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聊天呢。”齊北忙的站了起來，兩根手指勾在一起攪著。

北諶抬著頭，看向榕樹妖，“聊的如何？”

“就閑聊嘛，你也知道，大榕樹笨得很，也沒什么趣兒。”齊北搶著把話先答了，還不忘拍拍樹干。

剛才說那么半天話，齊北就能感覺出來，這棵大榕樹是個實誠的妖怪。

問什么都如實答，對自己都是如此，更別說是收留它的北諶了。

“哦～那北兒想聽什么有趣兒的？”北諶在房間里悶了好久，才想明白，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了。

北諶是個別扭人，明明從前現在同是齊北。可聽見現在的齊北提起從前做的事，還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心里就不舒服。

“也沒什么，就是找它打聽了一些事，不是什么有趣兒的事。”前言不搭后語的，齊北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可說漏了嘴。

“哦？北兒想知道何事，怎么不問北哥哥了？”北諶也知道這樹的實性子，怕它說出些什么，才趕緊出來。

北諶不知道的是，這樹妖都不用別人問，就把他顧慮的事說了個底兒掉。

“那北哥哥，是我問什么，你都會如實相告嗎？”聽見北諶那么問她，齊北倒是來了興致。

“自然是對你無害的，我都會說。”北諶把話扣在分寸里，對你無害的都說，會影響你的便只字不提。

“哦。”齊北心想著，這個山鬼的性子還能再別扭一點嗎？“那北哥哥給講講以前的事吧，我都沒聽過呢。”

北諶拉著齊北的手臂，輕輕蹬地，兩人便躍上了榕樹的樹頂。

一晃神，齊北就發現自己已然坐在了這大榕樹的頭頂。樹枝舉著葉子，鋪的平整柔軟，還挺舒服。

北諶坐一尺之外，看著齊北碰碰這兒，摸摸那兒的不安生。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身邊，兩人并著肩頭。

“北哥哥，就說說你第一次救我的事吧。”難得北諶開口，齊北終于有了機會問。

北諶開始回憶，“那日，我從北峰議事回來……”

那天北諶約了林緲去北峰崖底，商量的當然還是齊北的事。

當初林緲在北諶承諾與她成親后，便試法去救齊北。

可齊北死的太蹊蹺，復活并非易事。林緲動用了樹族的重生之法，也只救回了齊北的靈。靈在，魂不見，所以齊北便只能以虛化的狀態去各界游蕩，吸收靈氣塑一個新魂。

那日是齊北走的第三千年，照理說靈魂已經大好，可北諶卻感知不出齊北的方位，所以約了林緲商量。

“北諶，你別性急，重生之法已經成功了，這齊北肯定是救回來了，但這時日長短還得看個人造化。”林緲是在安慰他，卻也是事實。

北諶不言語，只一味地點頭。可能是他太急躁了，三千年都等了，又怎會在意多些時日。他只是在怕，他怕齊北出了岔子，便再也見不到了。

林緲能說的，這千年間早已說盡。這后來每次北諶找她，也不過是尋一些心理安慰，她都習慣這般了。同時也羨慕，羨慕齊北身死后還能得北諶忠愛。

當然，這些事北諶是沒有說的，只從回了森林說起。

“剛進林子，就見你站在葉沼澤里，還搖晃著要跌跤。”

“葉沼澤是什么？”齊北只記得自己跌跌撞撞站不穩，卻不知道是站在何處。

北諶細細解釋，“那葉沼澤是林緲用樹靈設的陷阱。若是心有邪念，便走不出來，也進不來這方土地。而心思純凈之輩，自如踏平土一般就過去了。”

齊北明白過來，“原來如此，也就是驗金石嘍。”

“也可這般說，說來奇巧，你還是我這些年間見的，第一個會在葉沼澤打瞌睡摔跤的人。”說著，北諶揉了揉齊北的頭發，好不親溺。

齊北有些羞，躲著北諶的手，“我那不是打瞌睡，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說，那段時間我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都不記得自己怎么來的這里。”

北諶心想，虧的你回來了，不然自己怕是得心焦死。

“北哥哥，為何你當時不出現呢？”一想起這個來，齊北就氣得慌，連個道謝的機會都不給她。

北諶見齊北氣哄哄的，衣袖都快被她抓出褶子了，“北兒忘啦我是山鬼，怎能輕易露面？”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后來轉轉走走，又是蹭破手背又是突然跌倒的，不就是為的引我出來？”北諶說。

齊北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住，卻也沒想到北諶一下就看破。

“我，我，還不是為了想跟你當面道謝！我娘說過的，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齊北認真又著急的說。

“你娘？”北諶覺得奇怪，兩世，幾千年，都沒聽齊北提過她的身世。以前的齊北說自己什么都想不起了，難不成是這次重生讓她恢復了一些記憶？

齊北又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娘說過的一些話，可是想不起她的模樣。”挫敗的口氣讓人聽著心疼。

北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不要急，慢慢的都會想起來的。”包括我，你都會想起來的，只不過那時，我不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