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雙十分從容地報上名字,不卑不亢,臉上都是溫柔恭順的笑意,可,唐雀兒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眼里放出的光芒,猶如寒冰,可面上卻極為諂媚。
這人是不是有點矛盾?就怕她跟死了的玉敏一樣,暗戀皇上,對自己包藏禍心。
于是,唐雀兒想到了個法子,嬌嬌弱弱地把頭搭在光武帝肩上,故意膩味起來。
“皇上,雀兒肚子疼……”她聲音又纏又粘,分明不像個身子不適的人。
光武帝見慣了唐雀兒說變臉就變臉的作風(fēng),半真半假跟著她的節(jié)奏,繃著笑意,探手在她小腹輕輕揉起來,“還疼不疼。”
“越來越疼……”唐雀兒干脆把自己縮成一團,恨不能在光武帝懷里打起滾來。
光武帝雖然不是大夫,可看唐雀兒這副夸張又矯揉造作的樣子,就知道她是裝的,可婢女在跟前,他也不好戳穿她。
心里想的是,雀兒這個丫頭醋性真大,這是看新來的婢女頗有姿色所以吃味了。
自從以敖答應(yīng)了唐雀兒不幸別人,她的膽子越來越大,要求越來越過分,可他偏偏拿她沒轍,也忍不下心冷她,少疼她一點都跟自己掉肉一樣難受,光武帝覺得自己簡直都魔癥了。
雖然心里想罵唐雀兒,可以敖手上扔然揉著,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嘴里也不停地問,這里疼還是那里疼,有沒有好些。
這一對璧人演得正熱鬧時,唐雀兒偷偷觀察祝雙,發(fā)現(xiàn)她還是面色從容,嘴角含笑,并沒有什么類似嫉妒的情緒流露出來。
哦?這個祝雙倒是有點意思,看著皇上和內(nèi)寵嬉鬧,竟然不驚訝,不羨慕、沒有不好意思,等等等等的情緒,她都沒有,真是正常,正常得不正常……
光武帝和唐雀兒鬧夠了,目光盯著唐雀兒滴溜溜亂轉(zhuǎn)的眼睛,猜她又在倒騰鬼主意,于是看也不看祝雙,揮手叫她退下,然后用腿一掂懷里的小屁股。
“她人都下去了,你還裝?”
唐雀兒毫不害臊,狡黠一笑,從光武帝腿上跳下來,“雀兒可不是吃醋。”
行吧,她說沒吃就沒吃。光武帝懶得理她的小算盤,繼續(xù)埋頭看折子。
唐雀兒是侍墨出身,極有眼色地在站在旁邊往硯臺里添了小小一勺的水。
“皇上,覺不覺得,那祝雙有點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唐雀兒還在琢磨。
“眼熟?”光武帝對這個話題不怎么上心,隨口一說:“像你吧,又像,又不像?!?
好一個又像又不像,只有五六分的像就讓皇上看見了,另外四五分的不像就讓所有人都放松了提防,這個祝雙還真是會長呢。
“雀兒,你要是老這么醋著,朕可就真的要不高興了。”為一個女人守身如玉的痛苦,是一個帝王本來就不該承受的,以敖天天都覺得自己吃不飽委屈得很,唐雀兒還要老疑心這個那個,他比竇娥還冤!
唐雀兒醒神過來,討好地拉拉光武帝的衣袖,上面金龍遮云地蘇繡,密密實實傳遞著雍容尊貴之感,唐雀兒不敢太捻虎須,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
看光武帝奮筆不停,她故作目不識丁的樣子,天真地問:“皇上上午生了那么大的氣,這會又在寫什么?”
光武帝也不介意唐雀兒問朝政,反正她大字不識,自己寫什么她也看不懂。
“樊正給蕭貴嬪請封,說她有孕還未晉位,不能委屈了他的寶貝女兒呢?!惫馕涞劾浜撸畫啥鸬馁F嬪之位就是死了一個玉寧換來的,他還有臉請封,光武帝不生氣才怪。
光武帝是有仇必報的,你讓我不痛快,我就要讓你更不痛快的。
雀兒不是提醒他,規(guī)矩都是自己定的嗎,那他就要用好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quán)力。
他在寫圣旨:唐嬪恭孝賢良,撫育皇嗣有功,擇日晉為貴嬪。
意思很明顯,樊正要為蕭貴嬪爭,光武帝偏偏要抬舉唐嬪,樊正爭一次,唐嬪就升一級,光武帝就不信,壓不住樊正的氣焰!
唐雀兒盯著圣旨上逐字而出的意思,便也知道了七姐的好事。她想為胞姐高興的,可又見皇嗣兩個字,心里有說不出的擰痛。
光武帝抬眼,試探地打量唐雀兒,她臉上愁容一閃,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雀兒能看懂朕寫的什么?”
唐雀兒幾乎是咬著牙才壓下剛剛的情緒,云淡風(fēng)輕地微笑道:“自然是看不懂的,還想叫皇上告訴告訴雀兒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