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為誰執(zhí)著
- 九世一夢
- zz阿毛
- 2703字
- 2019-01-11 11:59:00
弱水深不見底,水勢湍急,鵝毛不浮卻又浩瀚無窮。
云知安和蘇不才也是第一次橫渡弱水河,加上青冥船是孟老婆子的靈器,別人操縱不得,大多數(shù)時候兩人都是站在船頭,靜靜看著弱水河。
一層凡沙將青冥船變得黑不溜秋,在弱水河中顯得無比渺小。弱水河鵝毛不浮,青冥船行駛的也十分緩慢,照這個行駛速度,沒個三五年是絕對到不了魂間的。剛開始時候兩人還有興趣時常出來看看這浩瀚風光,時間久了兩人也看膩了,只能窩在房間中靜靜修行。
那叫子寧的少女則無所事事,時常站在船頭眺望遠方。孟老婆子曾屢次勸她回去避避風,少女一次也沒聽進去,依舊我行我素。
靜心修行的日子非常枯燥,從輪回石事件后兩人幾乎都沒有再過這樣枯燥乏味的日子,修行的速度也就放慢了下來。云知安在跨入凝虛境后也沒有好好修煉,至于蘇不才,雖然到了第四層入道境,也不過相當于化嬰境的實力,且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執(zhí)念,無法真正入道。
兩年過去了,云知安和蘇不才都在修行中不斷精進。這天,蘇不才修行時再次見到了天門族至寶虛門中所見的景象,那男子站在他的面前,不斷問他,“黃泉茫茫無止休,最是深情不能留。可為何你執(zhí)著與此?為何不愿放手?為何不肯回頭?為何不愿離開?終有一日你不是你,終有一日永墮黑暗,若遲早如此,為何不愿放手?為何不肯入獄?為何……”夢中男子連續(xù)問了他是十一個個“為何”,最終長嘆一口氣緩緩消失。
蘇不才被十一個“為何”問住了,每一個問題都似乎踩在他的心上,一個又一個接踵而至,一個比一個令人深思,十一個問題下來,蘇不才退了許久,一口血卡在胸口出不來。看著男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原地留下了一本書,還是那本“無字天書”,只是這次,書上有了字。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終是一場空無明。”
蘇不才合上書,陷入沉思“難道,是勸我放下嗎?都說人人都有執(zhí)念,我的執(zhí)念究竟是何?我的執(zhí)念,難道就是放下一切嗎?”想到這里,蘇不才一口血噴了出來,書頁面目全非,卻緩緩出來兩個字“忘情”。
蘇不才看著這本書,再聯(lián)想到虛門男子兩度出現(xiàn),都說了同一句話,“最是深情不能留”,難道是說我以后會為情所困嗎?
蘇不才想不明白,在他看來,他根本沒有看上哪家女子,斷然不會為情所困。可剛想到這,夢境中卻出現(xiàn)了云知安。云知安笑著朝他走來,蘇不才還以為云知安過來了,一聲爽朗笑聲,“云兄!”
周圍景象突然變換,一彎黑河從遠處奔來,湍流不息,卷起的大浪馬上似乎要將云知安帶走,“小心!”蘇不才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在云知安身旁了,拉起他就要跑出去。正在這時,浪花席卷而來,蘇不才拉著的手消失不見,身邊哪還有云知安的影子。正在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時,浪花已將他卷入河中。
蘇不才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還在夢境之中,可這黑河無比真實,冰涼刺骨,倒讓他分不清是不是夢。蘇不才立刻準備飛離河面,卻發(fā)現(xiàn)下方不知什么時候起出現(xiàn)了一只只幽魂,拉著他的腳,令他無法起飛。
蘇不才不斷掙扎,卻始終無法掙脫。冰涼的河水一次又一次涌過來,直灌口鼻,嗆的蘇不才連救命都叫不出來。
正在這時,空中緩緩出現(xiàn)一排字,“獄主降臨,幽魂聽命。”這時,下方拉著他的那些幽魂面露恐懼,一個個趕緊松開了蘇不才的雙腳,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河面。
黑水無比冰涼,蘇不才不知這是什么情況,趕緊跳出水面,遠遠奔向不遠處的河岸,身后一群幽魂卻不敢跟隨。可到了河岸,入眼的確是一個個牢籠,以及一個個被困住卻想要掙脫的幽魂。蘇不才想起來了,這是深淵之獄。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上次他來的時候,這些幽魂瘋狂扒拉著牢籠,一個個恨不得吃了它。可如今它走在這里,這些幽魂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躲在最后面。
蘇不才不清楚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敢繼續(xù)前行,轉(zhuǎn)身返回到了黑河旁邊。這個時候,空中那一排字消失不見,反而落在了一枚令牌,徑直落在蘇不才的面前,懸浮面前一動不動。蘇不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令牌,令牌直直落在他手中。
蘇不才認真端詳了半天,這是一枚三角形令牌,黑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放在手心冰涼刺骨。蘇不才收起令牌,不敢停留,想要離開這里。
黑河水勢湍急,又沒有船只,他過不去。可留在這里,他更不愿意,即便河水刺骨,他也要過去。
縱身跳入黑河,拼命往回游走,可游了半天,蘇不才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四處打轉(zhuǎn),這么久了還是在河岸旁邊。
心里無比焦急,沖著黑河大喊一聲,“放我離開!”,
黑河突然變得波濤洶涌,從河底涌現(xiàn)了無數(shù)的幽魂,齊齊圍繞在蘇不才身邊卻并未發(fā)起攻擊。正在這時,黑河上方緩緩出現(xiàn)了一行字,“深淵之獄,有來無回。”
蘇不才這才意識到,這黑河有靈,能聽得到自己說話,于是再次大喊,“我要離開!”
黑河怒吼,似在回應他,虛空中想起了一個聲音,“回去作何?那里不屬于你!留下,成為獄主。”
蘇不才明白了這黑河的意思,冷笑一聲,“獄主,有何好處?”
“獄主,深淵之獄主宰,統(tǒng)領萬千幽魂。”伴隨著這一聲音,周圍幽魂齊齊咆哮一聲,震得蘇不才退了老遠,再次噴出一口血。上次幽魂大戰(zhàn)他就發(fā)現(xiàn)了幽魂的兇狠之物,悍不畏死。他也曾羨慕那人能指揮一批幽魂,“如果我能成為深淵之獄的主宰,那該有多威風啊,誰還敢欺負我,到時候帶上云兄,看誰不順眼就上去開打,不錯不錯。”
心里這樣盤算著,那虛空中的聲音再次傳來,“成為獄主,放棄一切,無悲無喜,無愛無恨。”
“什么,要我放棄七情六欲,那不就是一個喪失意識的行尸走肉嗎?這不行,不行不行。”蘇不才連連搖頭。
“你放不下嗎?你到底放不下什么?”
蘇不才再次響起那虛門男子的十一問,“我到底放不下什么?我到底在執(zhí)著些什么?無情無恨無悲無喜不留痕跡?”
蘇不才再次響起了那塔集鎮(zhèn)老先生說過的話,“明為生,暗為死,人亡為死為明,心亡為死為暗,故此活著也是死了,困于孤城無法自拔,死了也是活著,留在心中生生不滅。”蘇不才想了很久,“我要死,還是要活?”
他坐在河岸上,陷入了思考,那黑河的聲音再未傳來。
想了許久,蘇不才起身站起來,“我,要活著。做一個無悲無喜無愛無恨的行尸走肉,不如留在心中生生不滅。”
那黑河沉默了許久,最終升起了一座橋。
蘇不才踏上了橋,一路前行,不再回頭。眼看著即將走出黑河,那聲音再次傳來,“你,為誰執(zhí)著?為誰悲喜,為誰愛恨,為誰不肯放下,又為誰執(zhí)著與此?”
蘇不才聽到這個發(fā)問,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再次出發(fā)了。
再次醒來時,蘇不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青冥船中,身上卻濕透了,似乎能擰出水來。想起剛剛的一幕,他仍舊心有余悸。
想起剛剛的最后一個問題:為誰執(zhí)著?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為誰執(zhí)著。想了許久仍舊沒想明白,這時蘇不才突然自嘲一笑,“一個夢而已,我竟然當真了,說出去真丟人”。
想到這他起身準備出去吹吹風,咣當一聲,一張令牌掉了下來。
蘇不才拾起一看,正是剛剛那張黑不溜秋的令牌,他有點懷疑:剛剛,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