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黃仁洪也在公館里？”正偉疑惑又再確認一遍，確定不是自己聽錯了。
“絕對錯不了，他當時就在那里，我看得清清楚楚。”蔡建文說道。
“怎么樣？！”
紡織鋪的秘間里，正偉問向一旁的蔡建文。
這個紡織鋪有一段時間了，大概是當初夜襲計劃那時。那時大哥被捉進牢里、楊家陷進了緊張。正偉費盡心思處理好一切之后，他想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為了避免他們再次落入危險，便才開了這紡織鋪，權當個臨時的交接點。
之后即使再遇危險，也不至于最后措手不及，狼狽不堪。正偉是這樣想的。
只是沒想這么快還就用上了，店里的員工也都是自己人。平時負責收集一些簡單的情報，有個店鋪做掩護，不容易被發現。
“你先別急，我看應該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一切都很順利，守在門口的人也沒有太嚴。楊教授和楊小姐在公館里都挺好的，沒人向他們發難。”蔡建文繼續說道:“該交的東西已經交到楊教授手上了，我跟他說你回來了。他問你一切安好？”
“我當然安好…”正偉自說道。“只是我心里感覺沉重，最近眼皮一直跳，好像有大事要發生，我擔心大哥他們…”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蔡建文問他。
楊正偉已經知道黃仁洪是什么樣的人，也確認他犯下的罪行。所以他是不可能貿然回楊公館的。黃仁洪現在沒對楊公館下手，很可能就是還缺了楊正偉。
不對楊公館發難，就是還等著正偉回去自投羅網，然后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當心別被發現了，這幾天暫時別見面了。”正偉沒正面回答。
大概是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領事館最近沒什么變動，除了每日二十四小時派兵把楊公館圍起來。
別的跟往日一樣。
笠日。
一輛車從領事館的車庫緩緩開出。正偉心里一緊，連忙跟上去。兜兜轉轉，不出半個鐘，前面的車悠悠的開進了長樂坊。
正偉沒跟那么緊，把車停在附近，熟悉地從長樂坊東邊的墻上翻了進去。
在里面轉了一圈，聽到高佐聲音，得知他在包廂里，里面歡聲笑語不斷傳出來。
正偉抬手推門進去，里面歡笑聲被打斷，所有人看向正偉。
好幾個女人衣衫不整出現眼前，正偉趕緊背過身去說道:“你們幾個，把衣服穿好，出去。”
幾個女人面面相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到高佐默認后，她們快速把衣服穿好，出去了。有兩個到門口時感激的看了正偉一眼。
姑娘們都走了，正偉去把門關上。
轉身回來坐下高佐對面。
“小楊先生，你有什么事非得在這說？”高佐對楊正偉破壞了他的興致表示不悅。
“我也沒辦法，你天天都有人跟在身邊，我盯了你整整兩天，才等到你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誰知道你要來的是這？”正偉看了四周，說道。
“我說你好端端的，你干什么要把我楊公館我大哥我妹妹囚禁起來！高佐你當初怎么當上這個位置的！你自己心里有數！我們家對你一向都是衷心耿耿的。”正偉語氣不善，一副生氣時富家子弟該有的口吻。
正偉在高佐眼里是比較好接觸的人。沒有楊楓的老成，說話直接，好打交道，這是高佐對這位少年的第一感受。
“不是我，上面有人要求這樣的，我只是奉命行事。”高佐如實說道。
正偉暗道不對勁，高佐說的上面是誰，高佐的官可不算小了，他的上面……那這黃仁洪的身份可不簡單了。大哥他們有危險。正偉心里暗叫不好。
“為什么要囚禁我大哥他們？你的上及有什么指示嗎？”正偉繼續問道，順便抬手喝了口茶。
“因為山本櫻子。”高佐說道。
“山本櫻子？”正偉若有所思，隨后驚訝道:“糊涂啊你。”
高佐不明所以。
正偉被茶嗆了嗆咳了兩聲說道:“你不是不知道那山本櫻子是誰的人。那是山田龍二的特務，她死了懷疑是我大哥做的手腳，你不覺得整件事情很荒唐嗎？”
“看來目標還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是被你連累的。”正偉放下茶說道。
“我？”
“你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好自為之吧。”說完正偉起身開門出去。
“小楊先生等等。”還不明所以的高佐連忙叫到。
高佐往正偉茶杯里倒茶，又拉正偉坐下
“你說說，為什么？”
正偉知道，重頭戲開始了。他盯高佐兩天，來這里跟他見面為的就是要說以下的話。
“山本櫻子是山田龍二的人，如果真是我大哥殺的，怎么會留到現在。在有，我們真的想過要殺山本櫻子，又怎么會讓你知道他是山田龍二的人，一點完全說不通。我大哥沒有殺人的動機。還有怎么會這么巧，我大哥殺完人還把能證明他身份的手帕丟在尸體附近。這一切都是誣陷。”
“我開始是以為我們楊家哪里得罪你們帝國了。其實不是，我聽了你剛剛那些話才知道，你上面的人的目標根本不是我大哥。而是你！只可惜我大哥是你的翻譯官，又是得力助手，所以才成了被囚禁的對象。等他們把偽證做好，你也要被拉下水了。”
“山本櫻子是山田龍二的人，懷疑山田龍二的人之死和你手下的人有關。”
“你再想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高佐先生，你一向很聰明。就看你能不能想得通了。”
高佐認真聽了分析，點頭:“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們現在是懷疑我陷害山田龍二？”
“往大了說，可能懷疑你為了坐上這個位置，陷害山田龍二，往小了說，就是不信任你，開始調查你了，但是兩種情況，于你而言，都是不利的。”
“你有什么建議嗎？你跟蹤我兩天，也不是為了說這些吧，說出你的辦法。”高佐道。
“辦法倒是有，就是有點難……”聽到這，高佐隨即抬手打斷正偉的話。道:“要我做背叛帝國的事我做不到。”
“哎，說什么呢你，我哪里讓你背叛了？”正偉好笑翻了他一道白眼。
高佐擺出個請的手勢:“那你繼續說。”
“他們現在不是懷疑是我大哥殺的人嗎？你只要把真正殺人兇手找出來不就行了。”
“時間過去那么久了，當時我也沒怎么管這個事，兇手究竟是誰，現在也不是那么好查的。”高佐如實說道。
正偉回憶回來:“我當時在學校里任教，山本櫻子的尸體我見過，衣衫不整，手臂上大腿上全是淤青抓痕，只要看了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說？是奸/殺？”
“嗯，而且還是學校里的人。學校里有一位清潔工入職一個月，山本櫻子就死了，你說是不是巧合？”
“清潔工？那不是你家的親戚嗎，我有所耳聞。”
“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嗎，山本櫻子死的那天晚上，我家那個親戚一晚上沒在楊公館，說是去玄武門那邊找房子去了。”正偉得更近湊近，說得更小聲，卻也更讓高佐深信不疑。
“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現在才說！”
“我當時哪里知道？只是最近越想越不對勁，你說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也沒有妻子，進了學校，看到那么多十八九歲的少女，頭腦一昏不就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正偉搖搖頭。
“不過，凡事都要有證據。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希望高佐先生快些找到證據，將壞人繩之于法，快點把我大哥放了，還我大哥一個清白，同時也還高佐先生你自己一個清白。”
正偉煞費苦心說了這么多，希望高佐動作快點。
見著火候差不多，正偉出了門。
不知不覺走到了景榮大飯店。正偉才想過來，領事館離景榮大飯店只隔幾道街。
賈斯是他從小就認識的朋友，想起當初在這里和楊白被大哥捉回去的場景。正偉苦笑搖搖頭。
二樓的人一眼就認出了他，賈斯向他喊道叫他上樓。正偉猶豫了下，從后門進去上樓到了賈斯的辦公室。
“怎么回事啊，你們家?”賈斯焦急問道。“你都不知道，我那天買報紙看到楊公館被日本憲兵看管起來有多著急。”
在賈斯還沒問出口那句:楊大哥真殺人了？
“我哥沒殺人。”正偉先回答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說了是被冤枉的，你都不知道，那天我去你家探望發現你不在，你大哥也不知道你去哪了。”賈斯說著手肘錘了下正偉:“你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大哥有多擔心？”
“你去楊公館了？”正偉轉頭驚訝看他。
“是啊，看到報紙那天我就去了，想看看什么情況，誰知道那守在門口的鬼子也不問問直接就放我進去了，你大哥還問我有沒有看到你？”
“你去哪了啊？”賈斯又問。
“那天我看到好多兵將楊公館圍起來，我趁亂逃了出來，之后就不敢回去了。在外邊流浪了幾天，好久沒吃飯了。…”正偉若有所思隨意編排著。卻沒想眼前這個人如此上心。
“你！你不早說，你等著，我去叫廚房炒兩個菜，不，你說你幾天沒吃飯了，我叫他們做碗粥上來。先喝點粥。”賈斯自顧自說完趕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