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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撥云見日

秦淮宮中,寂寂無聲。

白蘅蕪靜靜坐在居亦龍身側,關上了窗子,看著那人睡夢中仍然緊縮的眉頭,不覺心如刀絞。

她是不是錯了,是不是應該把一切告訴他,可是,他會不會因為自己派了江絮,不信任居府而傷心多思?

她不得而知,只是若無江絮,可能一切也不會如此順利。

過了一個時辰,居亦龍睫毛微動,緩緩睜眼,一個朦朧的紫色身影,映入眼簾。

他看得恍惚,本以為在夢中,卻只聽那人開口道:“醒了?餓不餓?”

那聲音清脆入耳,已然有半月未曾聽到,居亦龍有一瞬愣神,隨即慌忙揉了揉眼睛,靠近了眸子卻又濕潤起來,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在白蘅蕪眼里既是委屈又是不可置信,瞪大了也不敢把眼底的淚流出來,白蘅蕪不等他說話,便率先伸手抱了抱他。

那懷中松香清冽,卻又有著淡淡沉香,那些時日不知他在佛前祈禱多久,才能讓這沉香之氣,久久不散……

居亦龍抱緊白蘅蕪,懷里的人身子還是軟軟的,是溫熱的,仿佛能讓人一下從一個夢鄉跌入另一個溫柔鄉中,兩個人就靜靜的,不知多久,白蘅蕪輕輕開口道:“那日鳳儀宮外,實在情非得已,真怕一不小心,我就心軟了。”

居亦龍默默閉上眼,聲音頗有些沙啞道:“蕪兒,謝謝你。”

窗外,寒玉與雙音互視一笑,溫公子心事了結,天君亦可以坦誠相待。

兩個人在屋內聊著閑話,居亦龍提起秋晨曾去御膳房被為難,得晏溫軒打抱不平之事,白蘅蕪頗有些欣慰道:“這幾年來,晏公子不爭不搶,也算不錯。”

一時碧落送來午膳,一連三天,白蘅蕪都膩在秦淮宮不肯去別處,碧落發落了曾為難秋晨的幾個廚子,也算是了了事情。

而居文淵之事,在京中沸沸揚揚,這半月多來,只有一人心思不在此處。

昭遠將軍府中,流螢茶藝深受風如明喜愛,自然地位也日漸上升,府中大多處地方都能來去自如,眼看著半月已過,風家安穩如常,并無半點波瀾,流螢心里有些著急,卻也不知從何下手,聽著杜晨和韋然兩個人聊家常,也不過是說起從前誰欠了誰銀子,誰都偷了誰的饅頭之類的,沒什么價值,漫日無果,流螢開始打起別人的主意來,這風家下人知道的不多,管家問多了又會起疑,倒不如從根源查起。

夜半三更,流螢借著月色,到了風家花園盡處,那里有一處院子,已然沉寂多年,無人問津,院門的鎖早已經上了鐵銹,流螢打不開,只好翻墻。

剛剛借著假山爬了上去,流螢余光卻被什么光亮晃了一下,下意識瞥去,流螢看見竹林之中鉆進去一個黑影,手里還拿著油火一類的東西,行蹤十分詭異,流螢便又悄悄爬下來,跟了那黑影鉆進去了竹林,那黑影繞來繞去,竟然不知不覺繞到了這院子的后角門。

這里比起院門,更是荒涼,黑黢黢的,還有幾陣陰風吹過……

流螢不覺得背后一涼,牙齒也開始打架,卻忍不住好奇,便躲在一根粗竹子后頭,悄悄看著,只見那黑影到了死角,便把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拿著手里微弱的燭火,點了三盞油燈,圍了個半圓,流螢這才勉強看清楚,那人是個佝僂的老太太,此刻正蹲在地上,從包袱里拿出來不少紙錢元寶燒了,并一碟子糕點,幾樣水果,還有一壺酒,擺好了,便對著墻角拜了拜,不住念叨著什么……

流螢覺得十分奇怪,看著那老太太燒完紙,也沒什么要走的意思,便索性蹲下來,看著那老太太接下來的行動。

那老太太也坐了下來,從懷里拿出來一個長命鎖來,小小的十分精致,她摩挲著,口中呢喃著什么,時而擦擦眼淚,嘆了幾口氣。

就這樣直到天蒙蒙亮,那老太太才收了東西,準備起身,身子卻一個趔趄,重重跌倒在地,流螢趕忙過去扶卻也沒來得及,只得摻著那老太太,那老太太“噯喲”幾聲,被流螢一扶,才緩緩起身站直了腰,只聽身后人問道:“大娘,您沒事吧?”

那老太太回頭瞥了一眼,看著流螢眼生,便問道:“沒什么沒什么,小伙子,你是誰啊?”

流螢說道:“我是府里的茶師,才來沒多久。”

老太太點點頭,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流螢身后,又問道:“小伙子,這天還沒亮,你怎么起這么早?還能找到這來?”

“哦,是這樣大娘,茶間的水不多了,我來收一些竹葉上的露水,沒成想這竹林太大,我迷了路,看見這面有人,我才順著過來的。”流螢腦子轉的快,說起話來干脆利落,那老太太看著流螢模樣周正十分憐人,也不疑心他的話,便順著說道:“也是,這府里竹子多,林子大,你剛來不熟悉,也是常有的事,今兒多謝你了。”

流螢笑了笑,想著先多聊幾句,才開口問道:“大娘,您怎么會到這樣偏僻的地方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回身看了看那一攤灰燼便道:“一言難盡吶……”

流螢轉念一想道:“大娘,在這府里燒紙祭拜的確不合規矩,我知道這京邊有一處妙音寺,香火旺盛,我素日又能出府去,大娘若有什么心事,盡可以告訴我,我出去替您辦了,豈不是圓滿?”

那老太太聽后,竟然有些心動,想了一回,又瞧了瞧流螢,才緩緩說道:“如此那便更好了,我呀,已經很多年不曾出府了……”

流螢靜靜聽著,從那老太太口中得知,她本是陳彥的奶娘,姓周,陳彥母親逝世早,這周大娘便也成了陳彥的半個娘,十分親近,跟著來到風家已然二十多載,而陳彥過門兩年后,風將軍側室岳成乾卻與將軍生下一對龍鳳胎,從那以后……她的噩夢,就開始了……

“那日龍鳳胎的周歲禮,是我最后一次出府的時候,”周大娘深深嘆了口氣,有些痛苦的閉上眼道,“那日家宴前夜,阿彥就與我說,那個女嬰不能留,留一日,便會威脅到他,也會威脅到小少爺……我不肯,他便以死相逼,我又怎能忍心,那日家宴,風將軍與岳官人去前廳會客,阿彥支走了那兩個孩子的奶娘,把那女孩抱給了我……那孩子出奇的乖巧,不哭也不鬧,我抱著她跑出了角門,跑啊跑啊……跑到了一處酒樓后頭的泔水場,那味道雖然不好聞,但是卻也沒什么人發現……”

流螢聽了漸漸瞪起眼睛來,震驚道:“大娘您說……您沒……”

說著,流螢手背抹了抹脖子,周大娘搖頭道:“沒有!沒有!那么乖巧的女娃,我怎么忍心……只是我待不了很久,也不知那女娃后來如何,是不是被誰撿了去,還是已經……所以,每當我夢見那女娃時,我就過來燒點紙錢,就當……贖罪罷了……”

流螢聽后,默不作聲許久,才抬頭問道:“大娘,您當時,在那孩子襁褓里,留了什么?或者……那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記?”

周大娘細想了想說道:“有半塊玉玦,是老太君給那女娃和二少爺的,一人一半,至于胎記……胎記該是沒有,不過脖子后面,有顆紅痣……對,就是紅色的痣!孩子,你怎么這樣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周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抓住流螢胳膊道:“孩子!你說話呀!說話啊!”

流螢看著周大娘,心里卻極是復雜……

片刻沉默后,流螢還是嘆了口氣說道:“大娘,如果當年這個女娃,她沒死……”

天隱隱光亮,秦淮宮中,人都未起身,雙音卻急急來敲門,白蘅蕪裹著被子,打著哈欠,看著雙音哭喪道:“這位大小姐,這才什么時辰啊?”

居亦龍也醒過來,正看見雙音有些遲疑的看著自己,居亦龍忽然感覺到了什么,睜眼也不是,閉眼也不是,尷尬得不覺把被子悄悄遮上了臉……

白蘅蕪看著居亦龍手足無措不覺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雙音,說吧。”

雙音這才說道:“天君,流螢已經確認了,碧落的確是風貴人的同胞妹妹,他從陳彥奶娘口中得知,原本碧落是該被奶娘殺掉的,奶娘卻不忍心,她知道碧落脖子后的紅痣,也知道碧落身上的半塊玉玦……”

白蘅蕪聽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點了點頭道:“好,我知道了,讓流螢回宮吧……”

次日早朝后,白蘅蕪留下了風如明,凌霄殿中,風如明不知白蘅蕪為了何時,愣是把近三個月來的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都細細想了一遍。

雖然沒什么虧心事,但是不免心里惶恐。

白蘅蕪坐在鳳椅之上,閑敲著桌子,似乎在等著什么,不多時,雙音進來說道:“天君,人來了。”

白蘅蕪點點頭,風如明心里莫名不安起來,聽得身后腳步聲,一回頭,竟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頓時愣住……

“風將軍,請坐吧,”白蘅蕪語氣淡淡的,卻很是客氣道,“本君今日,有一樁喜事,也有一樁壞事,要告知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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