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禮惹烏龍
- 最甜毒夫
- 柯瑞斯
- 3941字
- 2019-04-03 22:09:08
半瞌的眸中閃動著復雜難辨的情緒,藏在被窩里的食指狠命摳著炕面,力道大的掰折了有些長的指甲,隱在陰影下的左眼微濕,一滴清淚沒入燥雜的青絲中。
……
自打傷了洛清,賈大樹再次銷聲匿跡。洛家村時常在拂溪鄉跑業務的村民,在鄉里一次都沒碰到過她。
于是眾說紛紜,都暗暗猜測賈大樹那廝在洛清手里搶去了他辛苦勞作得來的血汗錢,怕是又到美人香眠花宿柳,和她的小情郎你儂我儂去了。
可憐見相貌中上又賢惠的洛家小子,出了狼窩又進了蛇坑。嫁給賈痞子,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可惜喲…
如今他沒了銀錢,身子骨也給賈大樹打壞了,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呀。
天殺的賈大樹,怎地如此心狠!再怎么說,洛清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卻對他沒有一絲妻對夫該有的憐惜之情。
裁了衣服做了把小旗子開始出活的寇苒只要在洛家村,總能聽見那些閑得沒事的村民私下討論洛清的八卦。
現在整個村子幾乎無人不知洛清被打,錢財被奪的事。
寇苒挑挑眉,洛清這算是成洛家村的網紅了么?
可他的身體確實是個大問題,他如今又處在彈盡糧絕的危險狀態,且鄭崧迫于她爹親的王霸之氣,無法繼續接濟幫助洛清。
SO,鄭崧這坑友的貨,聲淚俱下,字字鳴血的懇求她幫助凄苦的小白菜洛清。
寇苒仰天長嘆,暗誹交友不慎。
可面對猶如被大雨淋濕羽毛,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小雞仔一般的鄭崧,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涼風肆意,玉盤高懸。
銀白色的月光照得掛上黑紗的人間恍若白晝,鈴鐺的脆響相跟著黑色的人影由遠及近。
像是被什么絆了一下,黑色人影踉蹌著倒向一邊,她驚呼一聲,而后機敏地一跳,心驚膽戰的穩住了身子。
“艾瑪,姐的jio!”黑影倒吸一口涼氣,蹲下揉了揉腳踝,一瘸一拐的走出樹梢投下的陰影。
視線拉近,黑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灰袍、丸子頭,如玉的臉帶著疲累,可不就是寇苒么。
回家時路過洛清家,里面烏漆嘛黑,死寂一片,只有院子里幾只挨凍的雞崽子時不時鳴幾聲,刷刷存在感。
寇苒把藥箱和布幡放到地上,瘸著腳走到編織門處,掀起衣擺,忍痛用她那一米八的大長腿險險跨過高度及腰的門,躡手躡腳地到露天廚房,掀開鍋蓋往鍋里放了一大包東西,復又躡手躡腳的出了院子,彎腰拿起家當,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遠黛青山籠薄霧,恍若仙境;活潑好動的家禽嘰嘰喳喳,打破寧靜。
衣著單薄的洛清面色慘白如雪,他面無表情的走進廚房,蹲下整理為數不多的干柴。
將火生起,他起身站到灶臺邊掀起鍋蓋準備往里添水,寇苒偷偷放的包出現在他視線里。
洛清不由一怔,將鍋蓋放到一邊,面帶疑惑的把包裹提到灶臺上,并打開。
最上面的是一盒包裝精致的小點心和一盒蜜餞;第二層是一些香味清雅,顏色很受眾男兒喜歡的胭脂水粉;第三層是一袋壓實的精米,或許不多,但能在這種窮鄉僻壤見到精米,實屬難得;最后一層是一套青色的長衫,衣服里包了一雙同色且面上繡了竹葉的繡鞋,樣式簡潔,精致大方。
洛清有些猶豫的搓動食指和大拇指,這些東西定然價值不菲,他怎能隨意接受?
將包裹重新系好,他把懸掛在房梁用來放種子的竹籃取下,將包裹放在里面,牽動繩子掛上房梁。
等他用完早飯,再找鄭崧談談。他本就欠她良多,平日受了她不少照拂,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他要是真的收下,怎對得起鄭崧。
他雖沒讀過書,但起碼的禮義廉恥還是懂得。既然他與鄭崧沒有可能,便不能再給她希望。
斷,就要斷的干凈。
……
累成一灘牛頓流體的寇苒半睜著眼,把軟成面條的兩條腿從床上拖下,趿拉著布鞋到廚房打了盆冷水洗了把臉。
徹骨的涼意直沖大腦皮層,刺激的寇苒打了個冷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擰著臉伸了個懶腰,抽了根柳枝沾了鹽在口里劃拉,左手撐腰,瞇著眼走到院子里眺望躍出山頂的紅日。
清新的空氣爭先恐后的涌入肺部,將堆積的渾濁一洗而空,身心變得舒暢空靈,輕飄飄的仿佛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長吸一口帶著清甜的空氣,沒等寇苒學著古代詩人吟兩句酸縐縐的詩句來表達無法用白話文形容的復雜情感,鄭.坑色.崧急吼吼的又敲響了門,力道大的連糊門框的干泥都掉了幾塊。
寇苒嘴里含著柳枝,面無表情的將視線放在脫離組織的泥塊上,尋思焊一張鐵門的可能性,到時候就算鄭坑貨拿錘子掄,也能抵抗一二不是。
“別敲敲了。這么著急,是天上掉餡餅了還是被狗攆了?”她含糊不清的吐槽。
門一開,對上鄭崧一本正經的黑臉,聽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都沒有。不過菩薩真顯靈了。”
寇苒伸了伸下巴,耷拉著眉,靜靜看著鄭崧表演。
鄭崧急了,語無倫次的嚷嚷,“今早洛清提著一大包東西來找我,還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說叫我不要再送他東西。可我真沒送過他東西啊…”
她苦笑著抹了把臉,“我爹親信以為真,他翻了翻包袱,見里面吃穿皆全且價格不菲,就和我大鬧了一場。要不是我手快,洛兒的臉都差點被我爹親抓花。我好說歹說,承諾會把送東西的人帶回來作證,我爹親才作罷。為防我反悔,還把洛兒扣下,說只有我把送東西的人帶回來了,才肯放人。”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角,鄭崧滿臉愁緒,“就連洛兒都不知道東西是誰送的,我一個局外人,要上哪去找那個活菩薩呢?”
寇苒睜著死魚眼,吐掉嘴里的柳枝,慢條斯理的踱步到廚房盛了一瓢水漱了漱口,這才淡淡道:“我送的。”
急得抓耳撓腮的鄭崧一懵,不可置信的喊道:“你送的?!”
寇苒雙手環胸,扯了扯嘴角,“不行啊。”
“這…不是,你為何要送東西給洛兒呢?”鄭崧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
寇苒也喜歡洛兒?!!
鄭崧一驚,焦躁迷茫的臉瞬間變得復雜難辨,看著寇苒欲言又止,難以啟齒。
寇苒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雖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但還是開口及時打斷,“不是你說讓我幫襯洛公子么?我見他衣衫單薄,就送他一身衣物;他身體瘦弱,需要補補,就拿了些吃食;男兒家家嘛,肯定也喜歡胭脂水粉,就給他帶了幾盒,哪兒有問題?”
瞅鄭崧的模樣,寇苒肯定,這損出肯定是忘記拜托她的事了。
鄭崧懵的一逼,一張口,關注點卻不在這兒,“你哪來那么多銀錢?”
望了眼升至半空的太陽,寇苒走到鄭崧身后推著她邊走邊解釋:“我昨天呢,去拂溪鄉走了一趟。路過益元堂的時候,一個薄紗遮面的男子被青衣藥童推了出來。兩人開始爭執,起因是男子乃美人香的小倌,身患花柳病,大夫拒絕為他看診。”
“男子不甘仍想再言,哪知一灰衣藥童端著一盆臭氣熏天的污水潑向了他,我就順手拉了他一把。男子無奈隨我離開,我向他表明身份表示可幫他看病,那時那男子眼神怪異,像是與我相識,不愿信我。我尋思,他定是把我認成賈大樹了。我向他保證能治好,若不可定倒賠銀兩,他才肯應。”
能借銀兩,意味著病治好咯?
鄭崧驚嘆,“一次就見效,神藥啊……”
寇苒在衣服上搓了搓癢癢的手,壓下想打人的沖動,咬著后槽牙說:“錢是我予那公子賒的,莫想太多。”
“沒治好就借,看來那公子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吶。”鄭崧嘖嘖稱嘆。
“嗯嗯嗯好人。”寇苒撓撓頭,懶散的說:“那我便盡全力替他看病,以回報他的善舉吧。”
鄭崧‘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姐倆好的摟著她說:“這才是我鄭大的好友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攜的影子在日光下拉得老長,一寬一窄,分外和諧。
到達鄭崧家中,平日里忙的腳不沾地的洛花竟破天荒地在和鄭夫郎嘮嗑。
兩人親昵的交握著手聊得挺嗨,洛清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沒有凳子給他坐,也沒有水給他潤嗓子。
應是站了有些時間了,他的臉白的能和A4紙媲美,瘦成竹竿的身體每每風一吹,都會小幅度的晃動,單薄的身子在暖融的陽光下略顯透明,仿佛在下一刻就會羽化登仙。
看到這樣的洛清,鄭崧瞬間把和她爹親之間訂好的協議喂了狗,焦急的上前扶住洛清。
寇苒很有眼色的搬了把凳子,洛清面無表情的推開鄭崧的手,飄過各種情緒的眼與寇苒的眸相對,閃了閃神,垂下頭緩緩坐在了凳子上。
被佳人所拒,鄭崧也沒感到失落,她心疼的打量著洛清額頭上那層薄薄的汗,語氣中帶了些埋怨,“爹親啊,我都已經答應您不會靠近洛兒了,您怎么忍心讓他在太陽底下站這么久?您難道不曉得洛兒的身體狀況嗎?”
這番話無疑于一把火,點著了鄭夫郎這根隨時就會炸的炮仗,他氣得跳腳,指著洛清的鼻子怒罵:“好你個短命鬼!狐貍精!你怎地這般金貴,不過春曉的日頭也能把你曬厥了!作為一個有婦之夫,拖著病殃殃的破爛身子不要臉的往未婚青年女子家中跑,你就不怕村里的長舌夫戳折你的脊梁骨嗎?啊?!”
寇苒眉頭不著痕跡的蹙了蹙,擔憂的望向慘白的臉上多了層薄紅的洛清。
他那蒼白起皮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抓著衣衫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含水的眸子壓抑著怒意。
“爹親!您在胡說些什么?!不要臉糾纏他的是我;心悅于他,總是制造機會和他偶遇的是我;送東西給他的也是我!這份感情,是我自作多情,從始至終于洛兒沒有一點兒關系!”
鄭崧目露哀傷的凝視著臉色陰沉,時不時瞪洛清一眼的鄭夫郎,啞著嗓子疲累的說:“爹親,您答應過我的。如果我不再執迷于洛兒,您便不會再為難他。可您…”食言了……
鄭夫郎眼睛一轉,避開了鄭崧的視線,他知道拗不過鄭崧的理兒,于是劍走偏鋒,突然面向洛清跪下,還用衣袖撫面,拈著一小部分衣服擦拭眼角,泫然欲泣的和洛清打感情牌,“清兒啊…伯父知道你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算伯父求你,離鄭崧遠些,別拖累她,好嗎?伯父給你跪下了……”
“爹親你…!”鄭崧驚呼,忙上前攙扶,但鄭夫郎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打死不起。
洛花無措的看看鄭夫郎,又望望洛清,不知該幫誰。可這長輩給晚輩下跪,要是被人看見傳出去,洛清會被眾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他彎腰攙住鄭夫郎的手臂,低聲勸道:“伯父快起來,這一跪洛清可受不得啊…”
“沒事的,啊。花兒快回家去吧。回去告訴你爹親,伯父明日會按時赴約的。”鄭夫郎輕輕拍了拍洛花的手,慈愛的說道。
洛花猶豫的看向洛清,得到那人的示意,只能無奈離去。
畢竟,他爹親的手段太令他膽寒。
側過身子避開鄭夫郎這一跪,洛清捂嘴難受的咳了幾聲,站起淡漠的說道:“伯父不必如此。洛清今日來只為包袱一事,并非刻意上門叨擾。只要了了此事,洛清自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