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萊恩跟著阿瑟和比利騎著馬，向著營地北邊被雪霧隱藏，高不見頂的雪山走去。

早上的艷陽彷如從來沒有出現一樣，天空陰沉的似乎也被寒冷凍住了一樣，沒有一點色彩。呼嘯的北風不時的卷起地上和樹枝上的積雪，洋洋灑灑的擋在眼前，整個世界仿佛又被銀色和灰色包圍。

三人三馬，比利走在最前面，阿瑟居中，格萊恩在最后面。

“沒想到你會關心羅德曼的生死。”阿瑟對著前面的比利說道。

“嘿，我自己都沒想到。”比利回頭笑了一下，露出一個獰笑，“不過嘛，換位思考，如果是我在這種境況下，我也希望你們能來找我啊。”

“那你可要像羅德曼學習，先找個靠譜的好老婆才行。”阿瑟哈哈的笑著說道，“不過我估計你這個墨西哥佬比較懸，哈哈哈。”

“那可說不準，也許到了新的城鎮，有姑娘就喜歡我這傷疤臉呢，嘿嘿。”比利也跟著笑道。

格萊恩仔細看了看比利的臉，他的臉上有一道從左額頭到左臉頰豎直的傷疤，顯得他的面相非常的猙獰，就連發自內心的笑容也變得如同魔鬼的獰笑。

“嘿，伙計們，我看到了煙霧。應該在河那邊。”比利在前面喊道，“跟上來。”

格萊恩急忙用靴子輕輕踢了一下【奶牛】的腹部，催促它跟上加速的比利和阿瑟。

跟上比利后，格萊恩看到了比利所說的營地。那個營地位于河邊附近，兩邊是崖壁，剛好形成了一個簡單的避風地帶，一個簡陋營地里生著火堆，地上的毯子還沒有來得及收，火堆也沒有熄滅，看來主人走的很著急。

比利和阿瑟下了馬，在營地里面檢查。

“火還沒熄滅，你們怎么看？”比利問道。

“如果這個人是羅德曼，那我倒要表揚一下他了。”阿瑟提著一只皮扒的不是很利索的兔子說道，“看這是一只兔子，顯然被烤著吃了一部分。不過這刀工真是有夠差的。”

“似乎是急急忙忙離開的，毯子和墊子還沒來得及收拾，兔子也才烤了一半。”格萊恩接話道。

“嘿，我們有了大偵探呢。”比利朝著格萊恩笑著說道，但那個傷疤，讓笑容變得像是一種譏笑。

“找得到離開的足跡或馬蹄痕跡嗎？”阿瑟將兔子扔到了地上。

比利在營地外查看著雪地上的痕跡，說道“在這里，我找到了，是馬蹄印，往河的對面走了。”

“哦，是羅德曼的【狂野】嗎？”

“干，我怎么可能分的清楚，我又不是馬房的蹄鐵匠。”比利重新起到了自己的馬上。

“那還是小心點，荷西說這附近有野牛幫的人晃悠，我可不想惹上一身狗屎。”

“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三人三馬，跟著雪地上的馬蹄印，跨過了不太寬的解凍河流。嘩啦啦的流水已經輕松沒過了馬蹄，到了馬匹的小腿肚子處，河水大概有不到十米寬。

格萊恩向著河流的上游眺望，層層疊疊的杉樹和松樹，如同盛開的玉樹冰花，格萊恩分不太清楚到底是落滿了雪花，還是結滿的霧凇。在白色樹海之后，是一條像是掛在山崖上的玉帶瀑布。瀑布應該就是腳下河流的上游。

越過了河流，馬蹄印轉而向瀑布背后的山崖而去。

“對了，比利，在黑木鎮的時候，你和荷西在一起吧。”阿瑟駕著馬跟在比利身后問道。

“是的，沒錯，怎么了嘛？”

“你們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你知道的啊，我們拿到了錢，但是卻被四面八法的槍支包圍，也不知道都是從什么地方出來的。”比利一邊說話，一邊帶路，“注意腳下，這邊有個大坑。”

格萊恩雖然耳朵聽著他們兩個人對話，但因為上山的道路比較崎嶇和險窄，沒騎過幾次馬的他只能全身心的用到駕馭馬匹上，根本沒有精神關注他們的對話。

“格萊恩！格萊恩！”阿瑟大聲喊道，“放輕松點，讓馬自己走，不要過于使勁扯著韁繩，你只用通過韁繩的左右給馬伙計引導方向就好了。”

被阿瑟的聲音驚醒，格萊恩稍微放松了一點，注意著左邊的大坑，按阿瑟說的，右手稍微扯動韁繩，讓【奶牛】沿著大坑邊緣的路徑行走。

“格萊恩，小心點，我們要繼續往上走了。”比利沿著大坑的另一邊繞上了山。

“比利，你說四面八方冒出來的槍，是黑木鎮的警察們嗎？”阿瑟繼續問道。

“不是，應該是州郡的偵探。”比利接著回答道，“你知道的，聽說美國政府在西部正是成立了州郡，找來了一堆偵探，專門對付我們這種幫派。聽說是要讓西部從蠻荒回歸文明。”

“去他媽的文明。”阿瑟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們應該繼續往西部走才對，那里沒有人也沒有偵探。”

“荷西他們都說，這是趨勢，文明終將結束西部的蠻荒。就像墨西哥正在興起的革命，燎原之火勢不可擋。”比利回答道。

“燎原之火？還是要看誰的拳頭大吧。”

“好吧，你說的也是對的。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所以我們打不過州郡偵探。你不知道我們從黑木鎮出來的時候，簡直是槍林彈雨，到處都是呼嘯的子彈。”

“幸虧逃了出來。”

“對啊，看到你們在鎮子另外一頭出現的時候，我真是松了一口氣呢。”比利在前面等了一下阿瑟和格萊恩，“蹄印朝這邊走了。”

他接著說道：“我們打死了一些人，有男有女，當時沒有辦法，沒有人想，實在是太亂了。”

“我們也傷了好幾個人。”

“是的，威爾遜的胸口中了幾槍，麥克、塔科拉也都受了傷，翠西中槍當場死亡，甚至都沒來得及再次看到你們。”比利稍微停了片刻，“你回來聽說了嗎？神父說威爾遜也不行了，可能就在這兩天了。”

“嗯，我聽說了，壞消息。”阿瑟扶著帽子，點了點頭，“威爾遜雖然不是個好人，但希望他能挺過去。”

“希望如此。”

似乎這個話題略微有點沉重，阿瑟和比利沉默了一會。

“蹄印從這里向下轉了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