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燕彎起眼眉，潔白無瑕的面容，就好像是剛從深海里打撈上來的珍珠，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姑娘待青燕真好。”

沈喚還以為是啥事呢，剛聽完青燕說的話，無奈地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皮，她活的粗糙，對人卻是極好。

那也是因為青燕不曾真的傷害過她，也能讓她漸漸地感覺到放心，“無礙，這段時間多謝你照顧了。”

“姑娘哪里的話，這些都是青燕應該的。”青燕抓到了一些關鍵信息，“姑娘怎么突然之間，感謝起青燕了？”

青燕的關心，讓沈喚回想起，這段時日，青燕無微不至的照顧，故而放下了戒備心，壓低聲音：“過段時間，我可能...回去...”

現代生活。

這四個字還沒有落下，沈喚連忙意識到，自己是現代身份的事，不能告訴青燕，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當夢想照進現實，青燕卻在最是關鍵時，愣住了，微微張開如蘭的嘴巴，怎么都不敢相信，沈喚會真的起了打算離去的心思。

心里面的想法，不能夠暴露在人前，她緊張地抓住沈喚的胳膊，“姑娘，您為何打算離開呢，是青燕做的不對，還是王府的其他人對您不好呢？”

沈喚完美地錯過了青燕那眼中的冷意，這會的她很是感動地嘆氣，“王府再好，也不是我的家，而我早晚都要回家。”

最近這段時日，沈喚兒并不像前幾次天天來尋她。

可身體時不時傳來的疼痛，以及虛弱，都成了一種警告，她知道沈喚兒現在生命垂危，而她也沒有興趣陪著沈喚兒耗下去。

她就想要早點回到現代，睡她那一張長長的床，去享受以前那些不懂得珍惜的生活，“哎，說了你也不懂。”

畢竟，青燕是古代人。

青燕猶如撥浪鼓似得搖著頭，抓著沈喚的胳膊，神情認真地對上沈喚的美目：“不，姑娘，青燕懂，這些年來雖然在外鄉漂泊很好，但青燕的心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家鄉。”

青燕的話，就好像是化為了木頭，敲打著沈喚的心口，“青燕，那你能愿意幫我么？”

如果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離開王府，如登天般難。

青燕強忍住想要答應的沖動。

青燕的沉默，讓沈喚漸漸感覺到忐忑，她微微嘆氣，放開了青燕的手，“罷了，我懂，你我都身不由己，我不應該為難你的。”

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青燕很清楚，若是這一次幫助沈喚離開王府，那王爺就不會被沈喚吸引，最后走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在她無數次暗示自己，是為了王爺好后，最終揚起頭，一口答應。

“姑娘，我愿意幫您，只是...”

“我懂，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幫忙的。”只要青燕幫忙，沈喚什么都愿意答應下來，那黯淡無光的肌膚，好像是遇到了暖陽，變得神采奕奕。

她自打穿越以來，就沒有離開過王府的方圓十里，現在她總算是說服了青燕，這心里面有一絲的興奮，同時也有害怕。

還好，沈喚兒現在在沉睡中，支配身體的是她，她現在想要離開，之后就算是沈喚兒知道，也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半個時辰后，王府后花園。

沈喚和青燕彎著腰，躲在假山里面。

最先說話的是沈喚，她為難地蹙眉，轉過頭看向青燕那一張比她還要精致的面容，有時候她都想要感嘆，青燕是丫鬟身小姐面相。

她這會哪里有空管青燕怎樣？

意識到自己走神的沈喚，抬起柔荑，掩著清麗的五官，“后院門口有兩個人在守著，現在我們根本就出不去，該如何是好？”

“姑娘，不如改日？”青燕打著退堂鼓。

這六個字倒是將沈喚不服輸的脾氣弄了出來。

她蹙緊柳眉，盯著守在后院門口的兩個強壯的家丁看，“我有主意了，你先在這兒，我去會會他們。”

“姑娘，這怎么能成呢？”青燕緊張地凝視著沈喚，上前一把抓住沈喚的胳膊，可眼眉卻多出了一絲笑意，明顯是覺得這主意甚好。

沈喚并未轉過身來。

于是，她就完美地錯過了，青燕雙眼之間明顯的信息。

“沒事。”她甩開了青燕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青燕在這會，則是笑瞇瞇地后退，笑容里帶著殘酷和冷漠。

“砰砰砰。”

她撞到了一個肉墻。

“怎么回事？”她蹙緊柳眉，望了上去，卻發現此人是古七：“古七，你怎么在這兒？”

古七捏緊著青燕的手腕處，盯著青燕那有點閃躲的目光，“青燕，你在這兒做什么？”

“我隨便走走。”青燕隨意地敷衍古七。

古七冷笑連連，將青燕的手再次捏緊，發出了陣陣的響聲。

骨頭傳來的酸疼，讓青燕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古七。”

“青燕，你明知道，王爺現在離不開沈喚，可卻一次次地想要謀害沈喚，你可想過，以王爺的聰明才智，豈會不知？”

一身墨衣，千絲墨發，放在肩膀上的古七，清秀的猶如是一副畫般，可眼底卻是一片冷意，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嚴厲：“青燕，你是當全天下的人是傻子，還是你真的以為王爺不會怪罪于你？”

古七的話，化為了一個個棒條，重重地打在了青燕的身上。

她震驚地后退，美麗的雙眼內，都帶著難以相信：“即便是王爺知道，那也不會怪罪我的，畢竟我是...”

“夠了，青燕，難道現在的局面，你還看不清么？”古七打斷了青燕的話，仔細地端詳著青燕。

一襲白衣，嘴角上滿是壞笑的青燕，早就和記憶中的單純可愛的青燕差距甚遠，果然，王爺說的沒錯，青燕已不是當初的青燕了。

他那一雙富有深情的眼睛，慢慢地被冷漠所代替，“青燕，即便你身份再高貴，可王爺是大炎皇子，這樣的身份注定只能和重臣之女在一起。”

古七這雙重的言語，還是讓青燕聽懂了。

古七是在說，沈喚再怎么不濟，那也是大炎最富有盛名的將軍府的嫡女，而她的身份再高貴，也給不了王爺雄厚的背景。

她感覺到，自己僅有的面子，就這樣一點點地被古七撕裂開來，恢復了原本血淋淋的樣子，“古七，那你呢，你難道就不癡心妄想了？”

“至少我的想法已經慢慢實現，王爺現在重用我了，而你已讓王爺開始厭惡，收手吧，青燕，別讓我們大家都活得那么痛苦。”

古七最終還是沒有敵過自己的惻隱之心。

他還是以兒時玩伴的身份，告訴青燕，什么是可以獲得的，什么才是不可能得到的，但愿青燕能夠恢復理智。

青燕嘴角抹上一絲冷意，精致的面容，卻多出了失望，還有瘋狂，“哈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寧愿是去死，也不要沈喚活著。”

得不到就要破壞，是她人生的格言。

她抬起如蔥的右手，舉了起來，同時左手放在手腕處的脈搏上，輕輕一滑，如曼陀羅花般的鮮血，墜落在地。

而青燕臉頰恢復了兒時單純可愛的笑容。

古七蹙緊眉頭，飛箭一步，將青燕的手緊緊地扣著，卻無法阻止這個悲劇，只感覺到一顆心被無形的手跟著抓傷。

“你是瘋了么，為什么非要弄到這般極端的地步？”

青燕呵呵一笑，美目中多出了一絲固執。

她的腦海里浮現著，當初認識蕭戰王的場景。

蕭戰王一身白袍，絕美面容，將這手伸出在半空，對著她笑。

“王爺，我愿意跟著您走。”

話落，青燕將滿是鮮血的右手抬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打算了斷自己的性命。

一雙溫熱到猶如陽光的手，附在她的柔荑上。

好熟悉的感覺啊？

這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就好像是記憶的開關，一點點地打開了青燕封閉已久的回憶。

她拿著風箏，古七在后面站著，一起跟著跑起來的歡樂。

她上私塾時，因為無聊而偷睡，被夫子發現，古七卻舉手說，是他先睡覺的，一起和她承擔。

她得知爹娘，將她許配給古七時的憤怒，古七為了平息她的憤怒，甘愿被她打了好幾次。

她愛上戰王，卻求而不得時，古七都在背后默默地關心著她。

“是你，原來守護我最久的人是你，呵呵，我若是沒有愛上王爺，愛的人是你，我是否將不會受傷？”

古七捧著青燕，清澈的大眼，滿是淚光，緩緩地流下，“青燕，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青燕活了一世，從未對不起其他的人，唯獨真的對不起你，古七，還請你忘記我吧。”青燕臉色漸漸蒼白，眼淚也從眼眶里流出。

“不，我不愿意忘記你。”古七抱著青燕的身子，因為哭而變得沙啞的聲音大聲地吼著：“青燕，你不能有事。”

青燕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著她的人是古七，至于她最愛的戰王，在看見沈喚受傷時，早就跑到沈喚的身側。

她要多久才明白這個道理。

對不起，古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