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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吾心難言

她悄悄抬頭,看著顧郁面無表情地完善還沒有布完的陣法,不由松了一口氣。

“取香。”顧郁冷冷地說。

顧念連忙起身,把陣法中央的位子讓了出來,然后去一邊的楠木柜子里取出三支長香。不等顧郁發(fā)話,打了個響指,祭出一縷白色火焰,點(diǎn)燃了長香,然后小心翼翼地插進(jìn)了一鼎青銅香爐。

顧郁攤開右手,口中默吟一句,用左手滑過右手掌心,掌心破開一條口子,鮮紅的血液在顧郁的擺動下緩緩滴落進(jìn)香爐里。

“以吾之名,祭吾之血,引汝之靈。急急如律令,現(xiàn)!”顧郁伸出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張淡淡發(fā)光的符箓,然后把帶血的掌心印了過去。

飄飄蕩蕩的香煙本是一團(tuán)散沙,在顧郁這鮮血的獻(xiàn)祭下,慢慢地凝聚在了一起。一縷柔和的白光從香煙里孕育而出,緊接著是第二縷,第三縷,第四縷。

顧念死死盯著白光內(nèi)邊,那個逐漸變成人的雛形的光影。光影散去,露出了一個人。

準(zhǔn)確地來說,是一個靈族女人。

這個女人的五官很是溫婉,只消一眼就能讓你將她深深印入腦海。她穿著一身拖地白色連衣裙,把眼底蓄著的溫柔給襯托的完好無漏。

卻是這個溫柔的眼神,叫顧念看的紅了眼睛。

“母親……”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眼前這個人,是她這輩子烙在心底,死也忘不了的。她的母親,顧家前任大家長,顧雅。是當(dāng)年死在一場大火里,不惜一切把縱火兇手推出來的無辜母親。

顧郁默不作聲地看著,眼里的淡漠退了些許。

“念念,我的小寶貝,這么大了,再哭鼻子會變丑的哦。”女人寵溺地笑著。

顧念連忙擦擦淚水,扯著嘴唇僵硬地笑了一笑:“父親呢?今年……怎么不見他陪母親一起來?”

“他啊,他先去輪回了。”顧雅的眼里似乎有了一抹感傷,但只是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了,她笑著說,“阿郁,今年過后,就不用再耗損精血祭靈了。在地府停留了這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也該走了,他會孤獨(dú)的。”

“好的。”顧郁點(diǎn)頭。

顧念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溫婉的女人,很不敢相信這是今生最后一次和她交談。

“如果有緣,以后還會見面的。說不定到時(shí)候我們還可能是親家呢。所以啊,念念就不要傷心咯。”顧雅見顧念本是紅著的眼睛又紅了,眼里流出一絲心疼,連忙出聲寬慰。

顧念恍恍惚惚地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卻更加恨起了身旁的人。

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他,母親和父親怎么會死?

“念念,你先出去吧,媽媽有幾句話和你哥哥說。”顧雅柔柔地開口。

如果可以,我寧愿他不是我哥哥。顧念冷冷地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顧郁,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在關(guān)門的一剎,被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淚再也制止不住,唰唰流了下來。顧念走進(jìn)旁邊臥室的洗手間,任由眼淚一滴一滴落到洗手臺上。

“那么可愛的小野貓,哭了可是會變丑的哦。”充滿磁性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顧念淚眼蒙蒙地轉(zhuǎn)頭,看著這個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的紅衣少年,含含糊糊地說:“那我寧愿我變丑,變成殘廢,我只想他把我的父親和母親還給我。”

蘇柒失聲一笑,伸手把顧念攬了過來,低頭輕輕吻掉她的淚水,然后揉揉她的頭,抓著顧念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乖,別哭啦,這里會疼的。”

“你有心嗎?”手心處是一片冰冷,顧念卻覺得很溫暖,心里溫暖。她抬頭看著蘇柒的眼睛,怔怔地問。

“遇到你之前,我是沒有心的。遇到你之后,我有了一顆屬于小野貓的心。”蘇柒笑吟吟地捧著顧念的臉,“只屬于小野貓哦。”

顧念噗嗤一笑,卻又迅速隱去了笑意。

鬼都可以有心,為什么你就無心呢?我最最親愛的……兄長。

她側(cè)頭,神情復(fù)雜地看著被緊緊關(guān)住的門。

“有的時(shí)候呢,你的眼睛,可是會撒謊的。別那么傷心啦,再哭小心長皺紋。”蘇柒皺了皺眉,伸手捏了捏顧念軟乎乎的臉。

“妖孽。”顧念忽然開口。

“干什么呀?”某只妖孽捏臉捏的不亦樂乎。

“借你的胸膛一靠。”顧念垂著眼睫毛,低低地說。

“只為小野貓張開懷抱,只給小野貓溫暖。”蘇柒松開手,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任由她無聲哭泣。他看著懷里的顧念,眼角不自覺然上了一抹溫柔和心疼。

按理來說,鬼是沒有溫度的,可顧念竟然真的感覺到了他的溫暖。

明明剛才還是冷冷的死人一樣的溫度,這是錯覺嗎——

如果是,請讓她一直沉浸吧。

房間里,顧雅看著面前這個靜靜注視著自己的冷峻男子,微微一嘆。

到底還是阿郁最像他。

“念念還是不肯原諒阿郁嗎?”顧雅低低一笑,“也對,念念親眼看到是你縱了火,殺了我們。不怪她,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這命運(yùn)。”

“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顧郁輕輕地說。

在顧雅面前,他完全沒有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此刻的他,像極了一個沉默寡言,靜靜聆聽母親訓(xùn)誡的少年。

“辛苦你了。阿郁,還記得媽媽和你講過的一句話嗎?”顧雅微微一笑。

“用生命守護(hù)心底的光明。哪怕曇花只是一現(xiàn),也要拼盡全力留住它的溫柔。”顧郁垂下眼睫,“我一直記著,可她不信我。”

“你啊,對念念太苛刻了。沒發(fā)現(xiàn)嗎,她很怕你啊,小傻瓜。”顧雅忍不住搖頭。

這么悶的性子……果然和他是父子。

顧郁抬頭,有些愣愣地看著面前這個靈族女人:“我……太嚴(yán)厲了么?她……怕我?”

“怕你,又恨你,卻隱忍著什么也不說。這般倔強(qiáng),也不知道和誰學(xué)的。”顧雅有些無奈,“如果以后念念知道你這么做的原委,一定不要讓她再難過了。”

“嗯。”顧郁點(diǎn)頭,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地看著顧雅,“她的身邊,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起,跟了一個紅衣靈族少年。他的實(shí)力很強(qiáng),我打不過。”

“紅衣少年?靈族——”顧雅有些訝異,她掐了掐手指,面上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命該來時(shí)總會來。這是念念做的選擇,就由著她吧。”

顧郁蹙了蹙眉,面上難得多了一抹擔(dān)憂:“顧念是至陰之體,生來容易招邪祟。他們最喜歡的食物,便是她身上自帶的陰氣。對他們而言,那是大補(bǔ)之物。”

“阿郁在擔(dān)心念念么?”顧雅抿唇一笑。

顧郁默然不語,沒否認(rèn)也沒承認(rèn)。

“去叫念念進(jìn)來吧。”顧雅也沒有戳穿,只是叫顧郁開門把顧念喊進(jìn)來。

顧郁應(yīng)了一聲,開門去尋顧念。他打開隔壁臥室的房門,看見顧念躺在床上,神色寧靜地依偎在一個俊俏的不像樣的紅衣少年的懷里,睡得安詳。少年正沉溺地看著,察覺到了有人過來,也不抬頭,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邊,輕輕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打了個響指,靠著顧郁的門便自動關(guān)上了。

兩邊拳頭不自覺握緊,顧郁眼里淌出了前所未有的冰冷。

還有隱藏在冰冷之下的殺意。

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現(xiàn)錢的房間,淡淡地對顧雅說:“她被那靈族抱著睡著了。”

“這孩子。”顧雅寵溺地笑了笑,然后看著顧郁,目光頗有些不舍,“記得照顧好自己啊,還有念念。她是個孤獨(dú)的小孩,在黑暗里活了那么久,被束縛了那么久,她需要一點(diǎn)陽光和自由。”

香煙微微震動,然后緩緩散了開來。同時(shí)散開的,還有顧雅的身影。

伸手掐滅長香后,顧郁清理起了房間。期間手上的傷因?yàn)閯幼鬟^猛,又爆開了一次,顧郁卻毫不在意。

他只是在流血的時(shí)候,把抬起的目光轉(zhuǎn)向了一旁的房間。

閃閃爍爍,明滅不定。

顧念睡得舒舒服服,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但一想到昨天自己靠著蘇柒睡著了,沒有和顧雅告別,顧念的心里就有些小后悔。

看開點(diǎn)喪女孩,以后有緣還能再見的。暗暗鼓勵著自己,顧念深吸了一口氣,起身下床走向洗手間,簡單洗漱一番下樓準(zhǔn)備去做早餐。

當(dāng)她在樓梯口看到一樓大廳那張三米長的餐桌上擺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炸醬面時(shí),忍不住愣住了。

這是小時(shí)候她最愛吃的,顧雅最擅長做的。每次戮靈成功,顧雅就會為自己和顧郁一人準(zhǔn)備一盤炸醬面。

顧念的心里酸了酸。

她慢吞吞地走下樓,慢吞吞地走到餐桌前,然后看到炸醬面旁有一張便利貼。

“牛奶在微波爐里,自己去拿。”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剛勁有力,鋒芒內(nèi)斂的字體,叫顧念看得心頭突突直跳。

這是顧郁寫的字她沒認(rèn)錯。只是顧郁他突然對自己這么好,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關(guān)乎性命的任務(wù)要給自己啊?

顧念去廚房打開微波爐,看到真有一杯牛奶,頓時(shí)胡思亂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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