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把這里的一切告訴你們。(西4:9)
They will tell you everything that is happening here.
“什!么!?”馮佳佳的聲音陡然高了兩個八度不止,震的秦醉耳膜都差點破了,他連忙把手機拿的遠了些,等那頭的叫聲沒了才貼回來,解釋道:“主要是莎莉住在郊區,這邊沒有酒店。我也不能真把人遠遠的打發了去住酒店吧?”
馮佳佳:“……”
秦醉繼續順毛:“何況明天莎莉幫我們約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就在她家里聊聊,來回來去的跑也不方便,所以莎莉邀請我們住下,我也就同意了?!?
馮佳佳咬牙切齒的說:“我一想到你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我就很不開心。”
“瞎說什么呢,什么一個屋檐下啊。”
“現在就是一個屋檐下?!?
“那酒店也是一個屋檐呢。”秦醉想到了什么,接著據理力爭:“何況酒店還是隔壁呢,莎莉家的臥室隔著起碼兩個酒店房間那么遠,就算按你說的,住一個屋檐下了,那也是我住東頭,她住西頭,離得遠著呢,說句話都得喊,嗓門不大的壓根聽不見。我估計你要是說話,我能聽的清楚一點兒。”
“去你的,你才大嗓門?!瘪T佳佳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個奇葩的距離理論說服了,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久:“你什么時候才回來?。俊?
秦醉聽出小姑娘語氣里說不出的繾綣意味,收起剛才戲謔的樣子,正經八百的說:“我現在不好說具體什么時候,但我答應你,無論這邊結果是好是壞,一旦塵埃落定,我立馬打道回府?!?
馮佳佳這才又嘮叨了一句讓他注意按時吃飯之類的,依依不舍的把電話掛掉了。
等秦醉回到餐廳,才發現好像電話打了挺久的,桌上的菜都不冒熱氣兒了。連忙抱歉:“對不住對不住,讓二位久等了?!?
李美靜面沉如水看不清情緒,莎莉倒是高興的說:“沒有關系,我讓海爾格去幫我們把菜熱一下,很快的。秦,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高興?!?
秦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嗨,那我下次帶我女朋友來你這里做客,你可不要拒之門外嗷?!?
“那怎么會呢,求之不得呢?!鄙蚋吲d極了?!袄钚〗阌心信笥褑??也歡迎你們一起來?!?
秦醉:“……”
李美靜眼神一閃:“還沒有呢,不急。”
莎莉點點頭:“李小姐還年輕,是不急?!?
秦醉卻從她這個不急里面咂摸出一點言外之意來,連忙在心里跟自己說,一定是被馮佳佳傳染了多心,不然怎么會這么草木皆兵。
然而先入為主,從某些方面說,還真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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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的房子附近有一個不大的私人酒莊,后面還有一大片葡萄園。因為決定了不參與女士們帶著任務的聚會,在莎莉的建議下,秦醉獨自一人慢悠悠欣賞著曠達的景致溜達來了酒莊。
酒莊主人據說也是位中國人,不過此刻身不在墨爾本,無緣一見了。但常年在這邊幫忙打理酒莊和葡萄園的管家倒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和住在附近的莎莉一家也頗熟悉,因為秦醉欣然采納了莎莉的提議,所以莎莉已經周到的致電過來,等秦醉不緊不慢的到酒莊的時候,那位管家已經整整齊齊的在門口候著了。
和秦醉想象中那種衣著考究,發須皆白,再來個金邊眼鏡的個人形象完全不同,這位管家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葡萄園里風塵仆仆過來,腦袋上還歪歪的戴著一頂草帽,一件汗濕的T恤貼在身上,雖然看著是上了年紀的樣子,身材卻被貼身的衣物勾勒出一個尚還緊致的輪廓來,看得出平時是個會管理身材的人。一條褲子松松的挽著褲腿吊在小腿那,看這模樣,和“管家”一詞還真扯不上什么太大的關系。
唯一對的上的,可能就是一絡腮的白胡子了。
要不是他看到秦醉以后,熱情的招呼了過來,秦醉估計還以為這就是請的做葡萄種植的農民,或者是打理莊子的園丁……
罪過罪過……
所以看到帽子那面那張熱情的笑臉以后,秦醉連忙也加快了腳步伸出手去,然而那位管家卻將自己的手往后一縮,抱歉的笑道:“有一戶人家帶著小朋友過來的,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把葡萄架弄散了,我剛過去處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洗手呢,一手的泥,別把您的手也弄臟了。”
“……”秦醉被他這一口頗流利的中文震的鞋底都快踩碎了:“您這中文也太……”
管家不好意思的正了正自己腦袋上的帽子,“我的太太是中國人,加上我的boss也是中國人,就耳濡目染的學了些。而且我們這酒莊,有不少客人都是中國來的。你們中文真的太難了,我和我太太耳濡目染了幾十年,也將將能說成現在這個樣子?!?
秦醉:“……耳濡目染用的也太合適宜了,我看您比我們好多中國人說的都還好一些呢?!?
可能這一句夸的有點太過了,管家更不好意思了,忙引著秦醉往里走,路上還遇到不少邊修剪打掃邊和他打招呼的員工。秦醉聽到他們都親切的叫他“凱”,但據他之前的介紹,他應該叫戴里克才對。所以好奇的邊走邊問了出來。
戴里克臉一紅——可能因為經常曬太陽的原因,戴里克的臉和脖子都顯得紅紅的——有點不太想說的樣子,秦醉還當有什么不為外人道的隱情,連忙岔開了話題,結果沒說兩句,德里克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樣,鏗鏘有力的說:“其實我的中文名字叫徐凱,是我的太太給我起的。因為她不遠萬里嫁給了我,隨了我的姓,所以我的中文名字,就跟了她的姓?!?
“哈?!”秦醉大跌眼鏡的看著他,萬萬沒想到他之前難以啟齒的竟然是因為這么一個浪漫的理由。
德里克看他發出“哈”的一聲,沮喪的說:“果然很好笑嗎?!?
“不不不。”秦醉一把架上了他的肩膀,絲毫不嫌棄他渾身塵土和汗臭味,只覺得這個老頭說不出的有意思,“我覺得你很浪漫,這沒什么好笑的,如果我要是也有這種機會的話,我都愿意像你學習,也和我太太一個姓?!?
“是嗎?”德里克的臉上一臉質樸的笑,泛白的胡子跟著一顫一顫的,也不在意會不會弄臟秦醉的衣服了,“一會兒我讓我太太給你做點吃的偷偷拿過來,這好事兒別人可輪不上。你不知道,就因為我的中文名字隨了我太太的姓,沒少被這幫人笑話,所以他們老是喊我凱,好像跟女人姓是件多么丟臉的事情似的。”說著老頭朝秦醉大力一拍,直拍出一股子豪情萬丈來:“他們哪里知道,這算點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高興。只是個姓氏罷了,我是一點也不在意的。”
秦醉聽的想給他鼓掌。
“秦先生您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兒我自釀的珍藏嘗嘗,順便換身衣服帶我太太一起過來。一般人我都舍不得給呢?!闭f著人就風風火火的走了,也不知道是舍不得給一般人喝他的酒,還是舍不得給一般人看他的太太。
等德里克離得遠了,秦醉收起臉上和煦的笑容,看著遠處的葡萄園,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上敲打著。
不知道琳達到了沒有,剛才與德里克說話的時候強行壓下去的那些紛繁雜亂的思緒像是被強行壓在鍋里的蒸汽一樣,一拔掉泵,就一個招呼也不打一股腦的井噴而出,還伴著細而尖銳的呼嘯聲,攪得人焦慮難安。
就在此時,陳旭的電話忽然打了進來。
秦醉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遲疑了一下,他眼神一閃,低頭的一瞬眼睛捕捉到了墻腳邊上的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那朵花生在一片沒有拔干凈的雜草里,看著特別孤立無援,然而偏偏沒有生出一股一往無前孤傲挺拔的姿勢來,蔫頭巴腦的半靠在被烈日烤的發燙的墻面上,說不出的垂頭喪氣。
陳旭的語氣里有一絲平日里很少能聽到的謹慎和隱忍的不忿。
“秦醉,查到了……”
“說。”
結果電話那頭的陳旭反而不知道怎么開這個頭了,電話兩頭的人默契的同時安靜了下來,像是在迎接一場暴風雨。
與此同時,很安靜的還有正在給琳達添茶的李美靜,她現在也很難維持住臉上的笑了。要不是有求于人,想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按李二小姐的脾氣,半個小時前她就尥蹶子走人了,頭都不帶回的。
回想昨天她和莎莉對琳達的評價,善良又溫和,24小時不到琳達就帶著一股清新質樸的氣息專程過來打了她們的臉。或者只是打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