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林檎站在離木葉醫院不遠的一個山頭上，看著玖辛奈被兩個暗部保護著，從里面走出來。

她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錯，只是耷拉著腦袋，癟著嘴巴，這讓林檎一不小心笑了出來。玖辛奈那么愛自由的個性，遇到了保護順帶監視的暗部，想必是過得相當不自在。

“活該。”林檎喃喃，眼睛看向了她的雙臂，掌仙術之類的醫療忍術對于外傷來說可是相當有用的，基本不會留下傷痕。

但是林檎的寫輪眼中，卻隱隱約約看到她露出來的肌膚上，那幾條蜈蚣一般猙獰丑陋的疤痕。

沒有及時的治療加上長時間擁抱林檎而觸碰到的霜冰，終究還是讓她的那一部分肌膚壞死，即使傷口治好了，但依然留下了痕跡。

對于一個天性愛美的女孩來說，這是相當殘酷的。

林檎的雙眼徒然軟化了下來，他輕聲開口，仿佛面前就站著玖辛奈。

“對不起。”

“我要走了，最后來見你一面。”

大蛇丸已經在之前那幾天向他傳達了新的任務，林檎將再次前往雨之國戰場，只不過上次是以木葉天才的身份前去，明里暗里都有各種各樣的保護，但是這次，他是一個隱在暗處的根部忍者，將沒有那些保護，孤身一人直面那些血腥和危險。

死亡的陰影將隨時伴隨著他，說不定小小的一個失誤，就足以害死他。

但他沒有選擇。

其實所有選擇都是自己做出的，那才是真正的自由，身份，地位，實力所帶來的差異，讓這世間有太多身不由已。

林檎最后看了玖辛奈一眼，轉身隱入了黑暗。

而玖辛奈似有所感，往那邊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虛無。

她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

第二天，林檎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準備出發了，只是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突然想起來還沒有和美琴道別。

于是他前往了美琴的院子，卻發現她不在。

美琴其實算是個宅女，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恨不得在林檎或者自家的小屋里待上個天荒地老，出宇智波一族的大部分時候林檎也會陪在她身邊。

所以林檎挺意外的，他現在宇智波一族找了找，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后，就向著木葉大街走去。

為了不引發上次那種騷動，林檎很小心的隱藏了自己的身形，在陰影里前行。

只是木葉這么大，要找一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直到太陽出現在頭頂，時間走到晌午，林檎還沒找到。

“要不給美琴留封信就算了吧，雖然這樣做回來她肯定又要嘮叨我了……”

林檎苦笑著回頭，然而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

他一轉頭，就看見了美琴的身影。

她正從一家小小的店面中走出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于是林檎也笑了起來，他正準備走出陰影的時候，卻看到從店里又走出了幾個人。

那是玖辛奈，水門以及繩樹，算得上都是林檎的好友。

林檎愣住了，收回了抬起的腳，靜靜看向了那邊。

玖辛奈正和美琴說些什么，而水門和繩樹則是一臉無奈，但是眼中卻有著滿足的笑意，連帶著臉龐都溫柔了幾分。

那真是一副美好寧靜的光景，看上去就像一副青春的畫卷，散發著獨屬于他們的光芒。

然而這副畫卷里并沒有他。

是啊，帶上他就不會如此寧靜美好了，他是村民口中的怪物，是招人嫌棄的存在，和他們一同出去，一同走在陽光下，會讓他們也遭受到莫名的白眼和奇異的視線。

所以他被丟下了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這樣就好，這樣就足夠了。

“這才對，那里并不屬于我，那不是我能待的地方。”林檎喃喃道，覺得頗有意思，原著里水門和玖辛奈就是一對，而這世，繩樹和美琴說不定也能走到一起，好像從始至終，他都是孤單一人，好像那些還有我們的承諾，都是謊言。

流言對林檎的影響太深了，深到他即便擁有兩世靈魂，明白許多道理，但心依舊無法做到平靜對待。

“只是……我也想在陽光下走路啊……”

林檎略微苦澀的低下頭，再次抬起的時候，苦澀已然不見，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想要伸手，卻在陰影和陽光的分界中停下，好像他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永遠只能生活在陰影中，再往前一步，便是灼熱的紅蓮地獄。

那光與影的分界是如此的涇渭分明，分明到刺痛了他的雙眼，讓他的眼睛都微微濕潤了。

也讓林檎的呼吸徒然劇烈起來，胸膛一張一合間，仿佛要把所有軟弱所有悲傷都從身體中抽離出去，又仿佛是對著世界，對著命運無聲咆哮。

他的眼睛重新堅硬起來，最后深深看了那邊最后一眼，轉身重回了陰影的懷抱，就此離去，沒有回頭。

所以他就沒有聽到美琴和玖辛奈的對話。

“這東西，林檎會喜歡嗎？”

“會吧……只是作為生日禮物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你沒告訴林檎關于今天的事吧？”

“當然，我還等著看他驚喜的樣子呢。”

她們臉上泛著最純粹的笑意，期待接下來的美好時光。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么的無常，某些龐大的變故，再回首的時候卻發現，起源僅僅只是一個流年中的誤會，那種物是人非之后的復雜，那種哭笑不得的感嘆，最終只能道一句就是命啊，隨后匯入命運的長河中，滾滾向前，消失在歷史之中。

林檎不知道這一切，他就這樣再次踏進了戰場，等到很多年之后塵埃落地，再提起的時候，眼中都是懷念。

只是那時的他們，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太多太多的離別悲傷，純真早已被洗練成了堅硬，終究沒了過去的感覺。

……

后世的人們談起木葉33年總會帶著疑惑和驚嘆。

他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讓那時還只是忍界諸多繁星之一的林檎徹底燃燒，將他的意志化為火焰，點燃整片夜空。

但他們不能否認的是，鬼神林檎就是在這一年中褪下了所有軟弱所有稚嫩，帶著他那雙穿透世界的眼睛，踩著無數弱者無數敵人的尸骨，踏上了那張鋼鐵王座。

于是命運之輪開始轉動，英雄們即將相遇，意志間的碰撞讓這片古老大地無比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