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反已是定局，那就是豁出命都要搏一個勝率。唐氏五子聚在堂中，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劃，這一晚，決定了唐氏存亡。

“第一件事就是調兵，以則幾十萬大軍，分布西北和東南，等他援兵開到，還需時日，今晚就是咱們的機會，我有北峰四萬羽林衛的兵符，距離最近，可以先控制都城，然后再用父親的兵符征調西北大軍，對抗以則。”

戰場之上，唐克楠是以則前輩，看著他一路成長，深知他的實力，雖然曾經并肩戰斗過，敬佩他的才能人品，可家門生死之際，唐克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以則。

可此去返北峰最快也要一天一夜，還要最可靠的人拿兵符出城，五個兄弟面面相覷，誰能做這件事，而不引起朝廷疑心呢？

唐克楠有兵符，是提防的重點，自然他不能走……

“我去！”唐克安站了起來，臉上神色已然不再是一個八歲孩子的稚嫩。

“大哥不必說，連二哥這樣打過仗的，也是朝廷要防范的，控制都城還需要三哥和四哥，也就只有我，年紀小，我一天一夜不在府中，不會引起注意。”

句句都是無法反駁的理由。可——

“老五，你可想好了，你拿著兵符出城，沒有聯系上大軍之前，就只是一個孩子，并不是大將軍，一旦被朝廷發現，哪怕是個小卒都能把你就地格殺，其中危險，四哥也不多說了。”

唐克安拱手屹立，凜然已有男人的樣子，這一別便是生死，他的辭禮行得一絲不茍。

“這是謀反，不是過家家，弟自然知道，不敢保證成功，全力以赴就是。”

說完，他背影決絕而去。

唐克楠身為長兄，含在口中的關懷最終也沒說出口。這是謀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中殘酷，八歲的孩子都知道，他也得狠下心腸，再沒有一絲的猶豫。

“老三。”

“大哥。”

“你現在去刑部調兵，以查抄酒肆娼寮為名，封鎖都城，控制京畿戍衛，只要能守住這一天一夜，等來老五，便萬無一失。”

唐克延早就想要大展拳腳了，如此一聽，頓時激得紅了眼睛，“那群臭酸儒生，我早就煩透了，要是能把那個樊正揪出來，看我怎么弄死他！”

他按住佩劍，大步流星往外走，唐克迪在后面喊了一句：“提防肅仁，他是皇帝心腹！”

唐克延頭也不回，擺手示意，收到。

兄弟五個走了倆，一時間，屋子空蕩了許多。

唐克楠看了一眼門內站的一圈死士，問道：“咱們還能調動多少人？”

唐府還有庶母，還有年幼弟妹，這都是任人相欺的軟肋，不能不留人保護。還有那些嫁入皇子府的姐妹，聽說三妹已經奄奄一息了……

唐克爽心算奇好，低頭掐指便有答案：“死士就是眼前這二十二人，府中還有刀斧手三十人，宮中細作全部失去聯絡，目前只有這五十人可以調用。”

細作全部失去聯絡……這話聽得唐克楠心里一陣黯然，那是不是說，她，也出事了呢……今生匆忙，終是一場辜負。

唐克楠輕輕的嘆了口氣，唐克爽側目。

雖然明白大哥那一瞬的失神，可這個時候，也不該說什么兒女私情，唐克爽給唐克迪使眼色，話題重新嚴峻起來。

唐克迪部署道：“咱們府里婦孺眾多，以防被人硬攻，這二十死士必然要保護王府，另外三十刀斧手，分別派去皇子府外守候，一來可以及時沖進去保護姊妹們，二來也是能蹲守皇子們的動向。”

唐克楠點點頭，補充道：“賢王與長姐一向恩愛有加，不必提防，留下一部分人手去以則府外蹲守。”

唐克迪也似想到什么，“人手不多，那就把四皇子府的刀斧手也撤掉，以榮那個窩囊廢，想動四姐還不夠道行呢！”

“還有，”唐克迪這一回的口氣，異樣的沉重和冷酷。

“如果皇子府中，姊妹已經不保，那，她們的子女也留不得。”

唐克楠與唐克爽對望一眼，也是同樣的深沉。四弟這話雖然狠，可狠有狠得道理。

唐家與天家的聯姻就是天下最大的悲劇，無論是誰家掌握了天下，都是容不得另一家的血脈與自己共坐江山的。

唐克爽下去安排，死士裝備一新，把守王府各個角落。另外三十刀斧手，分為三隊，分別蹲守三、五、七皇子府。

正堂中，只剩唐克楠與唐克迪，最后，他們能做得只有等待。

前者坐在原地，望著黑暗中的燭火，后者站在門口，盼著漸漸放白的天色，一個看著黑暗中的光明，一個看著光明中的黑暗，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