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抬起頭來！”

沈復的要求落在程雪宜耳朵里，就如同一只在她兒時耳邊炸響的二踢腳，轟的一下炸得她全身緊繃，汗毛豎起，原就繃的緊緊的心弦砰的一下將她的小心臟吊到了嗓子眼，堵的她瞬間呼吸困難，大有隨時窒息的危隊。

艱難的滑頭喉頭的將口腔里的唾液咽下，程雪宜努力的扯著唇角，維持著一個下人該有恭敬謙卑，抬頭垂眸，接受沈復的審視打量。

沈復的視線在程雪宜的臉上逡徊兩圈。

不得不說程雪宜生了一張挺清秀的一張臉，只是因為營養不足的緣故，有些過于清瘦，以至于臉的上鼻子顯得的特別的玉挺，睛睫線的線條特別的長，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賢王府后園里那只小鹿。

小鹿是溫和柔順的，眼前的人顯然只是披了張柔順的皮。

沈復瞄了商景昀一眼，商景昀專注的攪著碗里的粥。于是他收回目光，直接落到了程雪宜的腰身上。

少年的身形總是削薄的，但眼前的少年顯然削薄的過份了。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前些日子才看到了句子突然間便從嘴里吐了出來。

程雪宜清楚的記得這是《洛神賦》里的名句，本能的抬了抬自己的兩肩。

商景昀掃了程雪宜一眼，張口打斷了沈復接下來的話“景一現在是我的人，你少在他身上動歪腦筋！”

程雪宜原本已經做好了被沈復揭身份的最壞打算，聽到商景昀的話，悄悄的松了口氣。

沈復不想放棄，引誘商景昀道“景兄就不想看看景一穿上女裝時的樣子？”

逛花街買顧柔的梳頭權，今又想玩弄自己這個假少年！

沈復在程雪宜心里的形像直接落到谷底糟糕到了極點。

商景昀想也沒想，拒的干脆利落“我沒你那么無聊，不看！”

有了沈復的變態作派做陪襯，商景昀的形像立馬凜然起來。

程雪宜甚至有些慶幸黃老爹那條魚毀掉的是商景昀的玉佩而不是沈復的。

沈復不死心“我可以保證景兄看到景一穿上女裝的樣子絕對會令人眼前一亮，不會輸給十三姑娘！”

十三姑娘是顧柔現今的藝名！

程雪宜一想到顧柔那么個可愛純真的小姑娘是從沈復的身上開毀掉的，瞧向沈復的眼都不覺帶了忿然之色。

商景昀淡淡的掃她一眼，垂眸，對著沈復道“你若是嫌自己命長，舍不下那位十三姑娘，現在就去找她。少在這里糟蹋我的人！”

我的人，我的人！

縱使知道商景昀這句“少在這里糟蹋我的人我的人”在當前的場景下所代表的意思與“這是我養的狗，輪不到你來打”的意思沒差到哪去，程雪宜依感動的有種要抱著商景昀大腿哭的沖動。

好在，她忍住了。

沈復沒想到商景昀因為自己的一句戲言而動怒了，神情微妙的看了眼程雪宜，夾了筷榨菜肉絲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榨菜很咸，原就是用來配粥的。

程雪宜看著沈復被榨菜咸到直接端著碗喝粥的樣子，突然覺得解氣。

活該！

誰讓你欺負顧柔呢！

程雪宜無意識的哼了聲，心情突然有些微妙的悄悄的瞄了眼商景昀。

商景昀在她目光掃過去的瞬間拿起了粥碗里的湯匙。

他剛剛是在笑？

程雪宜看著神色端然，動作優雅的進食的商景昀有些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眼花了。

要不怎么會在商景昀那道抿的挺緊的唇線上看出笑意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