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對誰錯，現在楊若宇都面臨著一個最大的難題。

有沒有命去證明誰對誰錯，這的確是一個難題。

在那些白紗女子離去之后，黑衣人又恢復了沉默，愣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大山，戒備了要多久有多久，一直沒有放松下來的意思。

看來就算是四時境靈者，經過之前一整夜的消耗，他們也沒有足夠的靈氣用來外放萬丈，去探查那些女子的蹤跡了。

這正好給了他以可乘之機，現在他必須靠自己了。

進一步聚攏經脈中所有的元氣想要作最后的反擊，但看著元氣防護之外那些黑衣人雄厚的靈氣封鎖，他卻猶豫了。

如果他也能正常修靈，哪怕靈賦再低，那也不至于經脈中一點靈氣也感受不到。

自那靈谷麥原幫助守麥夫婦治好靈氣紊亂的癥狀時吸入大量靈氣開始，道現在為止，他也是空有一身被那些靈氣擴張了十倍有余的經脈，卻再也不能再從周遭天地間感受到任何靈氣的痕跡。

一直以來，萬年絕脈成了他自給的不能修靈的理由。

然而自己身上到底有沒有靈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如果沒有，那在靈谷麥原的吸靈入脈又是如何做到的？

這生死沒有定數的絕命時刻，他不由得想要再將修靈和修元的過程走一遍。

在感受周圍是否有元氣進而修元之前，他都會先試一試感受一下周圍有沒有靈氣，這是他的常規操作。

體內多多少少有一點靈脈，這是他自知的，雖然不太確定，但總算支持著他一直沒有放棄過修靈。

這中間還不得不提的是很多至死不放棄修靈的那些人的感召吧。

反正現在再來走一遍這個流程，想要突然感受到大批靈氣元氣倒沒有想過。

但要是今日他真的死在這絕命反擊的過程中，那也要讓著該死的老天知道，只能修元卻不能修靈，是老天爺害死他的原因之一。

楊若宇不缺修靈資源。

在靈谷做文院首席之時，回到東幕楊家認祖歸宗之時以及成為那靈錦城的新仙人后，靈谷，楊家以及靈錦城的修靈資源，只要他肯出口索要，想必得到的只會比想要的多，而不會少。

現實卻是，連靈氣在他面前他也感受不到分毫，就更別談向誰索要修靈資源了。

楊林兩家之人在靈谷時的所得想必不會少，這是靈錦城的饋贈回報，他無心也無力享受，只好大方地全數分給了兩家之人。

果然，便走流程邊沉思，外面還要保持元氣輸出對抗黑衣人的靈氣壓迫，他并沒有感受到任何靈氣的痕跡。

換種說法，就算現在有濃郁得難以想象的靈氣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夠感受到哪怕一絲絲。

早就已經習慣了，于是他接下來繼續感受周圍的元氣。

對于元氣，必須要在人身上才能發現，這是他在靈錦城時全新的感悟。

所謂元氣和靈氣，從字面來看，似乎靈氣要比元氣更加高級一些。

靈，精神靈魂也。

萬物有靈，萬物都有精神靈魂。

這樣看來，非要說天地山川也有其精神靈魂，從常識來看，似乎有些難以令人信服。

但人有精神靈魂，卻是公認的。

如此推斷下去，靈氣才最應該在人身上出現，而不是元氣。

元，開始起端也。

人不是萬物的開始起端，而是萬物之首，萬物之巔，這也是公認的。

大山的起端的山石土木的日積月累，最終才成就了其巍峨青翠的山體。

大河的開始是源頭上游河道的支流匯聚以及天空雨水的點點滴滴，才成就了其滔滔大浪。

而人的開端，是父母婚后的陰陽交合。

換一種說法，人的起端開始就是人，而不是其他什么。

元氣才應該存于天地之間而不是人身上，靈氣才應該存于人身上而不是天地之間。

大道似乎逆轉了？

還是憑借楊若宇那少得可憐的閱歷經驗，推導出錯了？

管他的，反正他現在還真寄希望于能不能在自己身上發現些元氣。

當然，如果這些黑衣人身上要是也有點元氣，他也不介意拿來用。

不過元氣哪有這么容易就被發現啊。

失敗，徹底的失敗，沒有感受到絲毫元氣。

感受靈氣元氣失敗，不能再猶豫，楊若宇趁著他們的注意力還有幾分在外圍四周的空隙，孤注一擲發動了絕命一擊。

他先將周圍的靈氣壓制突破出一個小孔，哪怕再小的孔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夠容納哪怕一絲絲元氣出得這些全方位無死角的靈氣封鎖，他就有機會了。

“嘣”

光是將元氣集中于一點突破出一個針孔，就已經耗盡了他經脈內剩下的絕大部分元氣。

沒有耗盡所有元氣，他應該感謝上蒼了。（呸，表示并不想感謝）

沒有了元氣的防護，幾十雙帶著強橫靈氣波動的手掌在慣性的驅使下，失控一般重擊在了其人身上四周。

即使是身上靈錦衣減去了五成的靈氣攻擊，楊若宇還是被打得連連吐血，并且迅速墜向了一旁的山間溝谷。

黑衣人們沒想過要傷他性命，于是立馬外放靈氣并連同移動身形，飛速追了下去，想要在落地之前緩住他急速下落的趨勢。

然而他們一直知道卻忘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只要被楊若宇放出的元氣近身，那整個天地中的一切，都將與你為敵。

眾多黑衣人的斗笠之中傳來幾聲悶響，然后便是幾股血流從斗笠之中落入下方的山間，他們被自己的衣襟領口襲擊了。

吃痛的眾人立馬靈氣回援，想要驅散楊若宇殘留在他們身上的元氣。

自身的靈氣撕破了這些黑衣人的斗笠，才將那些元氣驅散。

下落過程中，楊若宇終于逼迫這些異獸殿人現了真容，不由得嘴角帶血慘然一笑。

可誰能想到，那些黑人被迫撕去斗笠之后，現出的臉龐上居然還帶著面具。

那些光潔如鏡的白面面具就像死神一般，正以迅雷之勢向不斷下墜的他沖來。

經脈中已經沒有多少元氣了，可這群靈者還沒有靈氣枯竭的跡象，他也只能認命了。

不就是再自斃一次嘛，已經死過不知多少回了，他還會怕死？

不過在死之前，不耗盡經脈內的一切反殺幾個，還真不劃算呀。

有了必死的決心，便沒了顧忌，他開始外放經脈內的一切。

是的，就是一切，他剛剛總覺得用力過猛，從而撕破了經脈內的什么，導致脈絡中有了些什么。

他也沒時間再多想，就連同經脈里剩余的元氣一道，將經脈里的一切都外放出了最后的死命反擊。

“去死吧”

再度用了猛力，后坐力將其加速砸向了身下滿是綠林的地面，他和黑衣人之間的距離也拉開了。

約莫是他腦中閃現自斃的想法的時候，這平靜的山間似乎起了大風，將他視線范圍內的一處山巔的落葉吹的亂舞。

這在此處戰場連插曲都算不上，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窮追不舍的黑衣人并沒有費多大力，便化解了他氣勢凌人的最后一擊。

當那不屬于楊若宇一貫元氣攻擊的成分后到一步攻向黑衣人時，他們甚至都懶得阻擊了。

因為這一絲攻擊的成分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了，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靈氣！是靈氣！”

在那一絲攻擊真的不痛不癢地擊打在一黑衣人的身上，感受到攻擊的來源是那不斷下墜之人，其人驚呼出聲。

一眾黑衣人聞言迅速折返向上方的天空，然后圍著那最先出聲的黑衣人竊竊私語起來。

最終似乎所有黑衣人都達成了一致，全數看向了下方那個剛剛被林海淹沒的身影，臉上似乎滿是不屑。

黑衣人們接下來居然飛速散去，是的，他們居然離開了，放棄了追捕了這么長時間的獵物。

即使重傷在身，被致密的林木枝葉架在半空，楊若宇也能依稀聽見那個黑衣人喊出的字句。

看著滿是血污的雙手，他終于也能夠放松下來，慘然大笑：“哈哈，總算有點兒靈氣了”

而透過樹葉間透下的光亮，他好像見到了遠處的山巔有什么樹葉凝聚成的人形巨物正在隨風飄逝。

現在他也搞不清楚，這是重傷帶來的幻覺還是真有其事了。

楊若宇現在沒了黑衣人的追捕，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突然一松，就算屈身都傳來劇痛，也阻攔不了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