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億一愣，沒想到姚恩澹會答非所問，“我不聘別人。難道你們老板還干涉員工交朋友嗎？”

姚恩澹面無表情，非常公事公辦的樣子：“我們老板首先是站在顧客的角度上的。畢竟，我們員工也是正常人，看到帥氣的好看的也會想入非非。試想，沒有人愿意來喝個咖啡放個松，就被人追著逮著不放吧？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有這種困擾。所以老板規定不準在工作場所，以個人身份索要客人的聯系方式，除非是以咖啡店的名義。”

據梁億所知，黎家與客并沒有如此規定。她在撒謊。恐怕要到了他的聯系方式，轉過身去她就會把它丟到垃圾桶里。但梁億并不打算揭穿：“既然不愿意給客人帶去困擾，那還要把我的聯系方式以招聘的形式發出？”

“當然，這會事先經過你的同意，并且會在雙方充分溝通過聘金和花紅之后再做決定。”

如此拐彎抹角如此咬文嚼字，已經是很明顯的拒絕，梁億心知肚明。他笑了笑，也并不氣餒，“姚恩澹，我想要你的聯系方式。我只對你有興趣。”

“實在不好意思，我們老板要求不能擅自跟個人交換聯系方式。”

“你現在沒穿工作服。”

簡直是無賴。姚恩澹微微一笑：“但我是股東。”

梁億抬手看了看腕表，裝作聽不懂：“嗯，馬上到下班時間。我等你。”

有一輛小型面包車停到了店門口。透過幾凈的落地大窗戶，姚恩澹看到從駕駛上跳下一個穿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坐在收銀臺上的黎顰身體一動不動，精神卻一凜。

中年男人打開后座的門，拿出一卷東西來。黎顰的眼睛往車里瞟了瞟。面包車沒有貼單向透視膜，可見車里已經沒有人了。

男人走進店里，一邊笑著朝黎顰打了聲招呼，一邊打開了卷著的海報，“小顰，這海報……”

黎顰的視線從面包車上挪回眼前的男人身上，打斷他的話：“你一個人來的嗎？”

“我一個人。”送個海報而已，哪里用得著那么多人。男人將整個海報打開，在上面比劃，“你看這里，你要求用褐色，但是莊之樂覺得用褐配灰有點沉，所以就改成了黃色，這樣也顯得活潑一點。”

黎顰的眉頭一皺，已經丟下了手中的筆，“誰要他自作主張。重做。下次叫他親自送過來。”

男人一愣，還想說什么，黎顰一下子提了聲音：“什么意思，我只給了你們做圖的錢，現在一聲不吭改了我的東西，是嫌錢少，想要我再付他設計的費用嗎？”

“不是這個意思……”

梁億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姚恩澹的手，直接往店外走：“快走，要打起來了。”

男人沒想到黎顰會突然發怒，賠著笑還在說話——難怪出發之前，莊之樂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凝重地說他辛苦了，說完之后，臉上凝重瞬間變成了賊笑，一蹦三跳地跑遠了。黎顰臉色很不好看，抱著胸也不聽男人解釋，揮手就叫他走。

梁億拉著姚恩澹快步從她面前經過，她都沒注意到。

一直到走出店，過了馬路，姚恩澹才想起來——連忙掙脫了梁億的手，手腕一翻，手心向上：“想吃霸王餐嗎？”

“不想。”要吃霸王餐，何必把股東拉出來。梁億伸手，在她的手心上拍了拍，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妹妹：“一起吃飯吧？今天就還你。”

“那我更不能吃了，吃了不就等于挪用公款。”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梁億差點就舉手投降：“跟我一起吃飯，我把莊之樂給你老板押上來，好嗎？”

一桌子的人都沒想到梁億會攜女眷到場。

吃飯的地點定在東環街高銘廣場五樓的頂鮮草帽石鍋魚。梁億帶著姚恩澹出現在包廂里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斜對著包廂門的座位上坐著的那個穿了黑色T恤的男人。他斜斜地靠著椅背，嘴里叼著一根吸管，正在抱怨：“選的什么地方，能吃嗎，淡出鳥來了。”

旁邊的女孩回到：“旁邊就是調味柜，要吃香的喝辣的，你怎么喜歡怎么來。實在不行，你還可以選擇奪門而出嘛。”

梁億拉著姚恩澹，在主位上坐下，手背敲了敲黑T恤男人面前的桌面：“點了什么？莊之樂，菜單給我看看。”

啊，黎顰的前男友。姚恩澹忍不住抬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莊之樂的五官很俊氣，濃眉大眼，左耳垂下有一個小小的心型刺青，刺青中有一部分空出，LP，正是黎顰名字的首拼大寫字母。

以往隨梁億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女孩都是圈內人，不用介紹，早如之前的黎顰和于歸，都來自學生會。現在突然出現一張陌生的臉孔，一桌子的人，看向姚恩澹的眼睛齊刷刷的亮起來。

莊之樂坐直了身子，哇哇地怪叫起來：“梁老師，怎么肥四？這是誰？”

“我認識的新朋友，姚恩澹，大家認識一下。”梁億笑著看了姚恩澹一眼，“都是我的朋友，隨意吃個飯，不必拘謹。”

“啊，原來是你。”旁邊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

姚恩澹轉頭去看他。梁億在一旁做介紹，“方泉。你見過他。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是了。大一那年，他主持的文藝晚會上，梁億把燈光打到了她身上。姚恩澹的記性很好，入席時覺得這個人好眼熟，此刻梁億一提，她便記了起來，當下笑得無害：“方師兄，你好。沒想到我能見到真人。”

“怎么了，剛才沒有認出我來，是不是真人沒有舞臺上的假人帥？”方泉笑著看了梁億一眼。

“沒有，是不敢相信我這小凡人居然如此幸運，可以近距離一睹尊容。師兄，吃完飯你可以給我簽個名不？我前舍友非常喜歡你。”

見他們聊到了一塊，云里霧里的莊之樂有點著急了：“我說老梁，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