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爹抬起一只手用袖子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水珠，順便抬頭看了程雪宜一眼“老爹瞧著那兩位公子，不像壞人。”

黃老爹微聳的眼皮下的眼閃著睿智的光，慈和溫煦。

三年的時間，足夠程雪宜是見識到黃老爹識人的眼光有多么毒辣。

她從來都是相信黃老爹的直覺的，今兒，卻總覺得黃老爹的話有些太過應付，

畢竟有顧柔的提醒在前，她絲毫不敢大意。

“好人會想到用塊玉佩訛兩個大活人，給他當下人使喚？”

“不是尋常的玉佩”黃老爹手里的活記沒停，扯出魚肚子時原雜碎丟進了邊上的桶里“老爹年輕時也見過那種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不論雕工都不只值500兩銀子。前陣子，升仙樓的張老板買了塊品相差不多的，花了足足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

那絕對是個尋常百姓幾輩都掙不出來的天文數字！

整個涼城里能湊出一千兩銀子的人，除了升仙樓的掌柜也就只有一城之主的郡守還有可能！

替涼城最紅的顧媚兩姐妹贖身九百兩銀子也就夠了，一千兩能連著服侍顧媚的人一起贖出來！

從人牙手里賣人，正當用的好手也不過十幾，二十兩銀子一個。一千兩能買下幾十號人。足夠把李府所需的空差位全部填滿！

所以，那位公子同意讓自己與黃老爹以身償還那500兩銀子的玉佩的債，虧的絕對不是自己與黃老爹！

明明被人逼著以人償債了，卻好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程雪宜攏眉看著替商景昀解釋的黃老爹，若有所思“老爹認識那兩位公子？”

“凈瞎猜！”

黃老爹低頭將開膛破肚的鯉魚泡進水里，抬頭環視了身周的環境一眼“這磚瓦的房子可比咱們那的泥土房子亮堂多了，住起來肯定舒服。”

程雪宜覺得老爹今天的反應有些奇怪，低頭看著他刮凈魚鱗，沖凈魚肚子晨的血水，才又道“他就不怕咱們在飯菜里下藥？”

黃老爹隨手把收拾好的魚丟進腳邊的空盆子里“別瞎想了，忙正事去。”

手指大小的魚裹了蛋液，炸的色澤金黃可愛。

手掌寬的鯽魚過了油，熬的湯色奶白，湯香四溢。

尺長的魚做了簡單的清蒸，點著玉白翠綠的蔥絲，瞧著便令人食指大動。

最大一條鯉魚被剁成大小均凈的塊，色澤略深，似炸過了火，聞起來是酸甜口。

沈復早就餓的腹中饑慌，盯著一桌子的吃食，嘴里口水泛濫。

‘景兄’

商景昀無視喉頭滑動吞咽口水的沈復，指著桌上的魚菜，側頭看向身側有些刻意表現的低眉順眼的程雪宜確認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程雪宜低著頭“回公子，魚是老爹收拾的，余下的都是小人一個人做的。”

“這盤炸魚叫什么名字？”商景昀指著金黃的炸魚問道。

程雪宜“回公子，這道炸魚沒別的名字，小人就叫它炸魚。”

“哦”商景昀的筷子指向了清蒸魚“這盤蒸出來的魚呢，可有名字？”

程雪宜“回公子，這道菜是清蒸魚。”

忍著饑挨著餓的沈復聽到程雪宜的回答，并不同情的看了眼沒事找事的商景昀。

商景昀似不死心的指向了盛鯽魚湯的沙鍋“那，這碗湯呢？”

程雪宜也覺得商景昀是在沒事找事，不過，她覺得無所謂“回公子，這湯就叫鯽魚湯。”

沈復想笑，又怕誤了吃飯，強自忍住了，只沖著程雪宜悄悄的擠了下眼。

程雪宜當做沒看到，依然低眉順眼。

商景昀像是沒注意到沈復的神情，指著桌上賣像最差的魚塊，道“這道菜是不是也沒名兒，就叫炸魚塊？”

程雪宜“回公子，這道菜叫香穌魚塊。”

“香酥魚塊”商景昀若有所思，并沒有糾結為什么單單這道看著最不起眼的菜有正經的名字，直接夾起一塊，送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