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南慕堯可以肯定，陸尚書一定是死于南玉雪之手，殺人提頭，那是她一貫的殺人手法。
還有陸沉，應該也是她做的手腳，能潛入皇宮，不聲不響的殺人，還非殺陸沉不可的人，非她莫屬了。
“所以，三皇叔，你是怪我呢，還是怕我呢？嗯……”
她的語氣總是這樣邪魅，她總是那么冷漠，這世間之事，似乎除了殺人，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提起她的興趣。
“玉兒，算皇叔求你了，你別在殺人了。”
如果非殺不可，那就讓他自己來吧！她身為鎮國公主，不能毀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
南玉雪凝視著南慕堯，手指從腰間緩緩抽出一把軟劍，丟到南慕堯腳下，“三皇叔，你有兩個選擇，一，殺了我，二，去皇爺爺那告發我。”
如果，他舍得的話……
南慕堯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軟劍，提著沉痛的心走近南玉雪，劍尖抵上她的胸口，“玉兒，回頭吧！”
南玉雪不為所動，還是那樣靜靜的看著南慕堯，他若真殺了她，倒也解脫了。
南慕堯看著南玉雪毫無悔改之意，心一狠，劍尖往前推送一分……
南玉雪不躲不避，任由南慕堯手上的劍刺到她胸口，眼里除了冷漠，南慕堯看不出其他任何情緒……
南慕堯看著鮮血從南玉雪胸口溢出，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仿佛傷的不是自己一樣。
沉默一會的南慕堯最終選擇妥協，他如此愛她，怎么忍心殺她？
“你下一個目標要殺誰？我幫你殺，不過你得答應我，這是最后一次。”
南玉雪笑了，不達眼底的笑，是那樣的陰森恐怖，她的唇角吐出三個字：“皇爺爺。”
嚇得南慕堯腿軟的坐在了地上，第一次，他顧不上自己溫文爾雅的形象，朝南玉雪嘶吼著：“南玉雪，你瘋了，他不止是南國江山的主，也是你爺爺，是你父親的父親，也是我的父親，南玉雪，你簡直喪心病狂。”
南玉雪神色一變，轉而換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說：“三皇叔啊，你還記得，我出生時，那個道士說的話嗎？”
南慕堯聽南玉雪此話，想起了她出生時道士說的那句話：“凝陽現，精怪出，長者亡，南國滅，此女天選之妖。”
還記得當年，她母妃生她是在皇家別院，宮中皇室只有他一人陪伴。
她出生時，皇家別院上空聚集了各種五彩斑斕的鳥，道士不斷吆喝著：“此女生而為妖，嗜血成狂，必是我南國一大禍害，留不得，留不得啊！”
可是他認為，那是百鳥朝鳳，南玉雪必定是上蒼賜給南國的福祉所在。
所以為隱瞞此事，當時年僅十五歲的他殺了皇家別院所有的侍衛和接生婆還有那個道士。
南玉雪沒有另他失望，果然是個天才。
她慢慢長大，不僅精通兵法政事，甚至能制造各種精良武器，年僅十三歲，便被皇上冊封為鎮國凝陽公主。
“三皇叔啊！凝陽現，精怪出，長者滅，南國亡，我相信你沒忘吧！”
南玉雪的聲音是那般冷漠，似乎從她出生開始，他就沒有見她笑過。
“玉兒，當年我聽到鎮國凝陽公主的封號時不該去查你的，否則我的今天也不會這么痛苦，你自己想好你是要公主的光環，還是要做那個永遠見不得天日的百里寒冰。”
他不該去查她，更不該對她好奇，他越查，她越神秘，時間久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她也長大了。
看著那張漸漸傾國傾城的臉，只是每天念著她的名字，他竟然也會無可自拔的陷入了愛情的網兜里，這場不倫之戀，爬不出來，又不能繼續往下走。
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竟然也是愛慕著他的，可是現在，還能愛她多久？
“三叔啊，你一定不知道，我從五歲起就開始殺人，可是，我為了什么？”
南慕堯遲鈍了一下，她為了什么？為了他，為了他的病，為了他的皇位，不斷的殺人取藥，鏟除異己。
南慕堯痛苦的掙扎過后，轉身背對著南玉雪，說：“玉兒，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玉兒，我大你十五歲，是你至親的三皇叔，我們不該有這樣的不倫之戀，結束吧！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南慕堯說完丟下了南玉雪的軟劍，朝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他的背影是那樣的蕭條，那樣的孤寂。
“玉兒，你若敢動你皇爺爺，別怪三叔不念舊情。”
這是南玉雪聽到的最后一句話，也是他們叔侄或者是戀人最后一次和諧的談判。
南慕堯眼角滑落的淚珠說明著他的不舍，內心卻是在說：“玉兒，對不起，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他不愛她嗎？愛的，只是更愛自己。
南玉雪癡癡的看著南慕堯走遠的身影，人人道她無心無情，心比石硬，誰知，她只是將心交付于另一人了而已。
此生只是為他而活，孤獨為他，殺人為他，明知自己雙手染滿鮮血，不得善終，卻還是苦苦堅持，明知只是一場天下大義的游戲，自己為何深陷其中？
南玉雪轉身，準備離開這通往三皇子府的地下通道，以后，可能再也不會進來了！
此時，通道里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墻壁上昏暗的燭光，變成了妖異的藍色躁動著，那是一簇簇的磷火興奮的在跳動，連遠處的磷火都在不斷往她身邊匯聚。
這地下通道所有的燭光都是些冤死的鬼魂，她知道，也是她將它們化做了光守護這里，更重要的，是守護那個他。
見此情景，她還以為有惡鬼要對付她，眼里無驚無懼，開口的聲音比黃泉忘川的河水還要涼上幾分：“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本宮也是你動得的？”
南玉雪話落，那些綠油油的磷火果然都移向兩邊，在空中一陣旋轉后化為了人形，慢慢飄落地面，垂首而立。
南玉雪看著他們有的沒有手，有的沒有頭，有的腸子還掛在肚子上，有的眼珠子一動就掉在地上，心里鄙視了一翻，難怪冥界自古是為不祥之地，光看這長相，一般人非得惡心的把腸子都吐出來。
南玉雪冥想間，只見地面出現一個偌大的黑洞，幾道略帶暗灰色的金光自洞里升起，南玉雪不由皺著眉頭，那是地府神仙獨有的瑞氣啊。
金光散去，幾道偉岸的身影走出霧霾，其中一人抬手一揮，通道頓時變得亮如白晝。
只聽得那人開口說：“這地府就常年陰暗無光，好不容易來趟人間，怎可還是如此，本王還是更喜歡明晃晃的啊！哈哈哈！”
南玉雪看看說話的人，又看看其他幾個，神色不變的走近幾步，一個個施禮，禮貌的打招呼道：“凝陽見過五官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未知各為大人降臨，凝陽有失遠迎，還望各位大人見諒！”
剛剛說話的卞城王哈哈大笑，他一向不拘小節，“瑤姬，近……”
他本來想問近來可好，旁邊的平等王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卞城王剎時反應過來，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眼神說著失誤失誤，嘴里依然向南玉雪問候著：“凝陽公主，近來可好？”
南玉雪不動聲色，輕施一禮，“勞煩各閻羅大人掛心了，凝陽一切安好。”
平等王皺著極深的眉頭接話說：“玉雪，你可知我等此次到來的目的？”
這樣客氣的南玉雪，他著實太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