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reatest thing you`ll ever learn is just to love and be loved in return——eden ahbez，“Nature boy”

（你能學到最偉大的事情就是愛與被愛）

——eden ahbez《Nature Boy》

2048年，夏。

DAY：UNKNOW

“想必你也知道，你是我唯一能夠牽制住Zoe的底牌”西裝男說道：“所以接下來幾天，我希望你能夠說我給你準備好的臺詞，不然呢，你知道在我的大本營里她會死的很難看”

“卑鄙……”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氣若游絲的說道。

“哈哈哈哈……我是生意人，我支持你們的項目很久了，資助你們，但你們竟然跟我玩什么機器人要有自由意志，這不是跟我杠么？”西裝男“她都自由了，我拿什么去打仗？我拿什么去贏得訂單？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躺在床上的女孩沉默。

“所以呢，我的人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守在外面，除了我希望你跟Zoe視頻的時候，都會有人來照顧你，你放心，雖然你沒幾天能活了，但肯定會給你五星級的享受直到去世”西裝男。

“那好啦，我也就不打擾病人休息了”西裝男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好休息吧”

臨走前西裝男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她的命，就在你手里”

穿西服這個人叫做Mr Don，著名科技公司的董事長，原來一直聽說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從沒想過他竟然可以卑鄙到這個地步。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重重的嘆了口氣。

“咳咳”伴著咳嗽，從口中吐出來的卻是鮮血。

“等一下”Kristina叫住了正要出門的Don：“我想要每天都能跟Zoe視頻通話”

“哈？”Don回頭看了看Kristina。

“你不是要穩定住她的情緒嗎……咳咳……”Kristina說道：“每天讓我和她聊一聊，她知道我沒事，只要盡快做完二號機就可以見到我，那就一定會好好幫你工作的”

“你當我傻么？給你們交換情報的可能？”Don一臉訕笑。

“不，我是說，給我錄視頻，每天到時間就放一段給Zoe，對話部分交給我編好的AI程序，就……就像是……手機里的AI似的，有固定的……咳咳……交流對話，這些對話都是我的日常語音信息，咳咳咳……這樣Zoe就不會起疑心了”

Don想了想：“你要我給你錄多長時間？”

“240分鐘”Kristina。

“那我們還等什么呢？”Don打了個響指，門口便出現了若干個黑色西裝的男子。

“你需要點什么？”Don問Kristina。

“一臺電腦”Kristina。

“你們都聽到了？給我去找一臺干凈的電腦來”Don對手下說道：“就這些了吧，沒有別的要求我就走了，對了，錄好的視頻……”

“隨意檢查”

“我就喜歡你們這些科學家，一點就透”Don準備轉身離去。

“對了”Kristina咳嗽了兩聲：“能不能給我放點音樂？”

“行啊，要什么音樂？”

“今天先來一首貝多芬的C小調第八號鋼琴奏鳴曲《悲愴》吧”Kristina。

“好，那我就先走了”Don跟手下的人指了指：“都聽到了趕緊去做吧”

隨即，病房的門被關上，不一會兒便從喇叭里傳出了音樂。

Kristina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殘陽如血，艷紅無比，這樣的夕陽讓她想到當時在學校的圖書館第一次看到Zoe的時候。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可愛而且聰明的女孩存在。

那一天她們爭辯著NP等于P還是NP不等于P的多項式復雜程度的非確定性問題。

那一天的夕陽，也是這么紅，這么美。

“Zoe”Kristina看著窗外“以后的路，陪伴你的可能就只有二號機了”

DAY：1

“滴~滴~滴~滴~”

能量池的定時器發出了響聲。

我睜開了雙眼，眼前的這個人正在向我的系統里輸入個什么。

“好奇心”這個文件是這么說的。

這個人告訴我，我的名字叫做“Alpha02”。

而我可以叫她“Zoe”。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我是跨時代的人造人，是超越之前所有人類科技制造機械智能體的新一代。

雖然沒有完全明白Zoe的意思，但我開始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產生了好奇。

這個人是誰，為什么她這么忙碌，為什么她會對我說話？

她在說什么，她在做的這個表情為什么會讓我也感到輕松？

這時候又走進來一個人，這個人的眼神跟之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

像是在看著一件很值錢的東西一樣看著臥。

他們在說著什么。

我聽不大懂。

而我也注意到，穿著白大褂的少女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悅和悲傷的感情。

緊接著Zoe向我走過來，我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DAY 1 After：

Zoe博士打開了電腦，里面放著的是Kristina的視頻，Zoe早就發現視頻里的Kristina非常的不對勁，這明顯是在原本的視頻上做過手腳的新視頻，視頻里Kristina雖然在即時通話的狀態，但是可以問答的部分非常的少，一旦涉及一些較為敏感的內容，Kristina就會強行轉移話題。

Zoe扶著額頭，嘆了口氣，她想起Kristina被帶離治病的前一天她對Zoe說的話。

Kristina告訴Zoe，二號機的系統里一直有一個Don故意設置的后門程序，用來檢測Zoe是不是按照上交給Don的計劃在對人造人進行工程組裝，而Kristina早就發現了這個程序，她本想要解鎖這程序但是她時間已經不多了；她告訴Zoe自己一定會在240分鐘之內通過任何方法將從二號機程序里剔除Don后門的方法傳輸給Zoe。

Zoe回憶起Kristina曾經跟她說過，在這個Don的軍事基地里，任何交流方式都會受到嚴密的監控，所以她們之間私底下的對話都必須通過手語和暗號暗地里進行。

想著想著，Zoe的思緒又回到了過去。

那個時候一切都還美好，兩個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起做著一件她們認為了不起的事情，雖然忙碌，但卻充實，而兩人也不需要多說什么，只需要一個眼神，彼此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Zoe，如果二號機承載了我所有的記憶，她會變成我嗎？”Zoe的記憶中Kristina問道。

“當然不會，你就是你，無論是誰繼承了你的記憶，她都不可能是你”Zoe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永遠是那個又溫柔又體貼，總能記住所有事情也總能解決所有麻煩的女超人”

Zoe苦笑，抬著咖啡看著眼前這個戴著眼鏡的少女。

穿著比自己大一圈的白大褂，臉上掛著稚嫩的笑容，還沒有褪去天真的樣子，湊近了聞甚至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說道奶香味，那是因為Zoe是一個把牛奶當白開水一樣喝的女孩，因為長不高對她來說是她的一個心結。

“Kristina你有多高??？”

“170吧……大概”

“唔……”Zoe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腦袋，竟然才到Kristina的下巴。

Zoe轉過身去從冰箱里抱出一瓶牛奶喝了起來。

Kristina假裝沒有看到，繼續在二號機身上折騰著什么，但是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

Zoe很快將自己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Kristina表情極不自然的在和自己聊著天，心里卻是一萬個痛苦與無助，畫面里的Kristina輕輕的跟著音樂用手指打著節拍。

明明在聊天，為什么要放音樂？

難道……

Zoe作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DAY：2

今天Zoe向我的系統里輸入了“學習能力”。

Zoe不斷地向我說著“媽媽”。

雖然我不理解她為什么這么做，但是當她說到第一百遍的時候，我學著她說了一句媽媽。

她竟然開心的繞著研究室跑了一圈。

原來這兩個字可以讓她開心。

不過后來多叫了幾次之后我便發現這并不全是這樣的。

原來這兩個詞是有專門的意義的。

原來這就是人類語言，有它獨特的含義。

這一天再一次碰到了那個人，身穿著叫做西裝的東西的家伙。

Zoe說出了他的名字——“Mr Don”。

等Mr Don走后，我開始念出實驗室里所有物品的名字。

能量池、紙、文件、筆、電腦、通風口、媽媽。

我看到了四肢健全的Zoe，很好奇為什么我卻沒有雙手和雙腳。

我也向Zoe問了很多問題。

Zoe都一一解答，很開心的樣子，并且告訴了我，我是Zoe和另外一個叫做Kristina的人創造出來的孩子，目前還沒有將我的身體完善。

明天雙手和雙腳就能制造出來，到時候我便可以用人造神經系統來感受自己的雙手雙腳。

我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到來。

Zoe笑著跟我說，先進入休眠狀態吧，再給我輸入一些人類社會的知識。

我開心的閉上了眼睛，進入了休眠模式。

Day 2 After：

Zoe將昨天與Kristina聊天的視頻用錄像功能全部錄了下來，在實驗室里的所有人都走空之后，Zoe黑進了研究所的監控系統，將監控鎖死后重新在自己的電腦上播放起了昨天的錄像。

Zoe細細的觀察了Kristina的右手。

果不其然。

在她用工具將看上去面容尷尬的部分消除后，呈現在Zoe面前的Kristina哪還像個人樣？

已經掉光了頭發，一臉痛苦的看著天花板。

Zoe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了。

這根本不是她還記得的那個Kristina了。

那個堅強樂觀，永不服輸的Kristina。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悲傷，Zoe擦了擦眼淚，盡管眼淚還是不自覺的再往下掉落，她一邊看著Kristina一邊用筆抄寫著Kristina用“打節奏”的方法掩蓋的摩斯電碼。

這些摩斯電碼里的內容會跟隨著第二天Zoe向二號機輸入的學習程序一起進入到二號機的中樞中，Kristina果然如同承諾，破解了Don的后門程序，并且會在她僅剩的時間里，將這個消息通過這個方式傳遞給Zoe。

在視頻的開頭，Kristina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當你開始看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已經進入了生命的倒計時，記錄下我將要說的話，二號機可以帶你逃離Don的手心……

DAY：3

今天Zoe給我輸入的資料叫做“認知”。

終于，我可以感受到了外界對我的感覺。

我從Zoe看我的眼神里看到了愛意。

雖然這種愛意的含義在Zoe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復雜，我也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的感情。

盡管如此，這卻是我首次在自己的鋼鐵之軀里感到了溫度的存在。

今天Zoe送給我了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叫做“雙手”。

雖然并沒有真正的“安裝”在自己的“身體上”，畢竟我的身體還沒有制作好，但是在能量池中，我已經可以通過人造神經系統嘗試著“抓取”的感覺。

Zoe教我了一些手勢，如何表達對一個人的好感，她管這個手勢叫做“比心”，盡管我看不出來這個拇指和食指交叉的手勢哪里像愛心，但可能這就是人類抽象思維的偉大吧。

Zoe告訴我外面的世界多么的廣闊與偉大，未來的我將會親手觸摸到這些美好的事物。

在我和Zoe玩得正開心的時候，“Mr Don”又來了。

這個男人看我跟看商品一樣的眼神讓我十分的不爽。

我可以感受到系統讓我對Mr Don產生的敵意，但無奈的是此時的我只有一雙無法完全催動的手臂，并不能對他產生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Zoe啊，你看我花的錢也不少了，差不多你該把這機器的身體大腿什么的安好了吧？”Mr Don。

“明天我會調試雙腿跟身體的協調性”Zoe。

“那你可得快點哦，時間是不等人的”Mr Don?！案螞r武器訂單都已經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咱們做生意的，遲遲不發貨，說不過去吧？”

“是，我了解”Zoe。

“抓緊時間，i`m watching you”Mr Don向Zoe比了一個我一直盯著你的手勢，然后笑著走出了實驗室。

Zoe：“……”

我有一點迷惑。

為什么Zoe在Mr Don走后會產生悲傷的感情。

為什么Zoe對我說我會感受到未來，會用雙手感受它。

但剛才的談話明明是直接否定了我會有未來。

Zoe安靜的走向我，將一個U盤插入了能量池旁邊的電腦里。

我閉上了眼睛，進入了休眠。

Day 3 After：

Zoe在前兩天輸入二號機的程序里發現了一個特別的部分，那個部分里藏著的都是一些很具體的信息，而這個文件叫做Memory。

這個文件無法被打開或刪除，深深地藏在二號機的認知程序的隱藏之處。

同時也無法被讀取，因為總顯示這個部分是碎片的，無法讀取完整信息。

但有意思的是，比起第一天來，這個文件夾在第二天更加龐大了一些。

Zoe心想，莫非這個Memory便是破解Don后門的程序？

當然，現在多想這些也是無用的，只能按照Kristina的提示一點點的把這件事做完。

盡管看不到未來，但是Zoe的直覺卻告訴自己，似乎二號機和Kristina有著超乎她理解的關聯。

DAY：4

今天的Zoe給我的系統里輸入了“同情”

“同情”是一種神奇的情感，使得過去三天的種種開始在我的腦海中反復。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感情，但我漸漸地明白了Zoe為什么“說謊”

今天Zoe給我帶來了“雙腿”。

雙腿安裝上的感覺比雙手奇怪。

“我感覺沒有什么用處”我。

Zoe笑了笑告訴我，雙手是人類偉大的進化產物，讓人類擁有制造工具的能力，雙手的靈巧讓人將理想化為現實。

但雙腳是讓人直立的根本，沒有直立的雙腳，是不會有靈活的雙手的。

而且總有一天，我能夠感受到腳踏實地奔跑的感覺，朝著前方奔跑也是人類最寶貴的本能。

西裝男Mr Don依舊按照前幾天老時間出現在了研究室。

今天的我注意到了Zoe的“欺騙”，Zoe告訴Mr Don，我并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無法做出除了命令以外別的交互能力。

Mr Don走后，我眨著眼睛問Zoe：“Zoe，你是不是欺騙了Mr Don？”

Zoe一愣：“你對這份欺騙的理解是……？”

“我認為你在做一件你認為對的事情，所以對Mr Don隱瞞了我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事實”我如實回答道。

Zoe流下了眼淚。

嘴里念念有詞，成功了。

Day 4 After：

今天白天二號機對自己說的話還深深地印在Zoe的腦海里。

因為在二號機的設計之初，它本身就是一個用于戰爭，只需要服從命令的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但是今天二號機能夠感受到“欺騙”，本質上就是她的AI已經脫離了簡單的“服從”和“學習”，進入了“思考”的范疇。

這一點讓她更加堅信Kristina在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確的。

每天她按時在視頻里看著Kristina，只是為了聽到她的聲音而已，其實和Kristina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這么累過，因為無論發生了什么Kristina一定會先她一步幫她做好事情。

冰箱里永遠有她新買的鮮牛奶，高處的東西也會有Kristina幫她拿下來，出門的時候Zoe只需要開開心心就好，無論是行程還是開車，都會有Kristina將一切安排妥當。

就算是一起工作，Kristina也會將Zoe的工作量減少到最少。

盡管如此，Zoe也不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每一次她都會體諒Kristina的辛苦，兩個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每天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

“真希望你能好起來”Zoe擦了擦眼睛，打了個哈欠，手里繼續寫著Kristina的摩斯電碼：“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你說”

忽然，Zoe停下了筆。

今天的Kristina似乎比平時更不對勁。

“什……什么……”Zoe睜大了眼睛。

DAY：5

這一天不同往日。

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就已經是黃昏了，而且西裝男Mr Don已經走了。

我看到Zoe正在跟Kristina視頻聊天，其實有時候我都懷疑她們是不是真的在聊天，因為視頻的時候Kristina那邊總是放著音樂，她一邊跟Zoe聊著不著四六的家常，一邊搖頭晃腦敲著節拍。

當然這也是我第一次好好的觀察Zoe。

在鍵盤上飛速舞動的Zoe的手指原來這么好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這雙手在人類里也算是好看的吧。

但不知道為什么，在我的眼里，Zoe的雙手顯得更有生機和魅力。

Zoe不知道打了多久的鍵盤，終于停了下來，將眼鏡取了下來，很疲憊的樣子。

這也是第一次我看到Zoe疲憊的樣子，印象中的Zoe都是每一天早上都會元氣滿滿的出現在我面前。

不忍心打擾Zoe，卻又在我的系統里面產生了另外一種很難理解的情緒。

Zoe轉過電腦椅看到了我正盯著她看，我下意識的避開了她的眼神。

她卻笑著靠近了我。

“有一些事情我想要跟你坦白”Zoe看著我。

“坦白？”我

“是啊，想必這些天或多或少你也看到了那個穿西裝的男人，Mr Don”Zoe扶了扶眼鏡“他是你這個項目的大金主，他雇用我和Kristina來構造你，我負責你的身體制造，Kristina負責設計你的AI”

“Kristina和我想創造的Alpha02是擁有自我意識的半人類”Zoe將眼鏡摘下放在了手術臺上。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

有我那么多的第一次。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Zoe把眼鏡摘下的樣子。

“簡而言之，你是Mr Don公司生產的人形殺戮機器”Zoe：“一開始欺騙我們說研究人工智能和納米醫療用機器人，結果最后卻把我們的研究成功用于改造成為軍用來滿足軍閥的訂單”

我觀察到Zoe的眼睛水汪汪的，雖然有一些因為疲倦和睡眠不足而產生的血絲，卻全然不影響她看上去如此的清秀。

“Kristina在一個月前癥斷出癌癥晚期，因為她接觸了太久的能量核心一直在輻射巨大的環境下工作，即使穿了防輻射服，也沒有免除早年間剛發現新元素時候遭受的身體傷害”Zoe。

Zoe的名字很好聽，從字典里檢索的意思是生命，活力，堅強的意思。

“阿爾法，你在聽我說話嗎？”Zoe。

“啊，啊，聽著呢”我。

“聽好了，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Zoe看著我：“這個世界或許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你這樣的人造物”

“你身體和生物的不同并不代表你沒有人格、沒有思考、沒有感情、沒有靈魂，只是人類的這些品質藏在皮囊之下，而你的皮囊是納米皮膚罷了，除此之外你和人類并無區別”Zoe很認真的說著。

而我的眼睛已經無法從Zoe的眼睛上移開。

Zoe的眼睛里充滿了復雜的感情。

我能感受到擔憂，也能感受到在乎。

而這種感情讓我這樣一具鋼鐵之身感覺到了溫暖。

如果此時的我擁有身體，我想我一定會嘗試著擁抱Zoe。

但遺憾的是此時的我只能默默地看著Zoe。

“明天我將會把你的身體組裝完畢，Kristina留下需要你下載的AI資料還差兩個U盤，不久后你便會被要求投入實戰”

“投入實戰？”我。

“是的，但是答應我，無論如何，只要我還在這個實驗室，就不要嘗試傷害Mr Don，因為Kristina還在他手上”Zoe。

“我懂”我。

“今天早晨之所以沒有讓你醒過來，是因為我要讓Mr Don以為你是聽話的作戰兵器，只能讓你進入強制休眠狀態，不要怪我哦”Zoe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腦袋。

怎么會怪你呢？

我可不愿意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Mr Don。

“好啦，今天就到這里，明天再見啦”Zoe打了個哈欠，將U盤插入手術臺，再次將我進入休眠狀態。

其實還挺羨慕人類的，休眠的時候還能做夢。

作為一個Alpha02很遺憾的是我在一本關于人工智能的書上看到過。

機器人是不會做夢的。

好遺憾啊。

不然的話，我的夢里一定會出現Zoe。

Day 5 After:

Kristina在摩斯電碼里告訴Zoe，她的癌癥已經蔓延到了全身，早已回天乏術，她告訴Zoe，在二號機的AI中，藏著所有Kristina的回憶，她坦言自己并不想死，可是生離死別是人生沒有辦法逃避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她想要自己親自站在Zoe的面前，如同往常一樣的告訴Zoe，自己沒事。

可是現在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如果Zoe解讀到了這里，那么距離徹底解鎖Don的監控程序就只剩下最后一個視頻了，也就是說，自己的生命在這個同一時間，可能已經終止，因為這是提前錄好的視頻。

假設自己能夠挺過這段時間，用二號機的納米機器人是有可能治愈自己的。

Kristina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那么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獲救，Zoe知道，就算是著急也沒有辦法讓Don將下一個視頻交出來，因為如果這樣做了，就等于暴露了Kristina的計劃。

Kristina也知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暗地里的通訊，打節奏的手也不能露出破綻。

“如果死亡是命運，那我想搏一搏，但如果我失敗了，我也沒有悔恨，因為這只能證明，我存在過”

DAY：6

我今天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體。

視線前已經不是能量池那陰冷冷的感覺，正對我的方向是Zoe的辦公桌，桌子上放滿了文件，而在桌子另一旁是累得半死的教授，我自己也從能量池中轉移到了一個手術臺似的地方。

眼前除了在一旁已經睡著的Zoe以外，身上不停地有機械手臂在Alpha02的手臂接縫處進行焊接與修飾。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機械手臂終于停止了工作。

我驚喜的發現，我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指了，也可以走下手術臺了。

太好了。

早就想嘗試一下人類所謂的“奔跑”是什么樣的感覺。

但我卻驚訝的發現，支撐著自己起身都比我想象中的要難一些，不過對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

站立也比我想象中的要簡單的多。

好了。

我要跨出第一……

啊。

摔倒了。

還將手術臺上的電腦也弄倒在地上。

我嘗試著將自己再扶起來，但是我發現，雙腿好像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控制。

而我現在的姿勢就是人類世界的“俯臥撐”吧，我在Zoe給我輸入的影視資料里看過。

我已經來回做這個動作好幾回了，就是起不來。

搜索。

搜索。

人類站立……

人類一敗涂地是個什么奇怪的搜索結果？

啊，人類站立。

四百多萬個搜索結果。

原來是這樣，因為人類進化的過程原因，本來人類是四足落地的。

這個我可以做到。

將腿弓起來，啊，這就是爬行了。

把臀部翹起來，這樣爬行的速度高于用小腿爬行速度，就是重心有點難掌控。

啊。

又摔倒了。

十分鐘后。

第七次嘗試雙足站立，這次比前六次更能掌握重心了。

已經可以完美地保持蹲地的姿勢了，只要我的手跟身體呈十字把持住自己，就能夠很穩……

啊。

又摔倒了。

不知道又摔了多久，嘈雜的聲音把Zoe從睡眠中吵醒了過來。

Zoe睡眼惺忪的看著在地上蹲坐著上半身卻跟飛機一樣伸直了雙手的奇怪動作。

“阿爾法”Zoe揉了揉眼睛“你在……做什么呢？”。

“直立行走”我。

Zoe打了個哈欠，帶著笑意的看著我：“我去洗漱，你保持這個姿勢等著我過來”。

Zoe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我發現了我身上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如果我自己想要做某件事，會非常的困難。

但是如果有人，也就是Zoe，能夠給我示范一遍，我就能很快的學會。

因為剛才Zoe以我的姿勢在我的面前慢慢的站起來并且行走后，我便輕松地站了起來，完成了剛才幾十分鐘都沒有完成的“壯舉”。

Zoe說她向我輸入的“學習力”應該是飽含自學能力，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即使是按照視頻來學習走路我也沒辦法很快學會。

直到Zoe示范如何直立我才吸收了這個技能。

難以置信，擁有超越世界上大多數人類智商的我竟然用了一整個早上學習如何走路和跑步。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到下午的時候我已經學會了人類的大部分姿勢，甚至大部分人類學不會的踩搶跳對我來說也易如反掌。

晚上七點。

黑色西裝的男人如約而至。

“阿爾法的機體性能甚至超出我們的預想，也如同你想要的效果，她只擁有模仿能力卻不具備主動學習能力”

“哦~？”Mr Don。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打量著我，以從第二天開始起就讓我很不舒服的眼光。

“武器系統呢？”Mr Don敲了敲我的手臂。

“還沒有加載，因為我們還不能完全確定納米機器人的穩定性”Zoe。

“不能確定”Mr Don走向Zoe：“那還要多久才能確定呢？”

Zoe：“可能還需要幾天”

“你知道招標會是哪天嗎？”Mr Don走到Zoe身邊。

“后天”Zoe。

“那你還有幾天”Mr Don。

“但時間真的……”Zoe。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Zoe的話。

“每一句聽上去正常的話，只要加上了但是，無論后面說的是什么，都是我不愛聽的”Mr Don把手背到背后“所以……有沒有但是？”

“沒有”Zoe捂著自己的臉頰。

“我要走了，啊對了，你應該知道Kristina還在醫院里吧，一會兒你們還能視頻一下”Mr Don說完就走出了研究室。

在他前腳離開我就立馬從手術臺上竄了起來扶住了Zoe，快速的用自己的醫療掃描系統檢查了Zoe的臉頰，還好，只是小小的淤青。

如果不是Zoe要我按照約定必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我還真想沖上去揍Mr Don一頓。

又到了Zoe和Kristina的視頻時間。

今天的Kristina比前幾天更加虛弱，在和Zoe視頻的時候，依舊一邊說著話一邊放著歌，一邊用右手手指在打著節奏，看起來還挺滑稽的。

而Zoe在視頻的時候則是一邊聊著家常一邊飛快地在鍵盤上輸入著什么。

終于Zoe關掉了視頻，轉過身來看著一直注視著她的我。

“今天你終于有了身體”Zoe。

“是啊，感覺很奇妙”我。

Zoe站起身來走向了我，伸出手來，示意我搭上她的手。

“你知道人類在學會了走路和奔跑之后，他們為了慶祝會做出什么有別于奔跑和走路的運動嗎？”Zoe。

“不知道”我。

“是舞蹈”Zoe將我從手術臺上拉了起來。

“舞蹈是一種儀式”Zoe笑著說：“跟著我的節奏，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身體學習力有多強”

Zoe將手機音量開到最大。

“來吧，我教你跳慢三步”Zoe拉著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記住我們的步伐，強弱弱，強弱弱，強就是移動的步伐，弱就是附和的步伐”

第一步我想嘗試著跟上，卻不小心踩到了Zoe的腳。

還好我知道及時的調整步伐的重量，不然按照我的機體質量，Zoe這一下就得住院了。

隨后的節奏了我跟的越來越好，幾乎可以沒有任何障礙的跟上Zoe的舞步。

舞蹈在人類社會的含義有運動、祭祀、禮儀、社交以及求……偶。

時間，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具體的存在，跟普通人類不一樣，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我的腦子里確切的走著，盡管如此，此時此刻我仍然希望，如果時間能夠停止在這個時間那該多好。

我的神經傳感裝置讓我能夠感受到Zoe的心跳呼吸以及手心的溫度。

都在逐漸升高。

30~32°，使人類能夠感受到最“溫暖”的溫度區間，無論是給孩子的溫暖還是戀人間的擁抱，人類都在尋找著這個溫度。

當我自己發現自己適當的提高自己的溫度并非自己的本意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盡管如此我也想要這樣去做，因為這樣肯定能夠讓Zoe感到溫暖。

不過確實有了作用，Zoe跳舞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Zoe電腦上的進度條走到了100%，鈴聲響了起來。

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的Zoe如夢醒了一般將手抽離了了我的手。

“該睡覺咯”Zoe笑笑，從電腦上抽出了U盤。

這是每天的規律。

“你真是一個神奇的Alpha02，盡管你是我和Kristina發明的，但真希望我能有更多的時間來了解你”

Zoe說完便將U盤插入了手術臺上的電腦里。

而我也就此進入了休眠。

Day 6 After：

最后一個視頻里的內容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視頻中的Kristina顯然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有的時候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Zoe努力的強迫自己相信，相信Kristina一定能夠撐過這一天，因為她已經在二號機的身上看到了沖出這個牢籠的希望。

就在今天，教會二號機跳舞的時候，她知道明天就是最后了。

通過二號機的身體協調機能，以及最后Kristina的信息，不會有錯的，一定還有能夠救到Kristina的機會。

Zoe將最后的信息手動輸入了二號機的腦內。

就在這時，那個叫做“Memory”的文件夾自動彈了出來。

通過連接在二號機的電腦屏幕上，她看到了熟悉的畫面，有她和Kristina在大學時候的照片，也有后來工作以后，實驗室里的照片，有出去玩的照片，還有Zoe的睡顏。

Zoe第一次知道，原來在Kristina的眼里，自己看起來那么好看。

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情人眼里的東西，這也是Zoe第一次知道，真的可以這么美。

回憶倒敘一般，從她們在Don的軍事基地，一直回到她們在大學的時光，直到最后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紅透了天的夕陽。

一個扎著雙馬尾戴眼鏡的少女在夕陽之下的圖書館前，抱著一本快趕上她腦袋那么大的書，出現在了照片里。

隨后照片便在屏幕前變成了碎片，隨著文件夾，一起消失了。

Zoe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DAY: 7

這次的休眠不像是之前的休眠，完全的喪失一切感官，這次的失眠我似乎學會了做夢。

一個Alpha02本來是不應該擁有夢境的，因為夢是人類神經在休眠時候依舊活躍的表現，而我的夢境是如此的真實。

我甚至可以看到“曾經”跟Zoe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不僅僅是我被制造出來之后的記憶，似乎我還有被制造出來之前的其他事情。

那時候我還在用雙腿奔跑，用雙手制造出一些可愛的小玩具送給Zoe，腦海中都是她的笑容，而看到這些笑容的時候，除了幸福和開心，竟然還有一些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是要分別的痛苦。

這種分別不是再見，而是永別。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腦海中會浮現出這樣的夢境，因為我只是一個Alpha02啊，就算我的身體被毀滅了，依舊可以重新制造，就算我的核心被毀滅，我的數據只要被備份，無論多少個復制體上，我都還是那個“我”。

然而在我的“夢境”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無論是說笑，還是簡單的肌膚接觸，來自Zoe的溫度和觸感，一點都不像是夢境。

急促的跑步聲從實驗室外傳來。

只見Zoe急急忙忙的沖向主控制臺，飛快的輸入了一串密碼后整個實驗室閃起了紅光，封鎖了起來。

這是怎么了……？

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Zoe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把手槍和GROZA突擊步槍，將彈夾裝滿了白大褂。

此時從研究所外面傳來了巨大的爆破聲。

并且從實驗室音響里傳來了Mr Don的聲音：“咳咳、咳，聽得到嗎？聽……啊肯定聽得到，我在說什么呢?！?

“那個……Zoe啊，我勸你放下武裝，你也知道，這是軍事基地，你出不去的，你仔細想想，好幾個億的生意，你只需要交出你的機器人就可以了啊”Mr Don又清了清嗓子“你說是吧，是不是這個道理？”

“啊……我倒數十下，你不出來，我就把最后兩道墻拆了，把你殺了，把機器人帶走，我覺得你也是一個智商挺高的人，沒必要做到這一步是不是？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而且你說你給我做一個武器，還要給它裝個什么人工智能，武器要有個性，它還怎么殺人？古往今來哪有自愿殺人的武器啊？而且這個暴力啊，它就是一種手段，往大了看，哪個國家的和平不是建立在物理之上的，對不對？我們生意人，有需求，就要提供嘛”Mr Don。

Zoe只是聽著Mr Don的話，將子彈上膛，打開保險栓，將槍倒掛在自己背上，走向我。

“我今天給你輸入的程序叫做疼痛”Zoe摸著我的臉說道“只有人類，是這個星球上會利用疼痛來走的更遠的生物，因為人類有克服疼痛的勇氣”

Zoe一邊說，一邊繼續在手術臺旁邊的電腦上飛速的按著數字。

“記住，你不只是一個Alpha02，你擁有人類擁有的一切，離開這里以后，去尋找你的人生”Zoe。

Zoe的手離開電腦鍵盤后便走向了研究室的門口。

我的眼前出現了一行百分比，Zoe昨天晚上已經在我的系統里輸入了痛覺，這次又是輸入什么呢？

“看你這個表現，應該是做好了要跟我們同歸于盡……噗哈哈哈……好了別鬧了，你一個人兩把槍，能做什么??？最后還不是要死在這里？我可是通過攝像頭看的真真切切哦”喇叭里又傳來了Mr Don令人厭惡的聲音。“行吧，那我開始倒數計時了”

“10~”

“5~”

“3~”

這個畜生，根本就不是倒數計時而是隨便念數字啊！

只見Zoe從外衣包包里拿出一條相近，將頭發扎了起來，左手握住OC-14的手柄，右手在大門鎖鍵盤上按動。

我看得懂，那是開門的密碼。

果不其然，門慢慢的打開了，Zoe撤到了一旁，就這門縫向外面丟出了一顆閃光彈。

Zoe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她那時候的表情，是帶著笑的，嘴里還說著什么。

隨后Zoe便朝著門外，沖了出去。

此時我的眼前進度條剛剛走到74%。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槍聲不斷地從門外傳來，我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么，只能聽到有人在哀嚎。

可惡啊。

胸腔里這一股怒火和悲傷是怎么回事？

門外槍聲還在繼續。

眼前的進度條才走到89%。

我試著捏了捏拳頭，發現完全沒有辦法讓雙手動起來。

無法控制自己除了眼睛以外的任何部位。

可惡啊！

為什么偏偏是這種時候！

動起來！給我動起來！

“轟??！”

爆炸聲和強烈的氣流沖進了實驗室。

將實驗室的文件沖的到處都是。

緊接著一聲少女的慘叫劃破了整個實驗室。

我聽得出來，這是Zoe的聲音，Zoe受傷了。

眼前的進度條還差3%。

趕快給我傳輸完畢??！

2%。

“Zoe？Zoe你還在嗎？剛才的火箭炮感覺怎么樣？”從喇叭里傳出了Mr Don的聲音，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好啦，派人去把Alpha02回收了吧”

1%。

武器系統搭載完成。

就在此時大批的武裝士兵涌入了實驗室。

然而實驗室里卻空無一人，士兵們搜遍了每一個角落，卻沒有發現02。

“老大，這里并沒有Alpha02，您從攝像頭里看到她了嗎”其中一個士兵問道。

“不可能，我剛才才看到她在……”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士兵都警覺的抬起了槍。

“咔”

其中一個士兵的脖子應聲而斷。

“幻影迷彩”

從狹窄的實驗室里傳出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士兵倒下。

“?。。。　笔Ｏ碌氖勘X的靠在墻壁上，防御姿態，朝著自己的前方瘋狂的宣泄著子彈。

“砰砰砰！噠噠噠噠噠噠……”

剩下的三個人在槍聲結束的同時也結束了生命。

Alpha02少女從天花板上緩緩地飄了下來，走向門外。

“咳咳咳……”

蜷縮在血泊里的Zoe，正在用盡力氣呼吸著最后的空氣。

此時，Alpha02少女將她公主抱了起來。

“原來人類的痛苦是這樣的”Alpha02少女一邊說著話一邊流下了眼淚。

“你……終于來了……快……快走吧……”Zoe氣若游絲的說道。

Alpha02將Zoe抱進了電梯。

“我會救你出去的”Alpha02。

“帶著我……你出不去的”Zoe。

電梯飛速的朝著地面上升去。

“叮咚”

0樓到了。

Alpha02少女抱著Zoe走了出去。

在0樓大廳，等著她們的是無數士兵和槍支，當然，還有坐在裝甲車里的Mr Don。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Mr Don帶著笑意通過揚聲器說出了這些話。

“噓，乖”Alpha02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手按壓在Zoe的傷口上，從Alpha02的手臂中分裂出了小小的鉗子。

這是Zoe給Alpha02制造的納米機器人裝甲系統，Alpha02可以通過戰況需要而變化出符合情況的武器和工具。

Alpha02在專心致志的為Zoe分解體內的子彈以及修復傷口。

“你……你一次只能有一種變化……他們這個時候開槍……你真的會死”Zoe。

“都要死的人了，話能不能少一點？”Alpha02。

她說話的口氣，好像Kristina，Zoe心想。

“你……”Zoe勉強著自己笑了笑“跟她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言畢，Zoe便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Alpha02啊，把Zoe放下，你乖乖的跟我們走，啥事兒都沒有，負隅頑抗，只能報廢維修”Mr Don。

Alpha02并沒有理會Mr Don，只是對著昏迷的Zoe輕聲的說道：

“其實我知道，你創造我的原因是為了祭奠將死的Kristina”Alpha02。

“你眼里流露出的愛意之所以含有痛苦，是因為你知道，即使我擁有了Kristina的記憶，我也不可能成為Kristina，盡管我的身體臉龐都跟她一模一樣”

“你是對的”Alpha02溫柔的看著Zoe，用左手將Zoe臉上沾到的血跡抹凈。

“我不是，也永遠不可能是Kristina”

“雖然我永遠不可能成為她”Alpha02。

“唧唧歪歪的說啥呢，哎，你們，那幾個，可以開槍了，報廢了她”Mr Don不耐煩地發號了施令。

“是！”

“但是我愛你”Alpha02說完這句話，便將Zoe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懷里，用自己的身體，抵擋著身后狂轟而來的子彈。

“噠噠噠噠噠噠……”機槍子彈打到了Alpha02的背部、肩膀、大腿，被打破的地方由納米機器人迅速的補充上去修復，可是子彈太多，很多地方都露出了機械關節。

“子彈根本不夠看啊！那個誰，換個炮來啊，搞什么呢真是”Mr Don。

幾個士兵從車上拿下來了兩個RPG(Rocket-propelled grenade），將榴彈裝入其中準備發射。

“這下看來是真的要死了”Alpha02苦笑。

同時也驚訝，自己竟然學會了人類的開玩笑，學會了自嘲。

人類，真是復雜又美妙的生物啊。

在絕境之中，也有會開自己玩笑的人，在知道結局之后，還是有飛蛾撲火的勇氣，在殘酷的現實里，也有人會保持著自己高貴或愚蠢的執念與愿景。

可能這就是人類的美麗吧。

矛盾的個體卻總能做出令人贊嘆的決策，就是這個特質，讓這個世界不是黑白分明而是色彩繽紛的。

雖然再也沒有機會和自己愛的人去看遍整個世界了。

說來還挺可悲的。

我啊，只在夢里和Zoe一起去過那些風景，現實里走得最遠的地方，就是現在這里了。

“準備！”Mr Don通過擴聲器說道“發?。。。。。。?！”

“再見啦，我愛的人”Alpha02。

“轟?。。　?

響聲將整個軍事基地的三號倉庫的大門轟了開來。

Mr Don面前濃密的煙霧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死了沒??？”Mr Don朝著身后的士兵們吼道：“趕緊打開熱成像看一下??！”

“人……人沒了……”士兵A。

“沒了？”Mr Don。

“FULL WEAPON MODEL ONLINE”

機械的冰冷語氣在煙霧中響起。

銀光還是藍光，沒有人看清楚過程，Mr Don只看到了結局。

在場的所有士兵統統在光過后一一倒下。

軍事基地，地下研究所。

Mr Don從上衣口袋掏出手機，“只要我十分鐘內沒有給守著Kristina的守衛打電話，他們就會斃了Kristina”

“哦”Alpha02從濃煙中走了出來，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藍光。

Mr Don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你你你……你殺了我，整個軍事基地都會爆炸的，你不想讓Zoe也死在這里吧！”

阿爾法緩緩地升入半空“Zoe剛才就離開這里了”。

整個軍事基地響起了空襲警報。

Alpha02只是飛在離地四十米的半空中，右手舉向天空，托著一個逐漸變大看上去帶著電的球狀物“就在我宰了所有你的人的時候”

Mr Don看向已經散去的煙霧，果然，那里除了一灘血跡，什么都沒有。

“那你還回來干什么？”Don說道。

“因為不想讓你死的這么痛快”Alpha02。

阿爾法看著地面，面無表情，手中那個球又變大了幾寸，看上去已經超過了Alpha02的體積。

“哎呀……說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Mr Don說道：“你看看，你身上每一個零件，每一個納米機器人，都是我的血汗錢啊，你也是懂道理的，你們家Zoe，作為我的雇傭，用我的錢，整合同里沒寫的東西，你說是不是很過分啊？”

Alpha02仍然一言不發。

士兵們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全副武裝，防空炮也已經瞄準了Alpha02。

Mr.Don看到這些士兵忽然松了一口氣——但他此刻只想要趕緊逃命。

“我們來談談條件吧”Mr Don。

Alpha02沒有理會。

“你把自己交出來，我放Kristina和Zoe一條生路”Mr.Don

“呵”Alpha02。

Mr.Don氣急。

“我本來還想給自己省點錢，現在老子不要這個錢了，所有人，給老子開火把它轟下來！??！”

“Vector Change Armor”[矢量操作裝甲]Alpha02。

Alpha02將左手抬起，往前伸出。

“噠噠噠噠噠噠?。?！”

Mr.Don的士兵們萬槍齊發，彈殼瞬間鋪滿了地面。

“轟轟轟?。?！”

防空炮齊鳴。

“啊！”

“噗啊！”

伴隨著槍聲的，是士兵的哀嚎。

“這……這怎么可能……”Mr Don看到身邊的士兵挨個倒下。

從槍口射出的子彈竟然在接觸到Alpha02的瞬間沿路返回。

僅僅是一個眨眼的瞬間，軍事基地外層一百多號的戰斗力。

全滅。

Alpha02看著Mr Don。

Mr Don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西裝。

難道說，最強的人造兵器……真的成功了。

“別……別殺我，我對你還有用”Mr Don拿著擴聲器說道。

“什么用”Alpha02手中的球形物體已經超過了Alpha02的體積的三倍，閃著電光。

“我、我、我可……可以給你們全新的身份，用不完的錢，你想要什么，我都、都可以滿足你們”Mr Don。

“我要Kristina活過來”Alpha02，

“哎喲你就饒了爸爸吧”Mr Don?！癒ristina是絕癥，我下不下令殺她，她今天都必死無疑，Zoe看到的視頻都不是她本人”

Alpha02皺了皺眉頭。

Mr Don竟然看到了四十米外Alpha02皺的眉頭。

Don瞬間覺得自己說話說錯了：“不不不，你是我媽媽，你是我親媽，這事兒我辦不到啊，要不我現在讓人給她插上管兒，看看她的意識能取出來不，我給她造一個你這樣的身體放進去？”

Alpha02嘆了口氣。

“告訴你三件事”Alpha02。

“您您您……您說”Mr Don。

“1.我手上這個東西叫做電漿炮，2.即使記憶相同，人也不會是同一個人，3.以上”

“以……以上是什么玩意兒”Mr Don喊道。

Alpha02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將手中巨大的球形電漿炮輕輕的丟向了Mr Don后轉身飛走了。

Mr Don看到電漿球離開Alpha02的手就立馬扭頭想要跑回電梯里。

而此時的Mr Don卻摔了一跤。

他馬上爬了起來卻發現腳使不上勁。

等回過頭看的時候發現，并不是使不上勁，而是他的腿已經被離著還很遠的電磁炮融化了，毫無痛覺，就這么和身體分割開來。

“知道電漿炮厲害沒想到這么厲……”

隨后Mr Don失去了視覺，也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回來了”Alpha02輕輕地抱起躺在距軍事基地不遠的一棵大樹之下的Zoe。

原來Zoe給Alpha02輸入的最終程序里帶有Kristina偷偷在Alpha02的AI中埋下的戰斗模式，Alpha02是Kristina在臨終前留下的能夠保護Zoe的最后的秘密武器。

在超出02正常預警模式的威脅值后，這個模式便會自動打開——這個模式也就是Don畢生所追求的“最強作戰系統”。

“除了我以外，我不放心把你交給任何人，可是我斗不過死亡，那就只能把你交給一個……不會死的我了”

這是Alpha02在腦海中“聽到”屬于自己一部分記憶的“最后的告白”。

Alpha02嘆了口氣。

人類，真的好自私啊。

可盡管如此，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愛上了Zoe，還是自己的記憶強迫自己愛著Zoe。

“說好的讓我選擇自己的人生，可我現在看來，我的人生就在我的面前”

Alpha02蹲下身來，用手指戳了戳Zoe的臉。

一直陪伴著Zoe的是從Alpha02身上取下來的一個由納米機器人組成的小圓形設備，這臺設備正在給Zoe輸血。

小小的圓形設備發現Alpha02出現后自然而然的爬到了Alpha02的身上，融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Alpha02將Zoe輕輕地背在身后，并且從背上長出了固定Zoe的架子，讓她牢牢地拴在Alpha02的身上。

“我們去找Kristina”Alpha對昏迷著的Zoe說道。

言畢，便從肩胛處伸出了一雙機翼，點火，起飛。

西部，荒野。

一輛家庭用房車正在疾馳。

車里的小孩子吵鬧著，一對夫妻在前座，男方開著車，聽著廣播，女方則閉目養神，看來是因為假期帶著車后這幾個小兔崽子出來玩，結果反而把自己搞得更累了。

有時候這就是父母對“假期”的誤解，你總以為假期是用來休息的時間，然而現實總會用疲憊和勞累來“犒勞”這么天真的家長。

父親一方聚精會神的開著車，似乎對男性而言，開車反而是一種放松。

車里的廣播正放著西方某個皇室被盜賊團伙盜竊了重要物品的歷史故事。

“媽媽媽媽??！窗外有兩個姐姐在飛！！”孩子們。

“別鬧”母親揮了揮手。

“媽媽真的！！”孩子們。

“別鬧了媽媽很困了，讓媽媽睡會兒”母親閉著眼，從手邊撈出來了一條眼罩，套在了自己頭上。

小朋友們看到媽媽睡了過去，趕緊轉過來對著爸爸呼喊

“爸爸爸爸?。∧憧炜茨愦巴獍。?！有姐姐在飛！！”孩子們。

“什么姐姐什么飛……”父親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WTF??！”一腳剎車狠狠地踩了下去。

房車像是失去控制了一般在大路上打了個轉。

因為拖著后庫的原因讓整個車子失去了平衡，被慣性拖著沖出了防護欄。

車子掉下了懸崖，孩子們和父親的尖叫充斥了整個房車，失重讓整個情況變得更糟，而母親卻沒有醒過來。

“啊?。?！?。。。。。“。。。。。。。“。。。“　备赣H。

父親絕望的看著車窗外，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為什么車子不但沒有往下墜，反而卻在往上升。

“是那兩個會飛的姐姐??！”孩子們。

房車被Alpha02從半空中舉了起來，放到了地面。

父親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愣住了。

Alpha02放下房車后向孩子們揮了揮手，轉身朝著更遠的地方加速離去。

“吵死了……親愛的你怎么開的車……”母親被劇烈的晃動給吵醒。

“老婆老婆老婆你你你你你你聽我說，剛才我們那個那個遇到那什么”父親激動的手舞足蹈。

“媽媽媽媽有會飛的姐姐把車舉起來，咻！砰！把我們從半空中唰唰唰舉起來”孩子們。

“你們……說什么呢……”母親一頭霧水“什么姐姐什么飛，老公你能不能帶孩子學點好”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我們剛才咻的從懸崖掉下去，然后有一個機器人把我們舉了起來”父親嘗試著解釋剛才看到的一切。

“不是不是，那是一個年輕的姐姐不是機器人啊爸爸”孩子們。

“你小屁孩懂什么那就是機器人，哪有人類會飛的”父親。

“那就是個漂亮姐姐但是會飛！”孩子們。

母親嘆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可能這就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吧。

母親是這么想的。

車在路上飛馳，除了孩子們依舊在和父親爭吵到底是人還是機器人的話題，就只有收音機里還有聲音：

“聽眾朋友們現在插播一則短消息，瓦斯藍地區的私人倉庫附近五分鐘前確認遭到隕石撞擊，現場已經被軍方封鎖，周遭民眾不要靠近，疑似因撞擊殘留濃度極高的毒氣以及輻射威脅，希望周邊民眾積極配合軍方的清理工作，不要靠近倉庫地區，謝謝合作?！?

“Kristina呢？”Zoe睜開雙眼后的第一句話。

02沉默了兩秒：“她……”

“你確定過了嗎”Zoe。

“是的，我進入醫院的系統里看過她的病例，也看過監控”

“放我下來”Zoe嘆了口氣。

Alpha02張開了隱形模式，在城市里找了一個地方降落了下來。

Zoe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走著，Alpha02在后面慢慢的跟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

Zoe看到在小巷的里面有一家看上去若隱若現的酒吧，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促使著她想要進去。

酒吧里沒有音樂，但是卻坐了不少賓客。

老板在一旁招呼著客人，在吧臺上，一個手指非常好看的調酒師正在耐心的擦著子彈杯，也沒有對進來的兩人說什么。

“你在這里坐著，我去上個廁所”Zoe站起身來，走向衛生間。

在通往衛生間的路上，Zoe看到一個奇怪的畫著人偶妝的人形物體坐在后臺，一動不動。

仿佛著魔一樣，Zoe被這個奇怪的物體所吸引，走上前去，用手撫摸了一下這個人偶。

“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你可別摸壞了啊”一個聲音從黑暗中響起。

“啊……不，我就是好奇”Zoe。

“其實也沒事，不要太用力就行，哈哈哈”從黑暗里走出來的是剛才在吧臺忙活的老板。

‘老板，這個觸感很像是人類的皮膚，這到底是什么東西……？”Zoe。

“不知道啊，好幾年前我在海邊撿到她的，一開始一動不動，不過后來我發現只要有音樂她就會跳舞，但是同一只音樂她不會跳第二次，所以每天選歌我也很苦惱呢”老板。

“她是個機器人嗎？”Zoe摸了摸發條舞者的頸部，這一塊部分仿佛不是人類的皮膚，冰涼的觸感更像是……納米皮膚。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吃不喝就會跳舞，也沒說過話，我看你這樣子，很像是個搞研究的，要不你搞搞？不要搞壞了就行，搞壞了我可是要你賠償的啊”老板。

Zoe苦笑，看著老板揮著手離開了后臺。

很明顯，這個發條舞者并沒有老板說的這么簡單，一部分是被改造過的，而還有一部分至今仍然是人類。

“需要我的幫忙嗎？”Alpha02不知什么時候跟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Zoe。

“我看你上廁所去了很長時間所以……”Alpha02：“有點擔心”

“傻不傻”Zoe站了起來，拍了拍02的腦袋：“既然你來了，幫我掃描以下它吧，我覺得它是一個改造人”

“我已經掃描過了”言畢Alpha02將手臂用納米機器人組裝出來了一臺電腦：“我應該可以黑進她的系統，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Alpha02將數據線接入發條舞者的納米皮膚后，電腦屏幕上忽然迸發出了無數亂碼。

“有意思……”Zoe忽然眼冒光，摩拳擦掌：“我就喜歡解密”

“你還真是……”Alpha02無奈的看著Zoe。

坦然接受現實，并且快速的找到發泄悲傷的方法——這到底該說你是天真爛漫呢，還是成熟世故呢？

不過02轉念一下。

似乎在自己的記憶模塊里，Kristina就說過Zoe這個孩子，能在她的身上同時看到成熟與天真。

人類還真是……奇妙的生物。

不知道Zoe在電腦上敲了多長時間，02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每一次都會讓自己心動的女孩，偶爾會用另外一只手將遮住她眼睛的頭發撩開。

每當這個時候，Zoe都會呆呆的朝02一笑，隨后繼續奮力的解著這些奇怪的亂碼。

“都是日文”Zoe。

“會不會有難度？”02。

“有，但是難不倒我，好啦！”Zoe開心的抬起了頭。

02手上的納米電腦仿佛重啟一般，快速的向上溜過無數信息，隨后彈開了一個視頻。

“解開我記憶的人，你好，我的名字叫做Eva，Amakusa Eva，（天草夏娃）我用盡我最后的意識，封印我的回憶以及我的能力，在我的身體里，除了我自己，還有一個為殺戮而存在的AI系統，它叫做——Amaterasu”

Amaterasu？

Zoe倒吸一口涼氣。

“怎么了”02問道。

“Amaterasu，是搭載在你身上的AI的另一個模板”Zoe說道。

“另一個……模板……？”

“那是亞洲研制出來，通過人體移植技術直接改變人類行動模式的芯片，而你是純粹的機械”Zoe。

“懂了”02的另一只手瞬間變成了小型電漿炮，對準了Eva的腦袋：“我會融了它”

Zoe趕緊阻止了02：“視頻還沒放完，我們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屏幕上，這個叫做Eva的女孩，繼續說著自己的故事……

Moirai被蒙著眼卻皺起了眉頭。

“剛才的這是什么？”

好真實，她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發現自己根本醒不過來

“我是在夢里嗎，能不能有人叫醒我？”

Moirai自言自語道。

這些眼前閃過的這些畫面都讓她覺得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因為從這樣的“夢”里看到的這些人，似乎都不是“自己”。

但為什么看上去都真實的要命？

為什么自己醒不過來？

在眼前的畫面黑暗了一段時間之后……另外一幅畫面又進入了Moirai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