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格斯特，我無法容忍在還能做些什么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

她的眼神很堅定，似乎竭力表現得堅強，但內心深處的恐懼并不能被完全壓制，從她眼眶溢出。

“我……我無法看著他慢慢死去。”

“艾爾莎，用性命威脅我是沒用的，如果你真的想救岳父，那么……就只有犧牲你妹妹了。”格斯特沉著臉。語氣也變得陰森：“從你父親和妹妹中選一個吧，摧毀你妹妹的人生，或是放棄父親的性命。”

艾爾莎很清楚，格斯特想用那種話來逼她放棄。

他即使用她妹妹的人生做祭品，也絕不可能傷害她。

但她怎么舍得這么做？從小就是如此，因為自己的存在，兄弟姐妹從未感受過父愛。

她一直知道這是不對的，但她并沒有提醒父親，享受所有的愛讓她變得自私。

不過至少現在，她能替弟弟妹妹做些什么，如果犧牲的是自己，那么父親應該會把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一些，看看自己另外的子女。

她咬牙把剪刀往自己喉嚨里戳進去一點，她感覺扎進了肉里，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不！住手！”格斯特大吼道。

“答應我。”艾爾莎哭著用幾近哀求的語氣開口。

格斯特暴怒，他用力捶打桌子發泄自己的不滿：“艾爾莎，你難道不考慮一下我嗎？你有兄弟姐妹，你想救你的父親！難道就要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失去壽命？我的愛人還沒到最美的年華便開始衰老，你讓我如何接受？

為什么要用性命要挾我，這一點兒都不公平！”

“對不起，格斯特。”

艾爾莎強壓著恐懼，再用力把剪刀壓下去……

等到艾爾莎醒來的時候，她躺在床上，脖子上是包扎好的繃帶，床沿是哭紅眼的格斯特。

他一夜未眠，金色的頭發都暗淡了，清澈的碧綠眼眸藏著從不曾有的哀傷。

當看到艾爾莎醒來，他第一句話便是“我答應你。”

艾爾莎笑了，她伸出手，撫摸格斯特的臉龐：“別讓父親知道。”

……

“是真的嗎格斯特！”

自己這個病真的能痊愈？

賽爾菲自己已經感覺病入膏肓了，每時每刻都像有巖漿在血管里流淌，明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把喉嚨燒掉，但呼出來的氣卻是冰冷的。

最近舌根已經開始出血了，不管從哪個病癥看，都是半只腳進棺材的人，而現在格斯特竟然和他說他師父有醫治之法！

格斯特的師父究竟是誰，竟然厲害到這地步。

“當然！我師父說了，岳父你的病可以治好，不過需要久一點，但在治療過程中你會漸漸不能動彈不能說話，但你的身體會逐漸好轉，你會感覺身體逐漸康復。”

“太好了。”賽爾菲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說實話他之前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因為加害他的是那個人。

不過既然能醫好，那再好不過。

但在此前必須處理好一些事。

“格斯特，我要和你交代一些事，我要和你單獨說！”

“為什么不趁現在呢？現在就我們倆。”格斯特微笑道。

賽爾菲猶豫了一下。

格斯特見狀，隨口吟了幾句咒語，布下結界。

“好了，現在不會有人聽到了，岳父大人您盡管說吧。”

賽爾菲深呼吸一口氣，舔了舔嘴唇，認真道：“首先，你要讓我死。”

……

看著緩緩閉上的大門，修克斯皺起眉頭。

他沒想到自己登門拜訪會被拒絕。

這不應該，況且他還是以醫治伯爵的名義去的。

拒絕他的是格斯特，理由是賽爾菲的病并不嚴重，可以康復，但現在需要安心靜養。

但這個借口實在拙劣，不管嚴不嚴重，拒絕探病的人都顯得很奇怪。

“兩位，你們也是來探望賽爾菲伯爵的嗎？”清脆明快，又很有力氣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轉頭看去，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不對……應該說是少女才是。

只不過她透出一股非常牢靠的氣質，這讓別人不介意把她當做成人對待。

一件紅色的披風蓋住了右側的肩膀，而左肩上是銀色的裝飾用肩甲，胸口和腰腹都沒有鎧甲，保暖的衣服下是細密的鎖子甲，她黑色的頭發長度直到腰間，被一根簡單的紅色緞帶扎在腦后。

修克斯盯著對方漆黑如墨的雙瞳。

眼神堅強，是個經歷過戰斗的人。

對方的視線短暫移動了一下，嘴角上揚：“你是西斯吧，自稱為商人的，來自異國的貴族。”

“你見過我？”

“不，并沒有，但這麥格森到處都是關于你的傳聞，特別是你一直佩戴在左手的秘術裝備。”

修克斯看了看自己略顯奇怪的左手，心里了然。

這本來用來遮掩骨手的東西，現在倒成了自己的標志。

“很高興認識你，西斯先生，我叫席琳，是伊格倫斯的弟子。”席琳朝修克斯伸出手。

修克斯打量了對方一番，握住對方的手，如果沒記錯的話，伊格倫斯是王國劍圣的名字。

“劍圣的弟子也千里迢迢來看賽爾菲伯爵？看來伯爵的人緣不錯。”

“不，我并不是來探望伯爵的，我是來調查的。”

“哦？調查什么？”

“調查你。”

修克斯一愣：“我？”

“哈！開玩笑的，你的表情可真有趣。”席琳爽朗一笑。

伊利斯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既然不是來調查我，那么你是來調查什么的？”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西斯閣下。”

席琳重又看了賽爾菲的宅邸一眼，轉頭走了，她并沒有著急著走遠，她在賽爾菲家門口等著，本來就是為了等西斯出現。

席琳在拐進街道小巷的時候迅速繞了個圈子，藏到小巷里，她決定要跟蹤修克斯。

“異國來的人，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還有那只手，太奇怪了。”

席琳這次是奉師命來這里調查關于波克死亡的事情的，這一件事并沒有在麥格森或是王都傳開，但師父和法神格瑞迪的關系向來不錯，自然提到了這件事，貴族的子嗣被殘忍虐殺可不是一件小事，于是她便被派到這里來了。

“真不爽啊，我只想好好練劍。”

她眼看著修克斯地上了馬車，縱身一躍，雙腳在墻壁上輕擦了一下便上了屋頂，她在屋頂斜坡的背面小心藏匿自己的身影，街道上修克斯的馬跑得很快，但席琳的速度也很快，腳下是傾斜的木板絲毫不影響她奔跑的動作。

窮人的屋頂會用茅草覆蓋，像這樣用平整的木板釘在一起做成的屋頂，說明這家人條件尚可，而貴族家的屋頂多用板巖。

席琳比較喜歡木板覆蓋的屋頂，因為如果是雨天，在茅草頂和板巖上跑動會很不穩。

她身輕如燕，悄無聲息地在房屋之間飛躍，速度比普通人在平地上奔跑還要快，她一直尾隨著修克斯，直到修克斯的馬車離開城鎮，往外面的村莊駛去。

“不回公會嗎？他去城外干什么？”席琳皺起眉頭。

直覺告訴席琳，這個西斯大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