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眼里,不過就是弄壞了一件首飾。
老嬤嬤賠笑,“大人,這珠子有摔碎的,郡主撿,扎了手就麻煩了,老奴撿好珠子定把手串原樣穿回去,不叫上頭責怪的?!?
可對柏斌而言,那是她給的信物!
珠子有碎裂的,如何能原樣穿回去?!凌郡主戴一戴不過是掩人耳目,那手串子并不屬于凌郡主,她還竟敢弄壞。柏斌怒不可遏,幾近咆哮道:“我說讓她撿!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這會的怒火與剛才絕對不同,老嬤嬤固然擔心郡主,也不敢跟柏斌擰著來,忙忙退了出去。
凌郡主見自己的奴才被趕走,她稍稍冷靜下來,也不耍潑也不拉扯了,小聲說道:“不過是串珠子,也不是御賜,壞了就壞了,何必緊張,有人怪罪你,我去解釋就是了。”
柏斌氣急敗壞,撩起自己戴的那一只手串,亮在凌郡主眼前,“有人怪罪?你去解釋?你和誰解釋,你最該解釋的,就是跟我!可在我眼里你還不如這串珠子值錢!堂堂郡主又怎么樣,如此囂張跋扈,屢教不改,我柏斌從沒有一天喜歡過你,你何來的底氣,看不上這串珠子?!”
這話如刀,句句割在凌郡主的心上:怎么她就不如一串珠子了?!還有,他說從沒喜歡過自己,他當初要娶她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跟父王說的,他說喜歡一個人,既要喜歡她的好,更要喜歡她的壞!凌郡主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可他不是說都能包容嗎,怎么今天全變了?
此刻面目猙獰的柏斌,眼里哪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可言,凌郡主不是傻子,她使勁地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柏斌是什么時候變的心,還是……他從來就沒對自己上過心?
凌郡主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檀木小凳上,腳邊一觸,只聽清脆一聲,她低頭看珠子,突然電光石火間,她想到了什么,只要一瞬,她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然后就陷入更大的驚慌中——
“你,是不是喜歡唐鷗兒?!這珠子是她送的,你視如珍寶,是不是喜歡的不是珠子,而是這珠子的主人?!還有當年,你與唐鶴兒在街上遇見后,當晚就退婚,是不是聽她說了唐鷗兒什么話?我母妃被人彈劾,你扭頭就來求娶,說什么不忍我成為庶女,是不是也與她們姐妹有關?!”
這樁樁件件看似獨立,細想過后,卻在事件前后都出現過唐氏姐妹,凌郡主不是傻子,也隱隱摸到了陰謀的影子。
“柏斌,你可知道,喜歡宮妃可是欺君之罪,而且,論人倫綱常,她還是你的嬸母,你好大的膽子!”
柏斌沒想到被這么快揭穿,可既然揭穿,他見過了朝堂傾軋,怎么可能會畏懼凌郡主這種小女人。
他冷笑道:“我們夫妻吵架,郡主怕是氣糊涂了,猜忌我與唐貴嬪娘娘,也是不敬的大罪,這話還是少說為好,為我們柏府惹禍不說,恐怕襄王府也要被連累,郡主三思!”
柏斌扭頭就走,出了花廳的門,凌郡主就聽見,柏斌跟嬤嬤說看郡主別讓她亂走,最后還叮囑:“那手串子盡量復原,弄好后送到我的書房,娘娘美意怎么能隨便辜負。”
這話是故意的!凌郡主幾乎氣個半死,她把頭蒙在被子里一通大罵,什么賤人什么表子什么娼婦,怎么臟怎么罵,過了半宿,眼睛哭腫嗓子罵啞,仍舊不解氣。
老嬤嬤過來勸,凌郡主抱著她又哭個停不下來,“嬤嬤說,往后我可怎么過這日子啊!”
剛剛在門口,老嬤嬤已經把他們小夫妻的話都聽了個清楚,雖然知道柏斌喜歡宮妃,簡直膽大包天,可她卻不認為情況像凌郡主想得那么嚴重。
“他們終生都不會在一起,郡主何必介懷呢,大人仍舊是您的夫婿,誰也改變不了,您要是心里咽不下這口氣,不如告訴柏老大人,大人對他父親總還是敬畏的,叫柏老大人幫您訓斥大人一番,定能回心轉意的?!?
凌郡主細細想了會,也覺得是個好主意,畢竟公公柏鳴臨走時,對她還是十分看中的,這個節骨眼,家丑不可外揚,也只有告訴柏鳴,才能勸得相公回心轉意。
于是,凌郡主一刻都不敢耽誤,連夜寫信送往東省,然后就盼著柏鳴能回來為自己主持公道。
可十日后,等來柏鳴的,不只是凌郡主,還有宮里以為穩坐地位的唐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