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回到林綠色家里的時候，她正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見到他進來，說，“正好你回來了，你要不會回來我打算帶她回家了，我媽說這兩日感冒頭疼，我回家去看看！”

程穆點點頭，“路上小心點，記得幫我給阿姨帶好！”

林綠色笑了笑，“知道了！”

說完，她一把把程穆拽到自己的身邊，小聲的說，“有時間記得帶她出去買兩件衣服！內衣……你知道，這個東西對女孩子來說很重要！”

程穆的臉突然就燒了起來，“誰要管她！”

說完，怒氣沖沖的對著長善說，“你走不走！”

長善不情愿的把自己從電視劇里抽出來，早上程穆和楚昀離開之后她就一直在看，里面的皇上讓她感到熟悉，同樣的冷酷無情，同樣的不把別人放在心上！

她站起來，看著程穆不開心的說了一句，“走！”

程穆扯著她的衣袖走出去，走到門口，長善才發現自己外面的衣服忘記穿了，又迅速的跑回去，等待的間隙里，程穆想了想，還是對林綠色說，“剛剛，齊大壯讓我給你帶一句謝謝。但我總覺得，他好像有話要對你說！”

林綠色嗯了一聲，神色有些暗淡，“其實你不說，我也是要去的！”

程穆帶著長善回了家，早上吃完飯就離開了，家政阿姨也請了假，一時亂糟糟的，程穆忍不住又賴上長善，想著回頭罵她一頓，想著想著，又收了回去。

齊大壯的事情弄得他有些心煩意亂的，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就躺下去，沒多時，就聽到有水流的聲音傳過來。

他猶疑的朝著衛生間走過去，發現長善正笨拙的在盆里洗著自己的那件淡青色的錦緞衣衫，臉上衣服上都是水。

程穆突然就笑了，這樣笨的人她還真是第一次見，走過去，把洗衣機打開，衣服瀝水后塞進去，才說，“我都告訴你了，現代社會的好處你需要慢慢體會！洗衣服，不用手洗！”

說著，洗衣機轉了起來，嚇得長善直接跳了出去。

程穆有些忍俊不禁，“不過你也確實笨，衣服都不會洗！”

長善有些無辜，“我在家，不用我洗！”

程穆呼啦想起來，長善的人設是穿越過來的公主，于是點點頭，“也對，你一個公主，壓榨百姓的封建官僚，怎么可能自己洗！”

長善聽出來程穆這話里的意思了，想著要解釋一句，可也覺得沒什么可解釋的，畢竟他們確實壓榨了那些為奴的人，一時就沉默了下來，走到沙發上木訥的躺下。

這轉變來的太快，程穆一下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話給她刺激到了，拿著她當天洗澡時摘下來的耳墜和簪子，問她，“你的東西還要嗎？”

“要！”

程穆等著她跑過來拿，等了一會也不見人，走出去看了一下，長善躺在沙發上發呆呢，眼神木訥的對著黑屏的電視，他晃了晃，也不見她反應，“喂，你不會又這樣穿回去了吧？”

長善這才搖了搖頭，“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壓榨！”

程穆一些語結，“壓…榨？”

長善點了點頭，臉上卻是一副我很忙，我不想說話的表情。

……

家里這突然多出一個人來，程穆也沒覺得不適應，見她興致懨懨的，就一個人去收拾房間去了，以前，一心情不好的時候，什么都不想做，就收拾東西，把衣服全都重新疊一遍，所有的零散的東西都放在盒子里分門別類。

后來，找了家政阿姨，工作忙起來也就不怎么做了，可這仍舊是讓他心情平和下來的一個方式。

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找出一個小盒子，也不知道誰什么時候送自己生日禮物的盒子，他把長善的那些小東西放進去，擱在她面前，說，“這里都是你的，你要是不收起來，別怪我哪天當垃圾扔掉了！”

長善嗯了一聲，拿著盒子就走回自己的房間，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震得程穆一個激靈！

這長善的不對勁一直持續到了吃晚飯，程穆費盡心思的做的兩個菜，她只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我沒心情，我要回房間了！”

程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想不到長善是哪受到刺激了。

而躺在另一個房間的長善，明顯的比他還要焦灼。

這兩天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像是做夢一樣，看似真實，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消散。

程丹生的出現，讓她短暫的迷茫了兩天，就好像是把自己包裹在了一個異常甜蜜和興奮的空間內，看不見危險和其之外的東西。

可齊達的出現，齊達的死亡，讓她突然反應并害怕了起來，就算是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就算是自己重新遇見了程丹生，可是當年的事情，會不會還是一樣的結局。

那么，現在的興奮與期許，是不是也總有一天會變成無法回轉的悲痛和絕望。

曾經裂開的口子，會不會重新被撕開，撒上鹽粒，放開鍋上面，嘶拉一聲！

如果是這樣，那么還會留下來嗎？

長善睜著眼睛一直看著天花板，外面的月光隱隱的透進來，整個房間都變得如水一樣的清涼，她打了一個哆嗦，心里有一個聲音，好像隱隱的再說，會的吧！

她輕輕的笑了一下，好像真的會的。

無論最后如何？

能夠再見到他，這就夠了。

長善翻下床，沒有穿鞋，躡手躡腳的走出去，既然確定了要留下了，那也得先試探一下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夢。

程穆的房間門沒有上鎖，她輕輕一推就開了，她隱隱的聽到有貓打呼嚕的聲音，警惕的掃了一眼，可房間里根本沒有貓！

她又躡手躡腳的走到靠窗子的床邊，半蹲下來和著清淡的月光看著程穆，他似乎在做夢，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流下來。

她呆呆的看著，原來程穆和程丹生真的一樣，就連夢中都不能平靜。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緩緩的在程穆的臉頰上拂過，指腹帶起細密的汗珠，那是他的溫度。

程穆突然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猛的睜開眼睛，一把抓住長善的手，在噩夢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他，言語之中帶著一絲的戾氣，“你怎么在這？”

長善不想告訴他自己是過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存在，更不敢說自己偷偷過來摸了他，可說什么別的，他怕是又不會相信，于是假裝在房間里四處看了看，“我口渴，想喝水，聽到你房間里有貓叫，我就進來了！”

長善側過頭，豎起耳朵，拍了拍程穆的被子，“你快聽，真有貓打呼嚕的聲音？可我找了半天，沒有貓啊？”

“確實沒有貓！”程穆一把抓過自己的手機，把里面的白噪音軟件關掉，與此同時，貓打呼嚕的聲音也跟著消失了。

他看向長善，后者一臉的不解，但他才不想在這黑燈半夜里給她講關于手機軟件的事情，一臉冷漠的看著她，“貓聲沒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長善抬腳要走，想了想，又退回來，試探性的問，“你剛剛做噩夢了吧？”

程穆想了想自己做的那個夢，搖了搖頭，“沒有！”

長善不信，站起身子，看著他，幽幽的說，“母后告訴我，做噩夢比做美夢好，因為無論噩夢多么可怕，醒過來就沒事了。若是好夢，醒過來什么都沒有，豈不是更加難過。你做噩夢，不愿意說就不說好了，不過你要相信，醒過來就沒事了！”

長善笑著看了看他，伸著胳膊在自己的腦袋上圍成了一個心形，繼續說，“因為明天，你就又可以見到美美噠的長善了？！”

程穆差一點從床上跌下來，“你…你等會！”

他學著長善剛剛的樣子，“你這個…這個從哪學的啊？”

長善搖頭，抿著嘴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程穆心里叫囂著，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除了林綠色那個丫頭，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