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放雞島上,人潮如鯽,大多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十里桃花風景點更是擠得水泄不通,連那些桃花都按捺不住,時而來一場桃花雨。
微風輕送,落英繽紛,落花如雨,這景象讓游客們驚艷不斷。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楊盼芳卻心如止水,她今天來到這里是為了完成一個心愿,重游十里桃花谷是“他”和自己的一個承諾。
今年花開勝去年,可惜明年花更好。
離開這個熱鬧的景點,就是悠長的去渡口的路。望著前路,楊盼芳一時茫然。
又見雪飄過,飄于傷心記憶中,又再想起你,卻掀起我心痛……
一群經過的游客,不知是誰的手機竟放出了一首叫《飄雪》的歌曲,或許同是天涯淪落人。
聽著這歌,楊睜芳的淚水靜靜而下,她急步沿海堤而走。
明媚的陽光下,一個白衣女子孤單的身影走著,忽搖晃幾下將要倒下。
高天賜從身后趕上,扶住了她。
“盼芳,是你,你怎么了?不舒服?”
楊盼芒今天沒吃早餐,現在她餓得頭暈目眩的,“謝謝,我只是忘記吃早飯了。你——是你啊……你怎么也來了?”
“先別說,我和你先去吃點東西。”高天賜扶著楊盼芳走近一個小鋪。
兩人坐下來。吃了幾塊面包,楊盼芳精神好了很多。
“你一個人來的?”楊盼芳看見高天賜又背著那個旅行袋。
“對。大家都說這地方很有春節氣氛,我就來看看。”高天賜看著楊盼芳微紅的臉。
楊盼芳避開高天賜的目光,抬頭望向十里桃花谷的地方,輕聲自言:“是啊,那里是個讓人忘卻愁緒的地方,可我以后都不會再來了。”
高天賜明白楊盼芳的意思,“忘卻一個人是不容易,但是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當還沒歸于塵土之前,活到開心一點不是更好。”
楊盼芳沒回應,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我想回去了,你——你去玩吧。”
“我也想回去,不如一起走吧。”
兩人走出小鋪,相距半米,慢慢走向渡口。
沉默的氣氛讓高天賜很壓抑,他小聲地唱著一首歌《別哭我最愛的人》:
別哭我最愛的人,今夜我如曇花綻放,在最美的一剎那凋落,你的淚也挽不回的枯萎;別哭我最愛的人,可知我將不會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閃亮的星光……
聽著高天賜的歌聲,楊盼芳仰頭看了他一眼。這歌聲唱得很動聽,聲調酷似何近亮所唱。每當楊盼芳不高興時,何近亮總喜歡唱這首歌給她聽。其實這道歌是多么的傷感,上天像預先告訴她,何近亮只是她人生的短暫陪伴,如一幕絢爛的彩霞,漸漸散褪而去。
“盼芳,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高天賜見楊盼芳依然沉默著,就繼續說,“我在高中時代喜歡了一個女同學,她家在一個小山村。可是到畢業時我都不敢跟她說,只是在她的畢業留念冊上寫了一首幼稚的詩。”
“可是她始終都不知道是我寫的,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能對她說明。大學畢業后我來到一個制藥廠,有一次下車間采樣卻重遇到了她。”
楊盼芳猛然停下腳步,“你——你是誰?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盼芳,如果我說我是何近亮,我回來了,你愿意相信么?我的所有意識都是何近亮的,只是披著高天賜的外殼,你相信如此神奇的事情么?”
“不信我不信……你只是騙我,肯定王燕告訴你許多事情。我知道你和王燕都是好心,想讓我早點走出這個傷心的漩渦。可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楊盼芳沒再說下去,又繼續朝前走。
從這里已看見那間候船室了。
高天賜知道,現在再不說以后就更難說清楚了,“盼芳,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就是我寫給那個高中女同學的詩,只有她和我知道寫的是什么。”
但是楊盼芳卻加快了腳步,她怕聽到這首詩,她害怕這個高大男子。她可以接受他的關心,但是他不是何近亮,就算他的意識真是何近亮的,但是他這個軀殼卻是高天賜。
“盼芳,你等一等,聽我說……七月流火說別離,人生何處再逢君;起伏千里黃土地,喜愛白楊不看梅。”高天賜追了上去。
楊盼芳停下來,定定看著高天賜。這首詩是她和何近亮的秘密,他是怎樣知道的?難道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忽然楊盼芳痛苦地閉上眼睛,身體搖晃幾下。高天賜連忙扶著她的肩膀。楊盼芳暈眩之間,順勢抓住了高天賜的手臂,“給我唱一唱剛才那首歌……我愛聽……”
高天賜深情而唱:
別哭我最愛的人,今夜我如曇花綻放,在最美的一剎那凋落,你的淚也挽不回的枯萎;別哭我最愛的人,可知我將不會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閃亮的星光……
聽著聽著,楊盼芳忽張開雙臂摟緊了高天賜,淚如泉涌。她將頭伏在高天賜的胸口,聽著高天賜的心跳聲,“近亮,真是你啊……我聽到了,你終于回來了……你去哪里了……我想你想得淚都干了……你不能再離開我……”
高天賜抱著楊盼芳,覺得天地空靈一片,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和楊盼芳兩個人。
“盼芳,我不會再走了,我會陪你到永遠……我不會再走了……”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不知時間的流逝。
夕陽西下了,彩霞滿天。
一大群的游客從工藝品作坊街出來,年青人都嬉笑著跑去渡口。歡聲笑語驚醒了高天賜和楊盼芳,兩人都有些尷尬松開了對方。
“一起走,回去吧。”高天賜輕聲地說。
“嗯。”
兩人隨著別的游客來到了渡口的候船室。
高天賜拿了兩張連號的登船票。三十分鐘后,他倆就上了渡船。此時,金色的夕陽籠罩了這艘渡船,連海水也泛起金光。
高天賜和楊盼芳都沉默著,并排站在船舷附近。兩人清醒地保持著一絲距離,只有在心里感受著上蒼的眷戀,感受著這短暫的靜謐。
船艙里有部分游客是坐著的。一把電吉它忽然響起,有個漢子扯起了破鑼般的聲調在吼唱,唱的歌曲是《夕陽之歌》: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燦爛,隨云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遲遲年月,難耐這一生的變幻,如浮云聚散,纏結這滄桑的倦顏……曾遇你真心的臂彎,伴我走過患難;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一天想想到歸去但已晚……
那個業余歌手把這歌唱得如泣如訴、蕩氣回腸,興致所極他還反復地唱,唱得旁人都跟著唱,最后幾乎整個船艙里的人都唱著這首歌。高天賜和楊盼芳都驚訝地望著眾人。
耳鳴忽然在高天賜的耳邊響起,耳鳴又有話說了。
阿亮——這是我指使的,就是唱給你倆聽,慶祝你倆重逢了。記住我的話,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你不相信?相信啦相信啦。
(《二次芳晴之再見夕陽》今天連載完畢,多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