兵。

湯小勇見嫂子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陳媛媛緊緊地抓住了他：“我殺人了！他要強奸我，被我殺了。”起先湯小兵還不相信，直到進了門，看見床上躺著一具赤身裸體的尸體時，才不得不相信。湯小勇不由得相信自己嫂子是被逼的。他只好和陳媛媛一起商量如何處置尸體。最后，他們決定把尸體拋到一片少有人去的小樹林里，并將樹葉蓋在尸體上，以遮人耳目。

塵埃落定，警方并沒有認可陳媛媛所謂的防衛過當的說法，而是以故意殺人罪判處陳媛媛死刑。于人而言，當生活偏于平淡，愈是帶有一定危險性的游戲，愈是刺激，越讓人情不自禁，以身犯險。當游走于危險邊緣的刺激，真正轉化為威脅時，人們才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而，一步錯往往鑄成步步錯。年輕漂亮的陳媛媛，在丈夫入獄的幾個月中，就陷入了這樣一場游戲，也最終步步走錯，從而釀成了一場不該發生的悲劇。古往今來，玩火者，必自焚。

◎ 法規鏈接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

第二十條 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于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

正當防衛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奸、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于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

第二百三十六條 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的，以強奸論，從重處罰。

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一）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情節惡劣的；

（二）強奸婦女、奸淫幼女多人的；

（三）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婦女的；

（四）二人以上輪奸的；

（五）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

第二百四十一條第二款 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強行與其發生性關系的，依照本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定定罪處罰。

第二百五十九條第二款 利用職權、從屬關系，以脅迫手段奸淫現役軍人的妻子，依照本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的規定定罪處罰。

◎ 律師說法

一、陳媛媛與劉寧之間的關系，是否可以認為是劉寧強奸陳媛媛？

本案中，陳媛媛在丈夫入獄期間與劉寧相識，明知劉寧主動追求自己，但陳媛媛礙于顏面，未將自己已婚且有女兒這一事實及時告知劉寧。在劉寧帶有強行性的第一次與陳媛媛發生性關系之后，陳媛媛有機會向公安機關舉報劉寧的“強奸”行為，但陳媛媛選擇了放任，于是就有了劉寧接二連三的性要求。因此，有機會反抗而放棄反抗，又多次發生性關系，如果認定劉寧“是違背婦女意志”，值得商榷。

若在陳媛媛與劉寧之間一系列發生性關系過程中，確實是劉寧采取了嚴重暴力手段或以此相威脅，陳媛媛無法反抗，則應當認定劉寧有強奸陳媛媛的犯罪行為。

二、陳媛媛所稱的“我是被強奸的”“我殺他是為防衛自己”是否成立？

陳媛媛殺死劉寧，是有預謀、有準備的。其采取的方式也是在并未受到嚴重人身威脅的情況下，主動“勾引”劉寧，使其喪失防備意識，進而殺死劉寧。之前劉寧雖有多次強行發生性關系的行為，亦有要殺陳媛媛丈夫、女兒的威脅言論，但這并不構成刑法意義上的正當防衛。

陳媛媛的行為，屬于“假想防衛”。是指不法侵害行為根本不存在，由于行為人猜想、估計、推斷不法侵害行為存在，而對其實施侵襲的一種不法侵害行為。假想防衛不屬于正當防衛，應當負刑事責任。

◎ 心理咨詢師心理分析

1．陳媛媛貌美年輕，自信度相對較高，從偏遠山區來到大上海，被花花綠綠的世界弄得頭暈目眩。貧窮又缺乏文化教育的陳媛媛，不得不屈就在火鍋店里打工為生。

2．陳媛媛丈夫湯小軍因盜竊罪入獄，使得陳媛媛原本擁有的自信逐漸喪失。育有一女又使其在人生道路上左顧右盼，其情感世界的空缺、無依無靠以及孤獨寂寞，逐步地侵蝕她原有的生活軌跡。

3．情感世界需要填補，無依無靠的現實與她小鳥依人的憧憬產生落差時，苦悶、煩躁、不安的心理活動就開始涌動。孤獨寂寞與成雙成對的戀人牽手相攜的歡樂喜悅又形成強烈對比，更讓她內心深處的憂傷、憂慮和悲哀的感受凸現出來。

4．陳媛媛的虛榮感、所謂的“面子”，實際是其自卑感的寫照。強烈的“面子”感和隱藏極深的“被判刑入獄的丈夫”和“生育子女”的現實之間，不斷沖突和撞擊。

5．陳媛媛作為已婚女子，在劉寧示愛示好之后，單身赴劉寧家的本身，并不能排除其心內的向往和對背叛丈夫的放任，“反抗、拒絕”、“暴力、強迫”只是在劉寧死后，陳媛媛的一方說詞而已。

6．陳媛媛與劉寧之間的性愛過程，是多次發生后，其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描繪的，這其中也無法排除其畏罪和逃避罪責的心理愿望。

7．我們大膽假設如下的幾種情況：

（1）陳媛媛的丈夫湯小軍如果被判入獄不是1年，而是10年，那么陳媛媛與劉寧的性愛關系到底能維系多久？

（2）陳媛媛與丈夫湯小軍之間，如果沒有生育一女，陳媛媛與湯小軍會不會離婚而與劉寧結婚？

8．湯小軍的出獄在即，是陳媛媛不得不下手的誘因所在，也是其認為不能久拖不決的關鍵。加之劉寧再三以丈夫和孩子的生命相威脅，這又是陳媛媛動殺機的誘因。“與其被殺，不如殺人”，成為陳媛媛內心活動中的兩難選擇。而且在激情過后，難以脫身，自知不當又無法自行處理的情況之下，其最終的選擇似乎只能是“排除障礙”。

9．這起“危險性游戲”，結果是以劉寧之死而告終，但是在其他案例中，我們也會看到是以其他方式而結束的，無論是何種結果，其社會危害性是巨大的，對社會關系的傷害是十分嚴重的。如何善待自我情感？如何善待他人的感受？如何處理自我與他人的情感感受和情感沖突？這不僅是此案給我們的警示，更是社會心理工作者的責任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