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四門三派
- 唐門小卒
- zh方遒
- 5422字
- 2019-05-17 05:25:17
唐笑笑趕回住所,無暇多想,脫下夜行衣,迅疾的換了身衣服,便合衣倒在床榻上。他心中暗自揣測:“不出多時,汪植必會派人來!”
果不其然,密道被毀,無疑對于汪植父子與靜海幫都是致命一擊。此時的議事廳內,人心惶惶。汪植將所有的山寨頭目都召集在一起,他在做的事情,便是要找出炸毀密道,潛入靜海幫的那名內奸。
汪植將目光掃視眾人一遍,最后終于落到了柳大如的臉上。他面上殺機四起,說話語氣生硬,直呼道:“柳大如,密道之事,你有何解釋?”
柳大如面現驚訝,朗聲道:“幫主,您此話何意?”
汪植冷哼一聲,慍道:“知道密道之事的人,此刻都在廳內了。若不是幫中出了奸細,斷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與冷無涯剛剛換防,洞道便讓人毀了。天底下哪會有這么巧的事,你有何解釋?”眾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柳大如,估計心中都在猜疑此事與他有關。
柳大如神色并不慌張,淡定地一笑,道:“幫主,你難道懷疑我是內奸?以為此事是我所為?”他轉身向在場的眾人看了看,笑道:“諸位,我不知道這毀道的奸細是何人?但絕不是我柳某人所為。昨夜我與柳風在山寨南坡巡查完,便去了營房休息,此事人證物證皆在?!彼D了頓,又望向汪植,道:“幫主,我跟隨你這么多年,行事作風您應該是最清楚的。如果是我所為,柳某又有何理由再留在靜海幫,為何不早早逃去…?”
汪傲一直默不做聲,此時一語道來:“據從密道逃出來的人說,來人能將冷無涯格殺,將密道毀了。此人的武功高絕,用意頗為狠毒,目地便是要斷我靜海幫眾人的生路。應該絕不是柳大如所能做到的?!彼@一襲話,說得廳內一片嘩然。汪傲說完,卻是將目光轉向了唐笑笑。
柳大如道:“多謝少幫主明鑒……”
羊吞虎為人憨直,面上神情悲憤,道:“幫主,少幫主說的對。這奸細應是另有其人。我看絕不會是大如兄弟……無涯如此的慘死,待我捉住這廝,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他與冷無涯同為幫中四大門主,共事多年,自然是兄弟情深,心中不免恨極了行兇之人。
汪傲盯著唐笑笑,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的議論,道:“唐師弟,你對此事如何看待?”
唐笑笑若無其事的沉吟半晌,道:“幫主,我看此事不似幫中兄弟所為。在靜海幫中武功能勝過冷門主的人,屈指可數。他能將冷門主殺死,并且能引爆火藥,從重圍之中快速的撤離,這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只怕連我與師兄都難以做到這個境界?!?
柳大如附和道:“不錯……這人確實不是一時片刻能夠追查到的。”
汪植冷冷道:“柳大如,兇手是何人,先暫且不論。但這洞內火藥為何事前便被人埋好,你可得給我個說法?”
柳大如默然半晌,跪拜在地,拱手道:“幫主……在下與冷門主換防之前,密道每日的巡查并未見有任何異樣,我云門弟兄皆可證明。屬下也不明白為何洞道會被人突然做了手腳。這件事情,柳大如確實有失察之嫌,便請幫主責罰……”
汪植道:“傲兒,你看該如何處理?”
汪傲一改往日冷漠的常態,竟然求情道:“爹,此事其實也不能完全怪責于柳門主。那人處心積慮要毀了靜海幫,連你我都未能提防到?,F在冷無涯已死,四大門主中四去其一,再責罰柳大如,恐怕于我幫不利。我看還是讓他待罪立功,防守好山寨南坡。他如再有錯失,到時候兩罪并罰,絕不姑息?!?
羊吞虎、風一笑、唐笑笑同時求情,拱手呼道:“少幫主,所言甚是。請幫主從輕發落……”
汪植看了看眾人,他也明白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再要傷了柳大如,確實對于靜海幫不利,只得擺擺手,愁然嘆道:“罷了,罷了。大如呀,你聽見了。既然眾兄弟為你求情,我就不責罰于你了。你回去后,可得好好守住山寨南坡。如再有過錯,我定不輕饒。”柳大如應了聲諾,起身退立一旁。眾人在議事廳內一番議論,也沒有找到潛伏之人的任何線索,于是,汪植父子無奈之下,只好讓眾人各自散去。
唐笑笑通過陳大成將密道已毀的消息告知了胡宗憲,待到此事方過五日。胡宗憲便派了蔣洲與陳可愿為使,再次來到靜海幫商榷。
蔣洲此次到來,似乎做好了諸多準備,他一見到汪植,便宣讀了朝廷關于安撫靜海幫的旨意,宣讀完畢便說道:“汪幫主,朝廷可是真心實意與您止息干戈。就不知道您與幫中兄弟有何打算?”
汪植怒聲說道:“你來宣讀朝廷旨意,止息干戈?可真是笑話……月初,汪某家母與親宗皆被羈押于金華府的大牢之中,此時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姓蔣的,你們這么做,難道是想以他們要挾于我,歸順朝廷嗎?”
蔣洲面上一紅,連連喚道:“誤會,實屬誤會呀。汪幫主,只怪那金華知府年老昏聵,干出了這等糊涂之事。目前令堂與您的宗親都被胡大人接到了杭州府中,以上賓待之。您如若不信,可派人前往杭州府中探望……”
原來,蔣洲獻計之后,胡宗憲便派人去了汪植老家,將他的母親與叔伯宗親準備接到了杭州所購置的大宅安住。哪料中途卻出了變故,路經金華之時,遇上了一伙潰逃的明軍,將其家眷打劫一空,那為首的明軍頭領得知他們是汪植的親人,立功心切,不由分說,將這些人全部押送到了金華的知府衙門。適巧知府蔣聞道年邁糊涂,也不問清前因后果,便將汪植的母親與那伙年事已高的叔伯宗親全都羈押起來。胡宗憲得知后,勃然大怒,把蔣聞道罵了個狗血淋頭,讓徐渭親自帶人將汪植的老母與宗眷從大牢中釋放出來,并接到杭州府妥善安置,幾經折騰才演出了這樣一出鬧劇。
此時汪植聞言,問道:“你此言可真?”蔣洲便將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他侃侃而言:“汪幫主,目前您的靜海幫已被我朝廷大軍重重包圍,而各地增援大軍也在陸續趕來。岑港決戰之日,迫在眉睫。您的心中究竟有幾分勝算,蔣某不問便知……”他說完,看了會汪植的表情,又道:“胡大人將令堂大人接到杭州府中,是想讓她遠離戰火,樂以安享天年。此情此意,日月可鑒……臨行之前,他特意交代于我,很想交您這個朋友,并相約幫主于杭州一敘。方才我所念的朝廷旨意,也是胡大人力排眾議之下,為幫主與幫中兄弟謀得的一線生機。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呀……”
汪植聽完,默默無語的陷入了沉思中。他望了會汪傲,說道:“傲兒,你是如何看的……”
蔣洲與陳可愿再入靜海幫時,先是拜會了汪傲。他們對于這位少幫主可不敢小看,早早做了準備,于是曉以利弊的勸說了一番,汪傲明白自從密道被毀,靜海幫生路已斷,確是成了甕中之鱉。他心中已有盤算,暗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先歸降了朝廷,解了幫中之圍,以后再作圖謀。”此時的他計議已定,便說道:“爹,我看胡大人待您,確是一片赤城之心。對于蔣先生的提議,不妨一試……”
汪植見愛子這么一說,心中略有所動。神情緩和了不少,又朝唐笑笑問道:“笑兒,你也不是外人。你是如何看的……”
唐笑笑早已與蔣、陳兩人心生默契,聽汪植征求他的意見,立即說道:“幫主,胡宗憲我是見過的。他是真英雄!他能如此待您,實在是靜海幫之福。我看您還是去趟杭州府,與他見上一面,以表誠意,也好為幫中眾位兄弟謀個好的出路?!?
汪植依然默然半晌,眼神看了會柳大如、羊吞虎、風一笑等人,見他們并無異議,終于下定決心,道:“那好……蔣先生,我與胡大人的會面,便由你來安排……”
蔣洲聽完,心中大喜,拱手輯禮,道:“汪幫主實在睿智,立止干戈,消彌戰火,此乃真是我江浙萬民之福。蔣某兩人先行謝過,回去便安排您與胡大人的會面……”
又過了五日,蔣洲帶了胡宗憲的書信,只身來到了靜海幫。他見了唐笑笑一面,一番耳語,把胡宗憲的意思轉達完了,便徑自去見了汪植。在蔣洲的傳話中,是胡宗憲要求唐笑笑不可隨汪植前往杭州府,而是留在幫內,以靜制動,繼續潛伏。他從蔣洲的轉述中,見汪植的每次談話,態度強硬,好似有恃無恐。他心中始終有些擔憂,便感覺靜海幫的實力遠遠不止如此,于是希望唐笑笑能留下來再深入的打探靜海幫的實力。
這次汪植帶了羊吞虎與風一笑兩位門主,以及一百名幫眾,隨蔣洲去了杭州近郊,與胡宗憲會面。臨行前,他自對汪傲有了一番交代。唐笑笑見他一下帶走了兩位得力干將,而山寨只留下柳大如與他這名外人,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暗想:“可能胡大人的擔憂是正確的?”待到午時過后,他找了個機會,去了山寨南坡問了下柳大如,而柳大如的回答令他大吃一驚:“唐老弟,你只知靜海幫有四門,卻不知有三派吧?”
“三派?三派是何意?我只見到過你們四門,卻從未見過三派?”
柳大如道:“汪幫主自是一派,他這一派中有我們風云雷電四門,鎮守岑港溈山前山山坳?!彼恢干桔甑淖髠扰c右側的山峰,道:“溈山這兩處高山之上,汪植還布置了兩派,便是由他的生死兄弟葉宗滿、徐惟學所統領的倭人隊伍,具體人數我也不知道。但依我看,這些倭人才是靜海幫真正的實力所在。三派的守位互成掎角之勢。如果明軍攻入山寨之中,葉宗滿與徐惟學便會從兩側山道直殺下來,給明軍一個措手不及?!碧菩πβ牭酱颂?,面色駭然,驚得冷汗迭起。暗罵自己愚蠢,心道若不是胡大人考慮深遠,明軍可真要吃大虧了,我這細作當得可真是險些誤人誤己,差點鑄成大錯。
于是,唐笑笑問道:“柳大哥,這姓葉的與姓徐的,為何幫中屢屢有大事發生,都不見他們來這議事大廳。就連密道被毀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他們都已經知曉了,卻始終未曾見到他們露面……”
柳大如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唐老弟呀,我看你可真是個雛兒,這正是汪植的高明之處。我相信全幫上下,只有我與汪植父子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其實汪植也沒有告訴過我,我在密道中守了半年之久,哪會知道汪植的老謀深算的安排。只是偶然在一次寨中糧草的配給上發覺有問題,我便留了心,跟隨那送糧草的隊伍去了一趟,不料讓我發現了這么大的秘密。當時,我撤回來后,心中驚恐萬分,自不敢告訴任何人。這要是讓汪植父子知道了,我命休矣……”
唐笑笑暗道:“幸虧遇上了柳大如,我看連靜兒都不會知道這么個秘密?!彼牭美浜怪泵?,長吁口氣,道:“柳大哥,汪植這只老狐貍,我是不得不佩服呀。如此的布局,確實令人防不勝防!”他告別了柳大如,忽的想起關于葉宗滿與徐惟學的事情自己還是一無所知,暗道也許靜兒會知道些情況,不覺間徑直朝風欲靜的住處走了過去。
風欲靜剛剛吐納調息完,見唐笑笑走了進來。眉心一俏,暗道也不知我這幾天習練長生決進展如何,何不與笑哥過過招。于是也不言語,忽的身形一動,雙掌一揚,“呼的”凌空擊了過來。唐笑笑正在埋頭想著心事,忽然感覺掌風狂襲而至,本能的閃避過去,他見是風欲靜,隨即笑道:“好……靜兒我來陪你玩玩……”,兩人在這方寸之間,瞬息拆了三十招,唐笑笑始終占了上風,將風欲靜迫得手忙腳亂,她情急之下,抽出雙匕,用了一招“回風舞柳”,嬌軀輕擺,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過了唐笑笑這當胸一拳,雙手舞動,一連五式,嘴上喚道:“笑哥,若論掌法,我可不是你的對手。我得用兵刃,你小心了……”
唐笑笑卻是心念一動,哈哈笑道:“好靜兒,近日功力漸長了。你只管用雙匕攻來……”說話之間,他破空移位,避過一招精妙的殺招,左手用食指與中指一夾,正好夾住風欲靜左匕刺鋒。右手同時扣住她的右臂,兩人一貼近身旁,便迎面而立。唐笑笑忽聞風欲靜吐氣如蘭,一股女人的溫香撲鼻而至,不竟一時之間心神蕩漾,忘了左手還夾著她的刺鋒。幸虧風欲靜及時收手,沒有使力,不然唐笑笑的兩指便會被她的匕首削去。
風欲靜嬌叱道:“你瘋了,拆招時在胡想些什么?你不要這兩只手指了?”說完,她見唐笑笑癡傻地望著自己,倏的嬌靨緋紅,又道:“你望著我干嘛?”
唐笑笑心中一動,忍不住的在她含羞的臉上,親了一口,柔聲道:“靜兒,你可真好看……”
風欲靜被他親得嬌軀微顫,含羞嗔道:“你這壞小子……”意態之間,情意綿綿。兩人一笑罷手,相擁而立良久。
默然半晌,風欲靜首先打破了沉默,問道:“我看你進來時,心事重重的??墒怯惺抡椅??”
唐笑笑拉著她座了下來,頷首言道:“不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你可認識葉宗滿、徐惟學?”
風欲靜聽到他提及這兩人,笑道:“當然認識了。他們是我義父的結拜兄弟……你是如何知道他們的?”
“哦,在幫中與眾兄弟閑聊時聽到的……便想了解下他倆的情況?!?
“葉叔叔與徐叔叔,還有龍虎堂的冷清鋒,冷叔叔。都是隨我義父一起創立靜海幫的生死兄弟。后來,我義父被朱紈逼得逃亡扶桑,葉宗滿便隨他去了海外。而徐惟學與冷青鋒在嚴嵩的支持下,一同創立了龍虎堂。不知道后來徐惟學是什么原故,與冷清鋒分道揚鑣,離開了龍虎堂。我可是好多年都未曾見過他們了……”
唐笑笑聽完,心頭一震,面色駭然,道:“你說徐惟學是龍虎堂的創始人?”他在唐門學藝時,曾在云崖山頂聽汪傲與王寇等人的談話之中,提到過龍虎堂的堂主冷清鋒,也在后來嚴世藩的口中得知他便是唐仁那惡賊的義父。他知道龍虎堂能駕馭那么多黑白兩道的高手,冷清鋒的武功與才智必是出內拔萃,深不可測。萬沒料到,今日才從柳大如口中得知靜海幫還有葉宗滿與徐惟學兩人,而徐惟學竟然也是龍虎堂的創始人,武功必定也是深不可測。一聽之下,唐笑笑心中波瀾迭起,暗道:“這姓徐的與姓葉的可真不能小覷了?!?
接下來的事情唐笑笑更是越聽越驚,又聽風欲靜道:“不錯。徐惟學與冷清鋒是同門師兄弟,他們的武功詭異莫測,連少主都是推崇備至……”
唐笑笑繼續問道:“葉宗滿的武功如何?”
風欲靜道:“我只聽義父說過葉叔叔的武學出自東瀛秘術……但卻從未見過?!?
唐笑笑聞言,心頭又是一震,此刻的他已經驚駭到了面如白紙,他知道此時的東瀛秘術便是東瀛忍術,暗道:“葉宗滿這廝竟然是位忍術高手。太讓人匪夷所思了?!睂τ谌绦g,他的認識只停留在傳說中,卻從未見到過,不由得越想越心慌。瞠目結舌的說道:“難怪靜海幫能稱霸一方,你義父確實是個人才,不愧是一代梟雄。他雖然不懂武學,但卻能駕馭這么多的武學高手,為他效死命。厲害呀……我可真是小瞧了靜海幫與你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