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連現在這難得的短暫休息時間，都是幾個忍者用命換回來的。

綱手看著人人帶傷的這副慘狀，嘆了一口氣。

巖忍的攻擊太過突然和迅速了，再加上那龐大的數量，在她反應過來時，木葉的忍者就已經倒下了大半。

現在的她還沒有修煉百豪之術，實力還沒有達到影級，能靠著一雙鐵拳帶著剩余的忍者逃出重圍，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只是這也是極限了，在這一路追與逃之中，很多忍者是為了讓同伴，準確來說，是為了讓她更有機會逃出生天，毅然選擇留下，引開了敵人，然后戰死。

綱手面對這一切，無能為力，她只能讓自己的腳步更快一些，再快一些，她必須要活下去，背負著眾多人的期望和血仇，她不能死在這里。

“綱手隊長，巖忍靠近了。”

日向正和看著背后，突然說道。

“這么快嗎？”綱手苦笑著站起身，向著雨隱村的方向看去，那是唯一一邊沒有巖忍的方向，也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但是這條生路也很狹窄，雨隱村現在恐怕已經得知了這邊的動靜，這條路的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或許是全副武裝的雨忍。

“我們走！”綱手壓下心頭的動搖，她是這支隊伍的定海神針，她絕對不能慌。

“把我留下吧。”她身邊的秋道右次突然睜眼道，“我已經跑不動了，帶著我也是個累贅，會拖累你們的，把我留下，我還能拖住他們一會，說不定還能再殺幾個，哈哈哈，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了！”

“不行！”綱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你怎么可能會是累贅，右次，你會沒事的，我扶你走！”

秋道右次搖頭，還想再說什么時，山中浩之開口了。

“我也留下，我已經到極限了，綱手隊長，接下來的路得你們自己走了，沒了我，那些巖忍的感知忍者就要您親自面對了，但您是醫療忍者，查克拉的控制無比熟練，如何隱藏自己的查克拉想必心中已經有方案了……”

這個話很少的沉悶男人，仿佛想要將平時沒有說的話全部說出來，他的眼角帶著淚，那是對死亡的恐懼，亦是對綱手的祝福。

“綱手隊長，加入您的小隊，是我這一生最輝煌的時刻，我仍記得當時您對還是一介無名中忍的我伸出手時的情景，沒有您，就沒有現在有了功勛，有了地位的我，所以此時為了您而死，我很愿意。”

山中浩之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木葉醫院的寧靜午后，因任務而重傷的他再次睜開眼，見到的就是逆著光的綱手，以及那句豪放的話語。

“哦？竟然撐過來了，你很不錯，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加入我的小隊啊？”

或許是那時的綱手太過耀眼，又或許是重傷剛好，腦袋還有些昏沉，本想著放棄當忍者的他鬼差神使的的點了頭，說好，我加入。

于是此后，便是一生。

“你……”綱手愣了。

“綱手隊長，巖忍已經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日向正和焦急喝道。

“走吧，隊長，你還不了解他們嗎……現在你應該向前，活下去，而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你不要忘記，這可是同伴用命換回來的！隊長，誰都有死的時候，就讓他們死得像個英雄吧。”

須田拓也站起身，身為隊伍的活寶，或許他才是最愛隊伍的那一個，所以這些話由他說出來，更加的有力量。

于是綱手沉默了，看著所有望向她，等待她決定的忍者，她咬牙，閉上了眼睛。

選擇很難，背負著眾多人命運的選擇更難，更沉重，更殘酷。

就像前世地球上那個著名的電車難題，那已經不僅僅是倫理學的范疇了，一個人的命和五個人的命，當選擇的拉桿在你手上時，那沉重的壓力足以讓人瘋狂。

而能夠背負這種沉重，邁出那一步的，往往都是英雄。

“我們走！”綱手近乎是一字一頓的擠出這句話，這句只有三個字的話仿佛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的肩膀徒然耷拉了下來，嘴唇已經被她咬破，眼睛也濕潤了。

山中浩之笑了起來，他扶起了秋道右次，每個忍者經過他們的時候都會拍拍他們的肩膀，那是最后的道別，也是對英雄的致敬。

綱手留到了最后，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回頭的時候柔弱已經不在，她帶著堅強和冷靜，重新變回了那朵木葉之花。

命運與選擇的沉重她已經明白，要是她沒有死去，那么這次的經歷，就會變成她成長的土壤。

山中浩之靜靜看著綱手的背影，伸出了手，像是要推她一把，讓她走向注定明媚的明天，為此他愿意成為養分。

“老伙計，認識你很高興。”秋道右次淡淡笑道，對他伸出了拳。

“我也是。”山中浩之和他碰拳。

“啊，說起來，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個悶騷的家伙，整天板著張死人臉，看向綱手隊長的眼神卻熱切的過分……這最后的時候，你還不向她說明心意嗎？”

“什么時候發現的？”山中浩之驚訝道。

“早就發現了，不僅是我，正和拓也他們都知道，估計就神經大條的隊長不知道了。”秋道右次聳了聳肩，或許是這個動作牽動了他的傷口，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山中浩之苦笑，沉默了一會才道：“不會說的，將死之人的告白只會讓她困擾而已……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死者的世界，那我會在那里默默守護著她。”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你還真是個別扭的家伙啊。”秋道右次有些遺憾，拍了拍他的肩。

“彼此彼此吧，啊，敵人已經來了，你可別拖我后腿啊。”

“是你別拖我后腿才對，今天的你很啰嗦誒……”

男人們最后的話語浪漫而豪放，宛如傳說中那些大聲唱著古老歌謠，走向遠方的英雄。

他們已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