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中午了，外頭陽光高照，讓兩人在電影院空調下呆的冰涼的身體瞬間回暖。

臨近飯點，兩人都有點餓了，商量一下決定在外面吃，也省了做飯的功夫。

在霍弈城看來，出來都出來了，既然是約會，還是初次約會，就該玩個盡興，讓宋華年留下個美好的回憶。

摸了摸兜里的錢，霍弈城拽著宋華年打了輛車。

“去哪？”出租車司機頭也沒回，隨口問道。

霍弈城想了想，把他之前在網上查到的西餐廳地址說了一下。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車子平緩駛進主車道。

宋華年低著頭，看向兩個人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指，覺得臉頰發熱。

忽視前面駕駛座上的司機，沒有旁人，沒有知道他們身份的人，可以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這樣，真好！

霍弈城側頭看她一眼，聲音低低地問：“喜歡吃西餐嗎？”

“啊？”宋華年有些懵。

家庭條件有限，她還從來沒有吃過西餐呢。第一反應就是，貴！

霍弈城修長微涼的手指輕撫著她手背，含著笑意說：“你們女生，不都覺得那個比較浪漫？”

宋華年：“……”

他的這個提議，讓她真的有種兩人確確實實在談戀愛的感覺了。

一起約會，然后吃浪漫的西餐。

一時間，宋華年猶豫起來，看著他盡量自然地說：“不用吧，不用吃那么講究。”

雖然她知道霍弈城的爸爸有給他零用錢，可是那種地方的消費不是還是學生的他們應該去的。

霍弈城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握緊了她的手。

突然想起來很多。

他的媽媽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爸爸工作忙，小時候的他一直都是由保姆照顧的。后來，老保姆年紀大了，爸爸不放心將他交給新的保姆，想著也該給他找個新的母親，就看中了剛離婚的下屬，也就是張玉梅，也算是知根知底。

沒想到的是，張玉梅野心不小，在入了霍邢海的眼后，并沒有盡心盡力地照顧孩子，而是將他扔給新聘請的保姆就忙自己的事業去了。

這才造成了他嚴重的身心創傷。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他走進了宋華年的世界。

霍弈城一直都覺得，這是上天為了補償他，才將天使一般的姐姐帶給了他。

握著她溫軟的小手，失神了幾秒，突然抽了手，改而摟住了她的肩膀，“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當然要鄭重其事。”

兩個人坐在一起，這樣的動作對于中學生而言可說是非常親密的了。

宋華年紅著臉仰起頭，看見男生白皙冷峻的下頜線條。

霍弈城一垂眸，那冷硬銳利的線條便多了流暢柔和的意味，他薄唇壓在她泛著粉潤色澤的耳朵邊，低聲說：“下次我們再一起去游樂園，好不好？”

他一直記得她說過，想要去坐摩天輪。

怦怦怦——

宋華年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燙。

他的靠近，他靠近后說的這句話，讓她小心臟怦怦直跳。

霍弈城，霍弈城……她在心底默念著他的名字，每念一次，她都能更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他的喜歡又增加了一點。

這不是弟弟，這是她的男朋友，以后，或許還會成為她的丈夫！

意識到這一點，他溫熱的呼吸，低柔的嗓音，讓她在一瞬間，就那么毫無顧忌地繳械投降了。

軟軟地應了一聲，“好。”

到了西餐廳，霍弈城直接點了這餐廳最出名的情侶套餐，宋華年掃了眼餐牌上的價格，心里直淌血。

媽呀，吃這一頓都能抵上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霍弈城看她一臉心疼的樣子覺得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尖，“這次是用老爸的錢請，以后等我賺了錢，我會請姐……華年吃更好的。”

現在是在外面，沒有人認識他們，他不想再叫她姐姐了。

她是他的女人，不是什么姐姐。

宋華年一張臉都快燒起來了，“你別這樣，周圍都是人呢。”

“怕什么，我們是情侶，光明正大地秀恩愛有什么不妥？”

“……”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正好這時候服務生送餐上來，打斷了宋華年的胡思亂想。

她安靜地用餐的時候，聽到了如水般流淌的音樂，一顆心就那樣慢慢地沉靜了下來。

也是，這種地方，他們的同學一般都不會來的吧。

卻沒注意到，不遠處一張桌子旁，趙夕顏毒蛇般陰狠的眼神穿越過人群直直射向她和霍弈城。

一點半到三點半，他們吃這頓飯，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最后結賬的時候，霍弈城問道：“還想去哪玩？”

宋華年想了想，歡喜道：“我們去超市買材料晚上做個大蛋糕慶祝一下好不好？”

霍弈城沒意見，只要是和宋華年在一起，就算是只窩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他都覺得很幸福。

兩人打車回家，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買好東西一路拎著步行回去，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后一直緊緊跟隨的，拿著照相機的趙夕顏。

眼看進了小區門口，因為趙夕顏之前的一番話而有所顧忌的宋華年不自覺地就離霍弈城遠了點。

霍弈城當下就不樂意了，一來二去，他又和宋華年置氣。雖然也不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隨她回家，但一路上冷著張臉，負面情緒明顯得讓周遭的群眾皆退避三舍。

宋華年低低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忍不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干嘛？你不是要離我遠遠的嗎？”他不滿地撇嘴，幽怨地看著她。

四處看了看附近沒人，宋華年拉了拉他的手，放軟聲音道：“弈城。”

他兇巴巴地回瞪著她，甩開她的手，徑直走入樓道。

“弈城。”宋華年跟在他身后，再低了聲，上前去拉他的手。

這次霍弈城沒有甩，只是眼巴巴地瞪著宋華年，再沒有避開，他向來吃軟不吃硬，若是和他對沖，他就越發耍性子，犟得要命。

自從確認了關系，這小子的脾氣是越見長了啊，簡直就是把她吃得死死的。

沉默著看了宋華年一會，霍弈城臉上的寒霜沒堅持幾秒鐘，狠狠抱住了她，“以后不管是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你都不能故意避開我！”

宋華年忍俊不禁，輕輕拍了拍他，“好，不避開你。”

遠處“咔嚓咔嚓”的聲音沒有傳入兩人的耳朵，抱了好一會，兩人才分開，上樓進屋。

這一夜，兩人分工合作做蛋糕，不知道這寧靜甜蜜之后，第二天的風暴已經驟然將至。

——

那個時代，微博已經出現，網絡上也已經有了零星的一些論壇。可那個時候的中學生是很少有人玩微博上論壇的，要大范圍的抹黑打擊一個人，最常用到的就是——學校公告欄。

一大早，趙夕顏趁著天還沒亮透就將連夜加洗出來的照片貼到大字報上，下面還用加粗的黑筆寫上——姐弟亂倫，不知羞恥！

這些大字報，被她在學校里所有的公告欄都貼上了。

等到了六點半以后，零零星星地有人從宿舍出來去吃早飯，路過公告欄，就看到了上面勁爆的內容。

“臥槽！這是高三一班的學霸女神宋華年吧？那是她弟弟？”

“高二一班的男神霍弈城啊！”

“他們不是姐弟嗎？真沒想到居然會搞在一起！”

“女神和男神，亂倫了！？”

“什么女神，根本就是蕩婦！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

“誒誒誒，你這就不對了，我聽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的，就算在一起也沒什么吧！”

“什么沒關系！學校里誰不知道宋華年的媽媽跟了霍弈城的爸爸，就算不是親的，那也是繼姐弟，她宋華年這也下得去口！”

“……”

圍觀的人里，有不齒，有批判，有辱罵，有看戲，當然也有憤怒的。

這其中以蘇航為首沖。

他沖入人群，狠狠撕下大字報，扔給邊上一個舍友后冷聲說道：“你們爸媽送你們來就是說人是非的嗎？還不給我滾！”

學校里誰不知道蘇航的身份，市高官的獨子，沒人敢惹他，也就噤了聲灰溜溜地離開。

等人群散開，蘇航吩咐舍友回去喊上其他人去別的公告欄撕大字報，盡快在學生都回來之前處理掉。

蘇航平日里私交甚好的幾人都來幫忙，緊趕慢趕總算在7點前處理了所有的大字報。

他們的動作雖然迅速，奈何附中人也不少，看到的人就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大家聚在一塊兒都在說亂倫這事。

等到宋華年和霍弈城回到學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一走進教室，宋華年就察覺到班里人看她的目光不對。

這是怎么回事？

皺著眉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平日里跟她關系好的同桌就湊過去壓低聲音問道：“你和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大家都在討論你們亂倫的事。”

亂倫！？

宋華年的大腦轟的一聲，臉色一片慘白。

她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嗎？

“還能是怎么回事？”趙夕顏走過來，不屑地冷笑一聲，“公告欄上的那些大字報上的照片拍得清清楚楚！又是摟又是抱的，還親密地跑去吃西餐，可不就是亂倫么。還說什么清清白白的姐弟，簡直就是笑死人了。”

趙夕顏說話的聲音不低，班里看過那些大字報的也有幾人，紛紛點頭附和。

“是呀，看著可親密了，根本就不是一般姐弟會做的動作。”

“宋華年還喂霍弈城吃東西呢！”

宋華年的大腦嗡嗡作響，根本就聽不到那些人在說什么，只意識到，完了。

她和霍弈城之間，可能真的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