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楊婧都沒有睡好。

天才剛亮，她就叫上春濃一起起床了，想要趁早出去打探下消息，看看昨日一整天的宣傳，效果如何。

兩人輕手輕腳洗了把臉，一路順著藥鋪和聚福樓的街道摸去。

“誒誒，聽說了嗎？這家藥鋪可是個厲害的，今日午時還要在聚福樓辦午會呢！”幾個早起買菜的大嬸提著菜籃子經過，指著還未掛上牌匾，平平無奇的藥鋪說。

“午會？什么午會？”走過的路人回身問。

“聽說是為了慶祝開張大吉，特地從藥鋪中選了一些珍貴難尋的藥材出來拍賣，給淮陰的災民們募集善款。”

“哎喲喲，這可是好事啊。”有人贊道，“老天爺可真是開眼咯，這樣一個大善人只怕不是我們柳州的人。”

“是啊，不過這家藥鋪老板神神秘秘，至今沒有現身過，誰也不知道是誰，只知道他背后有得是臺子咧！”

“好了好了，別說了，午時一道去看看熱鬧就知道是誰了！”

走過喧鬧的街道，春濃緊緊拉住楊婧的手，“小姐小姐，你聽到了嗎？大家都在議論咱們藥鋪開張的事呢！”春濃年紀小，一遇到些開心的事便禁不住喜形于色，甚至低聲叫了兩聲，“太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楊婧也很高興，一路上，就連這些市井的民婦都在討論此事，這說明昨日的成果確實不菲。

她摸摸春濃的頭，“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再去別的地方轉轉。”

接著，楊婧帶著春濃先后走訪了藥鋪和聚福樓附近的茶樓、酒館、還有一些人群聚集的集市和貴家小姐喜歡去的成衣店、首飾店等。

前前后后，十人中便有五六人在討論此事，看樣子，她不比擔心午時的聚福樓會空座了。

安心回了鋪子，本以為藍啟明還在熟睡之中，誰知他卻早早下了兩碗面，正在灶房間忙活著做吃食。

一個男子，究竟要經歷過什么，才能心無芥蒂的洗手作羹湯？楊婧想。

春濃倒是不想這些，端起蓋了薄薄一層肉醬和蘑菇丁的面條，刺溜刺溜吃了起來。

半響，春濃喜滋滋問：“藍公子，你這面條做得也太好吃了吧，這肉醬你是怎么做的？”

楊婧被春濃的贊賞有加勾得嘗了一口，味道確實很不錯，她向灶房看了看。

藍啟明正好探出頭來，相視一笑，“我還有很多拿手菜，有機會再一一做給你和主子嘗嘗。”

春濃連連說好。

藍啟明收拾完灶房，走了出來，“一會兒吃完，主子要不要到聚福樓看看？”

“比起去聚福樓，我更想知道你都準備了些什么寶貴藥材。”她笑著接過話。

藍啟明沉吟了片刻，搬來最后一個尚未開封的木箱。

“雖然都是些空有其表的藥材，要說珍貴，也算珍貴，但要說不珍貴，也算不得珍貴。”

“真正珍貴的藥材，想必是再多的金錢也買不到的。”楊婧道。

藍啟明點點頭，“主子說得極是，這便是它們不珍貴只值錢的道理。”

“看看吧。”

“好。”

箱子一開，五顏六色的木匣子露了出來，只看著這木匣子的樣式和雕工，不像是便宜的。

藍啟明取出當頭第一件紅木匣子，“這是次的，我打算第一件拿出來的東西，雪靈芝。”

“雪靈芝？”春濃忽然驚叫一聲，“小姐小姐！這個我知道！”春濃拽了拽她。

“好好，你說。”

“老爺夫人在的時候，家里曾得過一株雪靈芝！這是天山頂上摘下來的，據說有活血生肌的功效，是神藥！”春濃激動的說。

楊婧記得，先前家中確實有一株雪靈芝，但父母亡逝以后，這株雪靈芝輾轉反側早已落到了楊家人的手中，沒再見過了。

她從容一笑，“這是第一件？”

藍啟明道：“是的。”

“這是第一件？”春濃揚聲問：“這樣好的東西怎么能放在第一件？不是應該拋磚引玉嗎？”

“拋磚引玉是必須的，但此物如果不拿出來，只怕聚福樓中的四方看客們。”頓了頓，他道：“定要看清了我們。”

楊婧點頭贊同，“那第二件呢？”

藍啟明一一打開，“這是第二件，楊枝草。”

清瘦的手指間捧出一株枝葉枯黃，根干癟癟的蒲公英模樣的草。

“這是什么？”楊婧問。

“楊枝草，主要功效為生發脫汗。”

“這是第三件，清香丹。”這一次，藍啟明不等她問，徑直把功效和特點也一一說了出來，“這丹藥是我找人煉的，初到臨安時偶得一本煉丹書，這是入門級的丹藥，服用后會讓人肌膚生香，口吐蘭芳。”

“這東西好。”春濃接過一看，“不就是一顆普普通通的丹藥嗎？有這么神奇嗎？”

藍啟明起身進了屋，又拿出一方熏黃色的木匣子，一打開，春濃按捺不住問：“還有這么多？”

“當時做了十幾顆，在臨安賣了一些，確定有功效后我又命人趕制了一些，想著借這次的機會，給主子帶一些來嘗嘗鮮。”

春濃眼巴巴的瞅著她，“小姐，讓我吃一顆吧！”

她側眼看了藍啟明一眼，得到確切的眼神后，點頭道：“好，你先試試。”

“好！我先替小姐試試毒！”這話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只怕要多疑，可春濃卻不會想，一心激動得無以復加，用水合著服下了清香丹。

藍啟明看著屋中走來走去，又是扇衣袖又是嗅手臂的春濃，“需得等上一炷香的時辰，功效微顯，一日后效果更佳。”

“那我再等等。”春濃坐下，“藍公子，你真是厲害，你不是剛到臨安半個多月嗎？上哪找來了這么多稀罕玩意兒？我實在是太佩服你了！”

“她就是個孩子，你接著說吧。”楊婧道。

藍啟明：“好，這事等藥鋪開張后，我再一一向主子交代。”

“你別這么說，聽得我心中瘆得慌。”

屋子內一靜，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氣氛越漸融洽，三人圍成一團，笑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