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苗疆。

大山深處的密林里，坐落著一個歷史悠久的原始村寨，可隨著時代發展，村寨里的人漸漸走出了大山。

到現在，村寨里只剩下一百來號人，都是些老弱殘兵。

此刻在崗哨上的是個穿著深藍民族服裝的老者，手中握著弓弩，目光銳利地盯著下方的兩男一女。

“來者何人？”

“唐越，漠北來的。”

老者突然對他們怒目而視，“滾，不想死的趕緊滾，這里不歡迎你們。”

唐越愣了愣，氣得卷起袖子，雙手叉腰看向老者，“哎哎哎，我們都約好了不是嗎？現在你把我們拒之門外，這算是什么事？”

老者聞言，神情越發難看，舉起弓弩對著他們。

“我再說一遍，不想死的趕緊滾，這里不歡迎你們。”

“我說你。”

“唐越。”霍霆梟蹙眉，制止了唐越的無禮。

“知道了。”唐越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頭，乖乖地在他們身后等著。

“阿梟，我來試試？”程致歡拉了拉他的手，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平靜得讓人信服。

霍霆梟情不自禁地點頭：“好，如果不行的話，也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沒有什么比她的安全更重要的。

程致歡朝他挑了挑眉，“放心，我這么惜命的人，知道分寸的，更何況，我還要保護你，不是嗎？”

“老婆說得是。”霍霆梟微愣，隨即勾了勾唇角。

該吃軟飯的時候，還是要吃的。

可他們的對話，卻把唐越雷得七葷八素。

這這這，這還是他認識的老大嗎？他家老大，什么時候被人保護過了？

程致歡直接無視他目瞪口呆的模樣，往前走了兩步，微微抬起臉，唇角帶笑看著老者。

“老人家，我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讓你這么排斥漠北來的人，但是我只想說，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唐越差點沒把下巴驚掉。

嫂子，你這樣好嗎？

老者一副懷疑的眼神在她身上不斷打量著。

“你這話騙小孩怕小孩都不會相信，你要不是和他們一伙的，怎么會走得如此親近？還他們有商有量？我是老了，但我還沒有瞎。”

這樣明顯的事情，騙鬼鬼都不信。

這樣的結果，程致歡猜到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眼里閃過勢在必得的精光。

“老人家，你可知道慕容？我想，在苗疆這里，慕容這兩個字，應該能讓你放我們進去了吧？”

老者一驚，雖然還是有些懷疑，可態度上明顯恭敬了太多。

“慕容慕容，知道我苗疆和慕容關系匪淺的人不多，除非……你是慕容派來的？”

“不”，程致歡笑著搖搖頭，輕笑道：“我就是。”

“不，不可能的”，老者搖頭，臉上本就不多的恭敬已然不見，反而還越發憤怒，“你要是再口出狂言，休怪我的弓弩不長眼。”

“不知好歹！”程致歡冷下臉，手里憑空多出一把黑亮的古匕首，“是不是要我用這把古匕首屠城你才信？如果你不嫌麻煩，我也不介意多浪費點時間。”

龍四眼底閃過恐懼。

她回來了！

她真的回來了！

“怎么樣？這門是你自己開，還是我自己動手？”程致歡笑得邪佞。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沒有攔得住，除非是她不想做。

這一次，也不例外。

更何況在苗疆，應該沒有誰敢把慕容兩個字忘了吧？

龍四的樣子似乎越發蒼老了，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敬畏，對著她的方向，“噗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嘴唇都在哆嗦著。

“慕容先生，我苗疆實在經不起折騰了，現在哪怕只是有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把苗疆千百年來開拓的地方毀于一旦。”

“我龍四這一輩子除了慕容先生沒有再跪過誰，龍四求慕容先生高抬貴手，放過我苗疆。”

龍四淚眼閃爍，一下接一下磕頭，“砰砰砰”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苗疆，格外清晰。

這一幕，讓霍霆梟和唐越都有些始料未及。

前者欣慰，后者震驚。

唐越一臉錯愕地盯著她，問道：“嫂子，你還叫慕容？”

“別多嘴。”霍霆梟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也是輕飄飄的。

可偏偏就是他這樣云淡風輕一般的感覺，更讓人畏懼。

唐越撇撇嘴，敢怒不敢言。

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程致歡看了看霍霆梟，發現他并沒有太過意外的時候，這才繼續抬頭看向龍四。

“龍四，你變了，當年你跪地求饒，是因為我已經動手了，可這一次，我還沒有動手你就跪地求饒，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快得讓她懷疑。

這苗疆她其實沒有來過，但是她的記憶里，不斷出現一個叫慕容的女人背影，穿著民國服飾，一個人拿著噬魂者差點屠了苗疆。

那個場景里，有個年輕的男人，為了苗疆千千萬萬的生靈不惜下跪，對著那個叫慕容的女人俯首稱臣。

那個男人，叫龍四，眉眼和如今白發蒼蒼的龍四一模一樣。

龍四身體僵了僵，渾濁的雙眼竟然流下兩行眼淚。

“自百年前那場浩劫之后，苗疆用了百年的時間來恢復昔日輝煌，可輝煌的結果，是越來越多的人離開苗疆，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些老弱殘兵，再加上……”

話音戛然而止。

龍四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就連聲音都變得哽咽，用著無比卑微的態度祈求著她。

“慕容先生，我苗疆已然沒有任何能讓你記掛的東西，百年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為何你還要來苗疆？”

這百年來，雖然苗疆元氣大傷，可沒有了外來強者的打擾，也總算恢復了一貫的平靜，直到……

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突然來了一群帶著火力強大的人來到苗疆，說要他們交出苗疆的先祖的墓穴遺址，還要他們把所有值錢的東西供奉出來。

不說他們不知道先祖的墓穴遺址，即便是知道，他們也不可能把先祖墓穴供出來。

再加上苗疆向來自給自足，幾乎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又哪里來的在他們眼里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