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舒婉痛苦失聲。楊媚怕舒婉的臟身體靠近寶貝兒子,趕緊喝來下人,將舒婉趕出別墅。任由下人怎樣拖拽舒婉,舒婉的目光依然堅(jiān)定的停留在錦的水晶棺上。錦的側(cè)面還是那么可愛,長長的睫毛安靜的趴著,斯斯文文的樣子,像是睡得安詳。舒婉的腦海頓時閃過葉錦圍著她轉(zhuǎn),喊她姐姐的模樣。閃過葉錦為她求情,跪在葉昊天面前的模樣。閃過葉錦為了她而跟母親楊媚鬧翻臉的場景。
錦——
舒婉終究還是被傭人和親人推出了舒家別墅。腰處有一股力道,推向她。那么熟悉的觸感,是他,白若辰。心,被插上一把尖刀。她的眼神惶恐又不相信的看著白若辰,白若辰卻不耐煩的避開。別墅門關(guān)上,她踉蹌著倒在濕漉漉的地上。
雨,洗刷著她的靈魂,增添著她的罪惡感。
錦——
舒婉默念著這個名字。
夜色濃郁,雨絲掠過別墅外的燈光,變幻著隱約的色彩。別墅門再次被打開,楊媚把凡是舒婉的東西,都通通扔了出來。29歲的舒婉,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蜷縮在雨里。楊媚故意把東西砸在舒婉的身上,舒婉一身骯臟的樣子,換來葉媚和白若辰的哂笑。
傭人陳春姨、陳夏姨、陳秋姨、陳冬姨心痛的看著雨里狼狽的舒婉,其他傭人知道她們心痛舒婉,一把把她們四姐妹掀開,繼續(xù)扔舒婉的東西。扔完了東西,傭人上前將舒婉再次拽起,一直推,推到別墅外幾十米。
別墅門再次關(guān)上,夜,死一樣的靜。
舒婉舍不得離去,卻沒有臉面在錦的周圍,只得離去。雨水濕透了衣服,描摹出舒婉干瘦的身板。舒婉踉踉蹌蹌的離開,像來自地獄的幽靈。
不知何時已來到高速路上,舒婉只是麻木的走著。強(qiáng)烈的汽車遠(yuǎn)光燈讓舒婉睜不開眼,刺耳的嘎吱聲從天而降。
砰——
一輛黑色轎車撞了上來,右耳沉重的擊打在車頭,身體軟下去,融入濕潤的路面。
各種聲音鉆入舒婉的耳朵,說話聲,汽笛聲,好亂,好想把耳朵揉緊。舒婉閉氣,聲音漸漸淡了些,耳根稍稍清凈了。肇事司機(jī)已慌亂的開著車遠(yuǎn)去。
冗長的馬路,像無邊際的黃泉路,或許,這就是我的歸宿。舒婉的嘴角滲出烏黑的血絲。耳邊人們的說話聲依然在,揮之不去一般??尚Γ咚俾飞仙儆熊囕v,更無行人,哪來的說話聲。可這些聲音確確實(shí)實(shí)存在,打擾著舒婉。
忽然,一陣熟悉的聲音。
“我們現(xiàn)在就去撞死那賤人!讓她多活一秒都不行!我們本來想綁架她,借助撕票的理由讓她永遠(yuǎn)消失,卻沒有想到白白送了錦的性命!這口氣,我咽不下去!若辰?!?
是葉媚的聲音,可我怎么會聽見葉媚的聲音,她不是在別墅嗎?周圍并沒有人啊,是錯覺嗎?可他們的聲音卻那么真實(shí)。綁架?是他們策劃的?不是黑道綁票?
葉媚靜下心,繼續(xù)聽。
白若辰正坐在副駕座,手搭在葉媚的手上,葉媚的雙眼正紅得像兔眼。
葉媚繼續(xù)說:“若辰,把這個賤人解決了,我們也可以無所顧忌的在一起了,爸也會高興的。爸殺了這賤人的媽,自然也不想讓這賤人活著?!?
白若辰好奇的問:“既然伯父這么想讓她死,為什么不早些動手?一直要養(yǎng)到現(xiàn)在?”
葉媚悶哼一聲,說:“若是這個賤人沒有一點(diǎn)價值,爸早就將她千刀萬剮了。爸一直在找舒家的傳家寶,不知道是什么,舒家老爺子沒有告訴賤人的媽,也沒有告訴爸。爸猜想賤人應(yīng)該知道,所以才留她活著?!?
“那我們這樣滅口,不會壞了伯父的計(jì)劃?”白若辰對葉昊天一向敬畏,不敢有半點(diǎn)惹他的膽子。
葉媚道:“爸已經(jīng)放棄找了,15年來,爸都沒有找到線索。不然我怎么敢擅自開車撞死她?”
畢竟是殺人,葉媚心神慌亂,說話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躺在地上的舒婉艱難的起身,蜷縮著身體,疼痛在全身的每一個細(xì)胞蔓延。葉媚和白若辰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是她!快!”白若辰慌亂的叫了聲,葉媚反應(yīng)過來,狠踩油門。
“砰——”舒婉的身體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死亡,原來這樣輕松,像一片永不著地的羽毛,靈魂空洞著。
“婉兒,醒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我可憐的孩子?!?
舒婉聽到一陣抽噎的聲音,陳春姨?我是死了嗎?死了怎么還能聽見陳春姨的聲音?
“大姐,你別太傷心了,讓葉先生看到了又要罵你了?!标惗虅裰惔阂?。陳夏姨和陳秋姨也都勸慰著她們的大姐。
“可憐啊?!标惽镆虈@一聲。
陳夏姨也道:“是啊,若是婉兒身在別家,哪怕食不果腹,也比在這葉家強(qiáng)。葉先生怎么能忍心把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當(dāng)禮物一樣送給別人玩弄呢?也難怪婉兒會跳湖。”
“作孽啊,就算是兔子逼急了,也會撞墻啊。”陳春姨哭泣著,低聲說。
這是怎么回事?舒婉完全糊涂了,緩緩睜開眼,卻看見陳春姨在抹眼淚。
“婉兒醒了?婉兒醒了!”陳冬姨看到婉兒撲閃的睫毛,緩緩的睜開了眼,興奮的叫道。其他三姐妹也都轉(zhuǎn)過頭來,緊緊的盯著婉兒的小臉,生怕一不留神,婉兒又被閻王爺召喚去。
“春姨。”舒婉看到陳春姨,喚了聲,話一出口,喉嚨處就傳來火燎燎的感覺,輕咳起來。
“婉兒,別說話?!标愊囊涛兆∈嫱袢崛魺o骨的小手,輕聲的說,又叫妹妹冬姨去倒杯水來。舒婉看到陳夏姨和陳秋姨,莞爾一笑,算是打招呼。
陳冬姨遞來水,舒婉趕緊湊過嘴,著急的飲起來。
“慢點(diǎn)兒,孩子。”陳春姨輕撫著舒婉的背。
喝足了水,舒婉感覺喉嚨舒服多了,此時余光打量到自己趴在陳冬姨手腕上的手,那么白皙瘦小,和29歲的她完全不符合。再看看陳春姨,30歲的模樣,怎么會?陳春姨年輕了這么多?陳夏姨、陳秋姨和陳冬姨也都年輕了十幾歲。舒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還是想盡快弄明白,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