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逆著光,馭馬立在校場正中,明黃色的箭袖褙子,腳下踩一雙黑色馬靴,猶如太陽,光輝四射,頓時曠野無光,只見他悠悠地騎著一匹漆黑色的高頭馬,手中拖著一柄點(diǎn)剛蛇矛,緩緩迎向奔馳而來的端王。
那矛是鑌鐵點(diǎn)鋼打造,矛桿長一丈,矛尖長八寸,刃開雙鋒,作游蛇形狀,矛頭拖在地上,微微顫出金剛聲,所經(jīng)砂礫地面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刃痕。
端王是從生死線上歸來的人,還有什么不懂,緊握手中湛金槍,一把扯掉身后掛著的一只體溫尚存的山羊,然后回身抱拳,凜冽一笑。
“看來皇上還有考驗,那就恕臣弟不恭敬了!”
“沙場之上,不講虛禮,端王可要亮出本事了!”
話音未落,端王就已經(jīng)感覺迎面一陣疾風(fēng),光影一閃,一柄蛇矛朝著他的胸口就刺了過來,端王松開馬韁,雙手持槍橫在胸前,勉勵一挺,只聽剛當(dāng)一聲,矛頭刺中槍柄,端王堪堪擋住第一回合。
剛剛密林之中,以奔以一對八,拼盡全力才把那穿插列陣的刺客,全部力斬馬下。他的功夫都是師傅教的,從未上過戰(zhàn)場,不及以敖,還有帶兵的經(jīng)歷。他幾乎全部靠求生本能,抵擋以敖的一招一式。
而以敖,一招一式全是狠辣,回回都為取他性命而來,拉緊韁繩他縱馬調(diào)頭又來,這一回,矛頭如游蛇,從以奔頭頂劈下,風(fēng)聲呼嘯,以奔向后一躺,借力馬身金槍從身側(cè)發(fā)力,一擋一掃,金剛之聲一陣喀拉聲,就看火星四濺,以敖的蛇矛被掃到一邊,劈空之后,以奔也不耽誤,猛地起身,單手持槍就像以敖反刺。
這一刺,便是再也沒有顧忌,他的反意畢露。
以敖冷笑,提緊馬韁虛晃而過,兩人對攻起來。一心置對方于死地。
兩人纏斗激烈,一抹黑影,一抹黃影,時進(jìn)時遠(yuǎn),大開大合,來往上百回合,未見輸贏。
可戰(zhàn)線拖沓時間過久,對以奔就不再有利了,他體力將近耗盡,漸漸弱勢起來。
以敖看準(zhǔn)機(jī)會,挺矛激進(jìn),掄圓了肩膀,就朝以奔咽喉刺去,當(dāng)時,以奔已經(jīng)伏在馬頭之上,向下躲沒有空間,向上躲腰間無力,只有向后,可蛇矛來得極快,以敖正好看中機(jī)會,便要一刺到底,以奔以為這一遭就算交待時——
“兄弟操戈,實(shí)在不像!”
突然一抹銀光當(dāng)在以奔身前,鐺的一聲脆響,以敖的蛇矛被擋在了以奔的咽喉之外。
兩人都是意料之外,尋長柄鋼刀而上看去,竟是襄王以則,兩人策馬分開。
襄王飛轉(zhuǎn)手腕,利落收刀,也只有他,有這個身手,能提得動這一柄八十斤的青剛長刀。
“我與九弟只是演武,襄王也要入場比劃比劃?”
以敖挑眉,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什么同室操戈的話,但,如果襄王想要救人,那便是協(xié)同謀反!
“既然是演武,那臣也湊回?zé)狒[。”
好!很好!以敖勁了勁鼻子,終于露了殺氣。
三兄弟各自在馬上拉開一段距離,然后在短暫的停頓后,就聽見三人輪戰(zhàn),刀槍矛激越之聲。
有了以則的加入,唐雀兒提住的心這才稍稍放下,有襄王,相比就不會有人死了吧,可襄王怎么也要入局呢?!
唐雀兒站在高處搜索唐鶴兒的身影,這回,輪到唐鶴兒渾身顫抖不已,而且,似乎,她還哭過了。
同時看向唐鶴兒的,還有唐鶯兒,她笑得篤定,知道,是昨天的話起作用了。
唐鶴兒是三個小丫頭中,最好拿捏的那個,她年紀(jì)大,對家門,對父親,對兄長不只是有印象,還有磨滅不掉的感情。
昨天,唐鶯兒等了唐鶴兒很久,見她從唐鷗兒那里滿腹心事的出來,便尾隨上來。
“如今能救端王的只有襄王了,還望六妹伸出援手啊!”
“唐夫人?!”
唐鶯兒巧笑倩兮,哪里有求人的樣子。
“鶴兒人微言輕,說不動襄王,幫不了唐夫人。”
“怎么會呢,你弄死了徐憐意,襄王只有你這一個貼心人了,你說不動他,還有誰能說得動呢?”
唐鶴兒大驚失色,除掉徐氏,是她一生唯一的一次狠辣,她以為瞞過了所有人的,哪里想到被唐鶯兒當(dāng)成了把柄。
矢口否認(rèn)根本無濟(jì)于事,唐鶴兒趁著四下無人,也不再顧忌,她一把抓上唐鶯兒的襟口,貼到她臉上,質(zhì)問:“別以為我不知道,端王是因為謀反被疑!你想把我家王爺拖下水,是何居心?!”
“天家兄弟本就無常,讓他們狗咬狗,不是很好嗎!你以為以則是什么好人,我今日就是來給你講講他的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