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年間吐蕃對大唐的威脅，就如西漢之時，匈奴對大漢帝國的威脅一樣。

安史之亂之前，唐最后的輝煌，就是在唐、吐蕃邊界，大唐開拓土地千里，極大的壓縮了吐蕃的生存空間。

這一切都在安史之亂后，土崩瓦解。

一場災難，讓大唐歷代名將在邊境建立的優(yōu)勢，化為烏有。河西、隴右，盡為吐蕃領(lǐng)土。

大唐經(jīng)營西域百余年，也為他人做嫁衣。

想到了這些，高辰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當年霍去病大破匈奴，占據(jù)河西走廊之后，漢武帝為了嘉勉霍去病，要賞賜他一座豪宅。霍去病斷然拒絕，說出了這句撼動千古的名言。

匈奴比喻吐蕃，踏上隴右，高辰便不想在功名未成之際，成家立業(yè)。

先國后家，沒有國，就沒有家！

如果安史之亂真的降臨，何談為家？

英雄，美人！

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智者答不出。身在局中的英雄更難答出。

……

在黃昏之前，高辰等人在集市上買了二百頭羊，上百頭豬。

在唐代，雞鴨羊是肉食之首，其次才是豬。南方人和貴族還會吃鱖魚、蝦、蟹、蛤蜊等魚類產(chǎn)品。

除此之外，又買了數(shù)十車酒和大量的果蔬。

這一次，鄧廷明將積石軍的庫存錢財幾乎都交給了高辰。

相比于積石軍之戰(zhàn)的大獲全勝，所購之物微不足道。

因為接下來使牙一定會給予積石軍更厚重的封賞。

一切都完成之后，天色已黑暗。

高辰等人當晚就居住在廓州城中。

翌日，清晨。

高辰等人雇傭廓州青壯百余人，趕著豬羊，拉著車子，往返積石軍。

“可惜了！”

出了廓州城后，荔非守瑜嘆了一口氣。

高辰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廓州城，向荔非守瑜問道:“有什么好可惜的？”

“蒙林是小人，自古小人最能誤英雄?！?

荔非守瑜向高辰回道。

“誤英雄的，還有美人！”

荔非元禮接話道。

“我后悔了！”

高辰神色不動的說道，雙目之中泛著冷芒。

“難道戍主后悔與蒙林起沖突？后悔多管閑事？”

趙懷平反問道。眾人不解的看著高辰，心中頓時空空的。

“昨日蒙林辱我，知法犯法，我后悔昨日沒有將蒙林斃于街道之上！”

高辰語出驚人。他此時腦海更加清晰，分析利弊，他有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后果是怎樣？想必戍主也清楚。”

荔非守瑜向高辰說道。

“只要我不死，總勝過養(yǎng)小人！”

高辰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

“戍主效仿劉仁軌殺魯寧，這是在賭命?！?

荔非守瑜通曉各朝歷史，一眼就看出了高辰的打算。

“劉仁軌以縣尉之卑微，殺折沖都尉。事后因太宗皇帝和魏征，不被論罪，反而晉升。若查明原因，以王忠嗣和李光弼的氣度，未必會輸給太宗和魏征。畢竟蒙林已犯下死罪！”

高辰開口篤定，然后又嘆道:“多說已無用，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

“我積石軍攜大勝之威，轉(zhuǎn)機也很大?！?

荔非守瑜開口說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辰說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垂頭喪氣，他策馬一躍，戰(zhàn)馬飛馳而出，奔至前方，與驅(qū)趕牲畜，拉車的青壯一起而行。

下午未時過后，高辰等人來到達化縣。

回時不比來時，需要與押送牲畜車輛的青壯一起，不然憑借戰(zhàn)馬的速度，高辰等人早已到達積石軍了。

達化縣在廓州城西八十多里處。

這里離積石軍還有一半的路程。

高辰等人計劃在夜晚入定之前，到達積石軍城中。

在達化縣城兩里外，高辰下令眾人原地休息兩刻鐘再行出發(fā)。

高辰下馬，穿著盔甲的他躺在草地上，望著蔚藍的天空，舒緩一下心情。

就在這時，從達化縣城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高辰挺起腰，向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不遠處百余名衙役著裝的人提著刀棒快速向此飛奔而來。

“來者不善！”

荔非守瑜來到高辰身邊，向高辰說道。

“安慰一下百姓，別把我們的豬羊驚跑了，讓兄弟們準備作戰(zhàn)?！?

高辰向荔非守瑜吩咐一聲，然后整理一下盔甲，扶著腰間劍走向衙役來的方向。一眾士兵跟在高辰身后。

“你們可是達化縣衙役？意欲何為？”

高辰攔住這些衙役，不讓他們靠近。

“我乃達化縣尉，汝等如此多人，車上裝的又是何物？讓開使我等檢查！”

一名穿著青色官袍的男子向高辰喝道。

好似視高辰等人的盔甲、武器如無物。

“放肆！積石軍行軍務，豈是汝等可以插手的！”

趙懷平厲聲一喝，面色發(fā)怒，抽出橫刀，道:“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衙役與衛(wèi)戍精兵的差距巨大，被趙懷平厲聲一喝，許多衙役畏葸不前。

“在達化縣內(nèi)，只要犯法，不論是誰，我身為縣尉便有權(quán)抓捕。我等得到舉報，汝等車上之物，似乎是強搶而來，放下武器，與我入縣城調(diào)查！”

達化縣尉卻絲毫不買高辰等人的賬，仰起頭顱，趾高氣揚。并向衙役下令道:“將他們圍起來，看好贓物?！?

一眾衙役得到命令，飛快的將高辰等人，包括趕牲畜、拉車的青壯，全部包圍。

“有人從中作梗，要不然即便是達化縣令，也沒這膽子，戍主可知？”

荔非守瑜輕聲在高辰耳旁說道。

“已然知曉！”

高辰點頭，然后獨自一人邁步走向達化縣尉。

“你可是他們的頭領(lǐng)？”

見高辰一人，達化縣尉以為高辰是來說情的，不以為然，只是底氣十足的問了一句。

“鏘……”

高辰的長劍出鞘，瞬間將劍放在達化縣尉的脖子上。

達化縣尉身邊的衙役想要幫他，已經(jīng)晚了。誰能想到高辰一語不發(fā)便亮劍。

“你……你敢要挾官吏？”

達化縣尉膽戰(zhàn)心驚，但還是色厲內(nèi)茬的警告高辰。

“別給我裝了。一刻鐘后，蒙林若不來，我宰了你！”

高辰狠狠的說著，劍刃離達化縣尉脖頸更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