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旅長接著問。
“其他人跟在鬼子隊伍里!”正偉接了說:“旅長,借一步說話!”
“大哥!”剛剛那個提正偉衣領的小伙,擔憂的喊了聲:“旅長。”
旅長回頭:“沒事。你在這待著不許跟過來,否則…”
“是。”正偉見他俊朗的臉不服氣的應了聲。
山丘平原,風塵吹起,正偉按照大哥的叮囑,原原本本的和這旅長說了,旅長聽后點點頭,又似有疑遲。
“怎么了?有什么疑慮?”正偉問。
旅長回看身后一群傷兵,剛毅的眼神透著淡淡的悲憫,這是跟隨他出生入死,多次死里逃生的弟兄。他們?nèi)缃駧缀趺總€人都負傷,強硬去打日本,確實要慎重。他要為弟兄的性命負責。可見這眼前這叫正偉的小兄弟說得也有可行之處。所以他疑遲了。
“你等等,我且同我弟兄們商量商量,看看他們的傷能不能抗得住,再有,我…”旅長眼睛發(fā)紅,似說到心酸處,哽咽得說不下去。
“再有,我弟兄們兩天沒吃過飽飯了,槍支彈藥不齊還可以拼一口正氣,餓肚子就怕沒力氣,這是沒辦法抵抗的生理問題啊。”
正偉沉默,他知道,因為他此時也在餓肚子。
“旅長,鬼子的搶可是上好的!”正偉一句話,這位旅長眼睛又泛起了光。
那旅長跑了過去,召集士兵圍到一起。
正偉看著他們,風塵隨風陣陣吹起。心想也不知大哥他們怎么樣了,鬼子會不會發(fā)現(xiàn)他們?又想也不知楊白如何,有沒有安全到達?
這一路真驚險,從那天去黃洪仁房子拿到那七七事變的計劃開始,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翻天覆地的變化,到至今災民流離失所,淞滬抗戰(zhàn)。鬼子大言不慚說要三月拿下中國。
正偉仰頭,閉眼,讓自己回歸平靜。
正偉過去,靜靜在一旁聽著他們商量,才得知,他們一路回來遇到眾多災民,他們把身上攜帶的唯一糧食都給了災民。
正偉想問為什么,但他也大概知道為什么。
“因為愧疚,我們國軍沒守好,讓父老鄉(xiāng)親們失望了,讓他們顛沛流離的逃難,我們有愧。”剛剛扯著他領子的英俊小伙站到他一旁。
正偉挪挪嘴,不知道說什么,嘆了口氣。
“如何能怪得了你們,要怪只能怪鬼子,鬼子壞,作惡多端,侵略者!”正偉狠罵道。
這位小伙被正偉的話說得輕然一笑,似有被寬慰到。
“等過了今晚,你們回去吧,這一片最近都不會太平,你們學生在這太危險了!”面容英俊小伙說。
正偉瞟了他一眼,不說話。心想:“你懂什么。”
正偉果不其然見他英俊剛毅的臉燃起絲絲怒意,正要發(fā)作。正偉放松一笑指了指他身后說:“你,你旅長喊你過去呢!”
英俊小伙回頭,看了旅長,又趁旅長看不到時瞪了正偉一眼,似說:有本事你等著,然后轉(zhuǎn)身半跑了過去。
正偉不由得一笑,心想這人咋這么好逗呢。
一旁的方季卿拉了正偉,讓他注意些分寸。要是楊大哥在,定然不會讓他如此胡鬧。
“正偉哥,好好的,你激他做什么?”方季卿嗔怪說。
“明明是他!先上來就扯我脖子,我激他怎么了!”正偉不服氣。
“如果要和他們合作,還得日夜的相處呢,別搞得太難看了,到時候見了楊大哥你不好交代…”方季卿說道,想起上次正偉被楊大哥打屁股。
“我哥怎么了,怎么突然說到這里來了。也罷,我且讓讓他,讓他知道我的度量!”
如今方季卿才明白楊大哥為何讓自己陪了正偉哥來,怕也是看重他這份穩(wěn)重。關鍵時刻勸他這個弟弟幾分。
他也納悶了,這個正偉偏偏同這個扯他脖子的人這么多話講,這一路上邊趕路邊聽他們的聊天聲。
有時還有吵鬧幾番,旅長看不過去時斥責了那面容俊朗的小伙,他們才漸漸安靜下來。
午夜十二點,天色已黑,最近下雨天上見不到月亮,連星星都很凋零。
趕路至此,正偉看了看表,子時,在大哥的計劃內(nèi)到了,正偉讓這些國軍傷兵蹲下,回看過去,一路走來也沒仔細數(shù)過,大概有四五十人左右,鬼子那可有一大群五六百人,且是身強力壯的精銳,務必謹慎再謹慎。
正偉學了幾聲布谷鳥的叫聲,然后回頭對那旅長說;“好了,等著吧。”
眾位傷兵神色凝重,面色駭然,繃緊神經(jīng)眼睛都紅了。
旅長低聲說:“弟兄們,等會隨我去給我們死的弟兄報仇去,鬼子就在前方,我們一鼓作氣,一而再,再而不衰,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救黎民與水火!”這是他們軍中口號,作戰(zhàn)前連長給他們鼓舞士氣的。現(xiàn)在又多了一句:“為弟兄們報仇!”
士兵們聽完都殺氣騰騰,紅了眼眶,他們這一仗經(jīng)歷的太多了。
旅長說完看了之前扯他脖子的俊朗小子,欲言又止,沒說話拍了拍他的肩頭。
“一股作氣,一而再再而不衰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救黎民水火,為兄弟報仇!”正偉低聲念了一遍,好有分量的一句話。
不多時,遠處悠悠暗暗的火光恍恍惚惚的蕩過來,連長和傷兵們屏住呼吸,那白天扯他脖子的英俊小子緊皺眉頭,眼神堅毅一臉的認真繃緊。
正偉放松一笑,“來了,大伙別緊張。”
旅長聽正偉這么一說,還是保持著警惕。
正偉遠遠的見舉著火把的張辰,四處張望的尋他的身影。“張辰,這里!”正偉低聲呼喊。
張辰尋了聲過來,見了眾多國軍傷兵,張嘴啞了聲。張辰?jīng)]想到這群兵全部都是負傷的,怕今晚的計劃完成不了。
“我大哥他們怎么樣了,怎么說?”正偉拉下張辰蹲著,接過他手里的火把,踩在腳下攆滅了。
“楊大哥他們還在那邊,今天吃晚飯時,楊大哥拿了他的手表讓薛居幾個同學拿去城里賣掉換些酒回來,可惜不多,只把幾個領頭的給灌醉了,其他鬼子現(xiàn)在睡著了,只東西南北留了四個守夜的。”
旅長一聽,精神一振。
這確實是好時機,他們在前線打鬼子那鬼子生龍活虎的拿著精銳武器,自然不好打,如今鬼子無了領頭,又是夜里,又在睡覺。他們雖然是傷兵,可出其不意,硬干一場以少勝多,還是有把握的。
張辰給大伙交代清楚楊楓的計劃,后拿出一塊花色的布,正偉一看那不是薛居那背帶褲襯的花衣服嗎?怎么到了他手上?
“你聽完。”張辰看了正偉不解的神色,接了說:“我們那邊還剩九個人,他們的右手手臂系了花布的,到時候別殺瘋了殺到自己人。”張辰見傷兵們虎視眈眈的眼神:“瞪我做什么,這是我們楊大哥的原話,我負責傳達而已。”
旅長拍拍張辰的肩膀。
“明白了,等我五分鐘,我給兄弟們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