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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賦蕓舊影

幾場大雪,讓這偌大的九霄城,失去了從前青瓦玉階的顏色,只留下滿地白雪皚皚。

雪厚到沒至腳踝。

請安成了三日一請,眾人也不必起早,倒是都樂得自在。

白煜和陸成勛喝光了秋日的菊花酒,正興致勃勃的研究釀梅花酒。

還真是不放過任何釀酒的材料。

白蘅蕪只是路過玉樹堂的殿門口,卻又看著了白煜與陸成勛在梅花樹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辯論不休,不禁有此感嘆。

“御酒司的位置空著的多,你們要不要考慮考慮?”

白蘅蕪笑著走進去,看著他們,白煜趕忙搖搖頭:“臣內不去不去不去!”

“………”

白蘅蕪轉頭看向陸成勛,他還是瞇著眼笑著,依舊不知所措。

“你想去?”白蘅蕪似乎瞧出來陸成勛眼中的光亮。

陸成勛卻有些猶豫道:“臣內身份卑微,這廷內御司之位,實在是……”

“后宮是后宮,御司是御司,位分,官職,互不相干,”白蘅蕪說道,“你若喜歡,也有本事,為何不能坐?你且去秦昭華說一聲便罷了。”

顯然,陸成勛眼中升起愉悅之色,驚喜萬分。

白煜看著陸成勛心愿得償,也是祝賀,拍了拍陸成勛肩膀道:“恭喜了。”

白蘅蕪瞧了白煜一眼說道:“你就是躲清閑能耐!”

白煜嘿嘿一笑。

時辰還早,她還要回凌霄殿批折子。

穿過御花園,迎面有人請安道:“臣內參見天君。”

白蘅蕪一瞧,那清清瘦瘦的人,正是尹霜。

她對他印象依舊不深,才貌亦不過如此。

只是遇見,還是要說上幾句。

“雪天難行,你興致倒好。”

尹霜只是低頭回道:“回天君,御花園的紅梅開得極好,臣內只想折幾支回去添添彩。”

“梅花是不錯,你且去吧。”白蘅蕪看著不遠處紅云一片,的確紅火熾熱。

看著白蘅蕪離去,尹霜只道一聲:“臣內恭送天君。”

天君轉角不見,尹霜神情又有幾分落寞傷感。

他看著紅梅簇簇,心中滴下來的悲涼卻也是猩紅如血。

身后一雙眼,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巧遇天君,尹承御不該如此落寞的。”身后,突然有聲音響起,尹霜一愣,回頭看去,一襲紅衣披風,暖融融的包裹的是小巧玲瓏,嫵媚俊朗的人兒,非程曦莫屬。

尹霜看見程曦,心中有一瞬的驚愕,隨即恢復如常。

巧遇天君都能發生在他身上,遇見程曦自然不意外。

“程才人萬福。”尹霜依禮辦事,程曦自然笑臉相迎。

“尹承御有禮了,”程曦笑著走近他,攏了攏披風,貼近尹霜耳朵輕聲說道,“這宮內紅梅簇簇,不知道與賦蕓軒中的梅花相比,哪個更勝一籌?”

賦蕓軒?

尹霜心頭一震,只覺眼前白雪如鏡,有幾分眩暈,立足不穩……

賦蕓軒!他怎知賦蕓軒的梅花!

尹霜看向程曦唇邊冷媚笑意,眸子里迸發著無窮寒意。

程曦只是笑著轉身,留下一句話道:“冬日漫長,承御來書雅殿坐坐喝茶,也是打發時間了。”

尹霜留在原地,只覺得程曦笑語,字字誅心!

賦蕓軒,那是多久的記憶了,久到已經失了顏色,卻還恍如昨日……

書雅殿中,程曦褪去披風,回身對世玉笑道:“去煮茶吧。”

世玉莫名看著程曦,主子篤定尹承御能來?

到底附耳說了什么?

世玉顯然看見了尹霜面色漸漸凝重。

剛剛出殿,流螢便趕來說道:“尹承御來了。”

這么快?

世玉囑咐了流螢烹茶,便帶著急匆匆而來的尹承御入了殿內。

殿內溫暖,尹霜的臉卻不知是凍得面紅,還是乍暖遇熱,唇卻是蒼白發顫的。

程曦屏退了宮人,獨留了尹霜一人。

看著四下無人,尹霜便不客氣,開門見山質問道:“程才人,賦蕓軒之事,你是如何知曉?”

程曦只是笑道:“尹承御也知道,我生在云洲,母親是云洲都史,不過父親卻是松洲人,有一年回鄉祭祖,帶我也去了松洲,想必尹承御自小生在松洲,必定知道賦蕓軒的糕點最是有名,我自然也是慕名而去,嘗上一嘗,尹承御可莫要誤會于我。”

尹霜冷冷一笑:“賦蕓軒的梅花,只有后廚院子里有種植,一般人進入不得,敢問程才人是如何知曉其中有梅花的?”

程曦聽后,卻是一臉茫然道:“后廚院子我為何進不得?我素來喜歡精致糕點,想知曉如此美味糕點是如何做出來的罷了,進去轉一圈,也不過是托了身份的福罷了。”

尹霜語塞,如鯁在喉。

程曦又道:“冬日寂寥,本想與尹承御敘敘家常,想來松洲美味佳肴甚多,特意來與承御閑話打發時間罷了,不想承御如此咄咄逼人,實在令我費解,難不成,這賦蕓軒的梅花與別處有什么不同?”

程曦柔聲細語,娓娓而談,尹霜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答對,愣是僵在原地。

世玉敲門,茶煮好了。

瑞雪兆豐年,今年的確還算順風順水。

早朝之上,大臣們還是在為諸多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辯不休。

哪個村的土地分割不勻——等同于田稅問題。

哪條河的堤壩失修——等同于水利疏漏。

哪個飯館坑了誰的錢財——等同于無為治安。

哪對夫妻吵鬧休婚——等同于歪風敗俗。

已經一連三日,白蘅蕪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端坐在鳳凰君椅上的天君,臉色十分難看。

然而大臣們“盡忠職守”,必定要討得結論,方可罷休。

白蘅蕪扶額嘆息,舒云看著時辰差不多,便要念聲退朝了。

忽然,有小宮人疾步跑來,跪倒在地說道:“啟稟天君,不好了!云洲文縣發生雪災,云洲長史府送來急報!”

“什么?”白蘅蕪起身,奪過舒云剛剛接過來的急報,底下瞬間死寂無聲。

云洲,文縣,雪災。

受災面積幾乎覆蓋了整個文縣,全縣五萬多人,流離失所……

這要比秋日霖洲水災更為嚴峻。

而云洲是四洲中離京都最近的……

念頭在白蘅蕪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對雙音說道:“去把工部典史令找來,本君要去云洲視察災情!”

退朝也不必喊了,舒云趕忙跟著白蘅蕪一道出去,底下大臣們又紛紛議論起了云洲災情,個個憂心忡忡,許久才漸漸散去……

“你說,蓮花村的堤壩修的如此不堪一擊,究竟中間有何內情?”

“還不是貪了銀子!”

“就說君城腳下,那個莫仙酒館,居然還公然聚賭!這是什么風氣!”

“哀哉,哀哉……”

…………

云洲視察之事,格外突然。

即日啟程。

白蘅蕪只帶了雙音與工部典史令吳敏一同前去云洲。

一路飛疾,巳時啟程,日頭剛剛落山,便已經趕到了云洲。

剛到云洲府衙,便看見府門空虛,內無幾人。

雙音去問了周邊的商販,得知這一大早,云洲長史白織柔帶著衙役仆從,趕往了文縣。

白蘅蕪在車中聽聞,便說道:“直接去文縣吧。”

天君出宮,并無前兆,秦若筠在宸寧宮聽聞此事,還以為是訛傳,一問才知,是去了云洲。

也不知幾時回來。

次日合宮請安,眾人都早早到了。

入座后,程曦便問道:“聽聞天君去了云洲,也不知幾時回來?”

秦若筠說道:“天君心系民情,自然是要穩固災情后才回程。”

居亦龍則思量道:“天君匆忙啟程,也不知御寒之物是否都帶齊全了,身邊人夠不夠伺候?”

秦若筠也嘆道:“天君匆匆而去,本宮也十分擔心……”

“雙音行事周密,自會料理周全的,”程曦冷哼一聲道,“咱們就不必操心了吧。”

秦若筠看著陰陽怪氣的程曦,又瞥了一眼憂心的居亦龍,再看著殿中,人人也都是事不關己。

眾人散去后,松竹站在秦若筠身側滿肚子不忿:“主子,程才人那話是什么腔調,五品才人罷了,任憑天君從前怎么寵愛,如今書雅殿不還是如冷宮一般?怎么敢對主子不敬?主子還如此容忍他!”

秦若筠沉吟許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書雅殿清冷,也難保天君什么時候想起來,不過說來,這半個多月,你就沒發現程曦有什么不一樣么?”

“不一樣?好像……是有一點。”松竹仔細想了想道。

秦若筠只說道:“讓清風平時留意著,書雅殿都來往什么人,有什么動作。”

程曦離了宸寧宮,身后,尹霜跟了過來,程曦慢下腳步,等著尹霜跟上。

“尹承御,昨夜風雪交加,睡得可好?”

尹霜默然,臉色不甚好看,許久才開口,聲音低啞:“你到底想怎樣?”

程曦回頭明媚一笑:“宮中長夜寂寂,我只想交個朋友罷了。”

朋友?

尹霜冷冷一笑。

僅此而已?

居亦龍不急不慢,與枕夏走在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主子,程才人似乎變了不少。”

連枕夏都看出來了……

看著前方曼麗身姿,恍若美人無方,怎可是生為男兒身的程曦,居亦龍默默點點頭,心里卻顯然是擔心著別的:“也不知道天君何時才能回來……”

枕夏:………

風雪寂寂,長巷之中,僅有宮人掃雪的沙沙聲,不絕于耳。

風肆意橫穿這九霄城宮墻之上,卷席去了山川高遠之地。

白蘅蕪不在,這宮中頓生清冷。

走著走著,忽然一聲尖銳的喊聲響徹云霄,居亦龍聽著那聲音格外耳熟,還不是程曦那矯柔的喊聲?

長巷轉角之處,程曦看著自己新換上的石青披風被一盆滾燙的魚湯弄臟,尖叫著狠狠瞪著眼前瑟瑟發抖的宮人。

世玉趕忙上前,一邊拭擦著程曦衣裳,一邊開口罵道:“瞎了眼的狗東西!竟敢沖撞才人!信不信把你拖下去喂狗!”

程曦看著新衣裳被毀,一股子的魚腥味,緊皺眉頭喝道:“你是哪個宮里的!”

伏在地上的人驚恐萬分,開口聲音也顫抖著:“奴才……奴才,是,是巍然殿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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