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葉妗妗顧不上穿鞋，直接掙開他跑出了病房，沈琚年的指尖還殘余有她溫熱的氣息，他愣神，沒有追出去。

“爸爸！”

沈夜臻在徐陽的陪同下來了醫院，看到的卻只有沈琚年坐在病床沿上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語。

“媽媽呢……？”沈夜臻手上提著比他身子一般大的果籃，一點一點地挪進去，在病房里四處找尋媽媽的身影。

沈琚年看著沈夜臻，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沈夜臻將果籃放在了地上，拍了下小手，天真爛漫地說，“媽媽是不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啊，那我要去找……”

“臻臻，”沈琚年突然半蹲下來，大掌撫著奶團子的嫩嫩的小臉頰，“你是不是很喜歡葉小姐？”

沈夜臻聽到這話十分不高興，他鼓著嘴，眼神幽怨：“她是臻臻的媽媽，是你的媳婦兒，不是你口中的葉小姐。”

“好，是爸爸說錯了，”沈琚年輕笑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改了口，“那臻臻告訴爸爸，你是不是很喜歡媽媽？”

沈夜臻聽完之后更生氣了，雙手插在腰間：“臻臻不僅喜歡媽媽，還非常愛媽媽，超級超級愛！”

沈琚年愣住，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媽媽呢？為什么不在病房，你不會又把媽媽弄丟了吧？”沈夜臻看他爸爸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生慌亂。

沈琚年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媽媽是在和我們玩捉迷藏，爸爸這就去把她找回來。”

他的語氣，是十分的肯定。

沈琚年將葉妗妗沒帶走的東西拿上，正要出病房，卻被徐陽伸手攔住去路。

徐陽一針見血地提醒道：“沈先生，你在這樣做之前，有沒有想過阮綰小姐……”

“好好照顧臻臻。”沈琚年只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此時的葉妗妗昏昏噩噩地走在大街上，頭發披散著，露出的一雙雪足已經沾上了不少的灰土，讓她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她出來的時候什么東西都沒有拿，就這樣不顧一切地跑出來了，她現在后悔極了，幾年的時間讓這座城市變得陌生，所以當葉妗妗好不容易看到那熟悉的天橋，立馬提起精神跑過去。

好在現在天已經黑了，這一帶的行人也并不多，只是多了天橋燈光的照耀，葉妗妗突然覺得渾身再無力氣，坐在了天橋欄桿下的起階，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起來。

葉妗妗看著那天橋兩側的繁光點點，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她伸手拼命地擦拭著那不斷涌出的淚珠，卻是怎么也擦不盡。

她明明已經不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了，她在人情處事上明明也能獨當一面，為何，為何一碰上他，她還是會變得如此窩囊沖動，還是會把自己陷入這么落魄的境地。

此時從她面前路過了一對年輕情侶，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懷里，聲音嬌滴滴的：“你看那女人，一看就是無家可歸的，真可憐。”

男孩寵溺地看著她，放在她腰間的手又摟緊了幾分：“放心，有我養著你，絕對不會讓你變成她這樣的。”

“老公你真好～”

……

葉妗妗聽著他們的對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是在笑女孩的年輕天真，還是在笑她自己。

此時的天空開始下起蒙蒙小雨，雨滴滴落至她的眼睛、鼻尖、嘴巴、手背還有裸露出來的一雙雪足，一滴，兩滴，最后連她的眼睫毛上都凝上了水珠。

葉妗妗已經濕透了，可她依舊沒有要去躲雨的意思，整個人就這樣蜷在那里，任由著雨水的沖刷。

反正就算她真的消失不見了，也不會有人在意，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嗎？她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過去，可是到頭來被鎖得最緊的，也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