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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待月

小圣賢莊大門處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趙熙凌見儒家當家伏念站在門口,遠處又能看見兩座轎子的尖頂,明白是儒家今日要招待的大人物到場了,時近正午,太陽毒辣的很,趙熙凌不愿再在前面多呆,又想去與許久不見的荀夫子下棋,便散去身形。

在出現之時,已是在荀夫子在莊內為她留著的園子里了。

三年未曾來過,這里的擺設卻也沒怎么變,她才入屏風,換了身及地長裙,門扉便被扣響。

“趙先生,夫子請你過去。”

趙熙凌邊系好腰間最后一根系繩邊回道:“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不辛苦。”那小童是個耿直的,應了一聲,便回去復命。

待趙熙凌緩步走到前廳之時,荀夫子早已坐在棋盤前等著了,聽見她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荀夫子掀了下眼瞼,入目便是女子一身雪白衣裙的模樣,這衣裙雖然是長及地面,但越往腳踝處卻越是如水般透徹起來,倒是道家的風格。

趙熙凌穿衣服一向算是頗為規矩了,那個道家的曉夢他是見過的,若是趙熙凌穿成那樣坐在他莊子里面下棋,他說什么也不會為這樣的小輩在莊內留一個房間。

趙熙凌見荀子合了眼等,知道自己該拿些東西出來,否則眼前這個頑童又會自己憋著生氣了。

她翻手取出一張布帛:“這是我云游之時偶然得到的棋譜,其中棋路頗為新穎,贈與夫子,還望笑納。”

她將那布帛放在棋盤上推過去,荀夫子展開了,只一眼,便知道這東西不是尋常物件,當下疊好,放在一邊。

這就是等下便要細看的意思了。

“一別三年,以你的資質在修為上的進益不用我問,只是你這棋藝……可曾落下?”荀子沉聲問話。

“夫子與我下過便知。”趙熙凌笑道。

荀夫子這里,是她難得能夠放松的地方,他們見面,從未談論過學術與政見,只論棋道,也算是忘年之交。

話以至此便可,剩下便是手談,待日頭西斜之時,兩人已接連下了十多局。

張良來時,方一入廳,就見得那挺直的背影,他的腳步忽然頓住,院外縈繞的竹香此時仿佛都成了醉人的酒,縈繞在鼻尖,叫他有些目眩神迷。

他看見趙熙凌鋪開在身后的裙擺,那料子是時下最好的綢緞,能紡出如此薄霧流水之感只怕也廢了不少心思和銀子。

但她向來不缺銀子,至少他從來沒見過她缺。

張良站在門口的時間太久,久到趙熙凌與荀夫子又下完一局。

張良聽見荀夫子夸贊:“九華的棋藝又精進了,看來是我老了。”

“哪里,夫子謬贊。”趙熙凌拱手一禮。

張良這時才走進去,坐在棋盤另一邊,他掃了眼棋盤,可以看出,這一局九華少見的猜到了黑子,以她神思敏捷,復雜多變的下棋風格,這一局竟贏了荀夫子十子還多些,看來老師是與她酣戰了一天,此時已是有些體力不支了。

而那時候他感受到的氣息也不是錯覺,就是眼前這人。

“前院都有何人來?”荀夫子問到。

“回先生,是陰陽家星魂與楚南公,法家李斯以及名家公孫玲瓏。”

趙熙凌偏頭看回話的張良,覺得他今日似乎也有些乏,許是前院的事情多了些?那些人很難應付么?

“我沒有見李斯,他是如何做的?”荀夫子挽起袖子,一粒一粒親手去收棋子,這一套是九華送與的,選料上好,他頗為愛惜,平常使用,不經小童之手,生怕弄壞哪怕一顆。

趙熙凌與張良自然不能干看著長輩干活不動,兩人也收拾棋子起來,張良還回道:“只說了些關于園景的話,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便離去了。”

趙熙凌收棋的手頓了一下,李斯這人極好面子,在陰陽家與名家之人面前落了臉,恐怕要將今日之事一直記在心上了。

她心里想著事,沒注意到棋盤上只剩下一顆棋子,她去收時張良已經將那棋子撿起,她這一探撲了個空,反而抓住了張良的指尖。

荀夫子閉了目,只做沒看見。

張良拿著棋子,見九華還怔怔出著神,指尖微微動了動,終是壓下了想要反手握住那一絲細軟的沖動,卻也不喚她,只等她回過神。

趙熙凌驚覺手感不對,定睛看去,才發現手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棋子,而是身邊那人的手指,頓時羞意化作粉紅,染上耳尖,縱是如此,她還強作鎮定,放開那人微涼的手,告罪道:“失禮了。”

“呵。”張良笑了一聲,眼見著那耳尖的紅順著耳廓往下滑,染上了脖子,他才緩緩說道:“無礙。”

我歡喜

他在心里補上后半句,將那最后一顆棋子放進棋筒,借著立起來的筒子邊做遮掩,摩挲了一下指尖,那如玉的感覺還停留著,一絲熱順著指尖慢慢爬進他心里,只叫人覺得熨貼。

待張良蓋上棋筒,荀子這才睜開眼睛,招來小童,扶他站起:“這十幾局棋也叫我有些乏了,趙姑娘便在此處留些時日,我們改日在談。”

趙熙凌不敢與荀子對視,只梗著腦袋點了點頭,荀子見她耳根有些泛紅,覺得子房這些年倒似乎也沒有白等。

荀子的離去叫這空氣都靜了下來,只聽到風吹著竹葉颯颯作響的聲音,等到小童點上了廳內的燈,那忽然亮起的光才讓二人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如此之久。

“道家天宗講究出世,與你一直以來的理念不同,你在赤松子門下可還好?”張良沒話找話。

趙熙凌縱使是拜到農家,想必也是堅守自己的道路,不會后悔,也不會回頭。

“我很好。”她回答,然后終是看向了燈下的青年。

他是個青年了,與剛相見時完全不同,變了一番模樣,往日垂在腮邊的姬發式也剪做碎發,與年少時比起來更添一分君子氣概,他眼里落了細碎的光,這光好似一杯月光下的酒,還未去嘗就叫人已經有些醉了。

她怔怔看著他的眼睛,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夠有這般靈動的雙眼了。

“與赤松子求學的三年,可有什么趣事?”張良笑問,掩在桌下的手卻悄悄握緊了拳,但凡她說心悅任何一人,他想他都是要發怒的。

張良與趙熙凌對視,那雙金瞳一如記憶之中一樣有些淡漠,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燭光的緣故,總叫人有一種她眼里全是他的錯覺。

不能再看了,張良將目光上移停留在她的額間,她的眼中常常是什么也沒有的,又怎會有他呢?

“趣事倒是有些。”趙熙凌說道。

張良心中一緊,仿若有一絲細線系著胸膛,這細線連著眼前人的舌根,她說一個字都叫人覺得難過。

“整日研究奇門遁甲,對我來說便是最大的趣事了。”

張良見眼前的姑娘笑起來,心里的那根線好似突然斷了,稀稀疏疏的被解開放到一邊,他忽然覺得就算她有了心悅之人,他又舍得沖她發怒?

要怒也不過是氣自己不層早邁出那一步罷了。

再等等,他對自己說,待這山河落成,待人民安康,再等等。

待她眼中有他

便怎樣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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