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渡世人
- 空谷雪寂
- 白亦青byq
- 2183字
- 2019-02-19 23:07:49
玹之櫻再次睜開眼睛之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點著一盞昏暗的燈。
“你醒了!”溫榕坐在她的對面,昏暗的橘黃色光澤灑在他的臉上,他眉眼彎彎地溫柔望著她。
玹之櫻好奇問他:“這是哪兒?”
溫榕笑道:“這是船上啊!”
“船上?”玹之櫻恍然想起之前見到的泊在江邊的那葉扁舟,好奇道:“這外面的棚是你用靈力變出來的嗎?剛剛沒看見那個船外面有棚啊?”
溫榕啞然失笑:“這是船艙,不是棚!”,見到玹之櫻四處張望新奇得很,他柔柔笑道:“你所言不錯,確實是我用靈力變出來的!”
玹之櫻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僅是干的,而且明顯不是自己的,頓時覺得十分驚詫和窘迫起來,她低著頭吞吞吐吐道:“我,我這衣服……”
“我幫你換的!”溫榕大方坦承,并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
玹之櫻頓時覺得極端尷尬和窘迫,縱然她現在是男子的外貌,男子的身體,但還是覺得異常尷尬,同時又覺得有一絲惱怒。
幽黃的光線描摹著她的輪廓,仿若雕塑一般,玹之櫻呆呆坐在那里,低著頭默然不語。
溫榕好奇道:“你怎么了?”
玹之櫻惱怒道:“你怎么這樣呢?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明明靈力那么高,隨便使個靈力把我的衣服吹干就好了,為什么要趁我昏迷的時候給我換衣服?”
溫榕立刻了然她尷尬和氣惱什么,啞然失笑:“原來你竟是惱怒這個,你那個衣服上沾有終揚的血跡,就給扔了。還有我自然是用靈力幫你換的衣服,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是斷袖啊?!”
玹之櫻黑白分明又清澈的眸子里閃著疑惑:“真的嗎?你沒騙我?”
溫榕堅定道:“我騙你做什么!千真萬確!”
玹之櫻低著頭兩只手絞著衣服穗子,滿懷愧疚道:“對不起,你救了我,我還懷疑你!”
溫榕一愣,隨即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玹之櫻聽得他語氣輕柔且親切,沒有絲毫苛責之意,心中感動不已,見他有問自己之意,忙抬頭答他:“我叫之櫻!”
“之櫻?”溫榕溫柔笑問:“不知是何字?”
“山之高的之,櫻……嬰孩的嬰。”
溫榕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倒是很適合你!確實如同嬰孩一般天真可愛!”
玹之櫻又想起上次水亦寒嘲諷她無知,不由得好奇試探:“你是在說我如同嬰孩一般無知嗎?”
溫榕覺得十分好笑:“你為何會有如此之問?”
玹之櫻天真地眨了眨黑白分明又極其清澈的眸子:“上次亦寒哥哥也是這么說我的。”
溫榕輕輕笑道:“就算是無知又怎么樣,所有權謀機變,終歸還不如無知來的可愛。”
幽暗的光灑在他那如同雕刻一般的面容上,他偏過頭,嘆了嘆,神色縹緲,語氣清遠而悠長:“有時候,反而無知也許會活得更快樂一點!”
玹之櫻眉間漾出巨大的驚奇和心喜:“阿娘也這么說過!”
溫榕抬頭認真注視著她,臉上掛著輕悠淺笑:“哦?是嗎?”
玹之櫻認真地點著頭:“真的,我不騙你,你要相信我!”
溫榕看著她成熟的面容上卻漾著孩子的神情,覺得好笑:“你該不會是瞞著你的阿娘和朋友一起逃出來的吧?”
玹之櫻心里陡然涌出一股苦澀,她低下頭,輕聲說道:“阿娘死了!”
溫榕眉目間浮現出一絲震驚,語氣夾著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她抬起頭來嘴角扯出一個甜甜卻又苦澀的笑,“阿娘活著的時候就有諸多痛苦,或許死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溫榕一愣,只是怔怔地望著她。
她又繼續說道:“我很感激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這個道理,雖然之前我心里也清楚,但是當他再次說起,就會讓我覺得確實是那樣。”
“朋友?”
“對啊!朋友!他是我在這個世上的第一個朋友!”她的語氣盈滿欣喜,腦海中又想起了橘子樹。
那個在白茫茫天地間,一襲綠衣翩飛如仙冰冷又孤獨的男子……
那個在飄舞的紅絲帶下輕柔地為她系上一只蝴蝶結的男子……
那個在夢中無盡的月色光華下,清冷獨立,神圣光潔的男子……
那個她在這個世界上所見到的第一個男子。
在遇到橘子樹之后,她就潛意識里覺得他和她不同,和她們不同。
他那么高大,那么清冷,他的眉宇,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都是那么的不同。
她去翻了無數本圖像畫冊,那是悠茉從雪谷外給她買回來解悶的,在那些畫冊中,無一不是一次又一次地確定了她最初的猜想:他是男子!橘子樹是男子!他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見過的一個男子。
玹之櫻回過神來繼續問他:“我都忘了終揚怎么樣了?他是逃走了嗎?”
溫榕點頭不語。
玹之櫻內疚又嘆息道:“倘若你不來救我,恐怕你早就把他抓住了。”
溫榕輕笑:“他攪了我賞那一江好月色的情致,本來我也就只打算和他切磋切磋,順便教訓他一下,并沒有要懲奸除惡的意思,所以你也無需自責!”
玹之櫻好奇:“既然你有這個能力,為什么不把他捉住呢?畢竟他在這世上就害人吶!”
從窗外吹來一陣又一陣的涼風,燈盞中的火苗不停地搖曳著,船簾被風無聲吹起,船身輕輕晃動了起來。透過搖擺的船簾,可以看見波光粼粼的江面,搖曳的火苗與波動的月色光影相映成趣。
柔和昏暗的光澤映進他那溫潤又有些悲涼的眸子,溫榕望著船簾外的月色,有些出神,聲音小到仿若喃喃自語:“我沒有那般偉大,我現在尚且還渡不了自己,談何去渡世人。”
玹之櫻看著他,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難過,這種難過,就像她莫名地會心疼橘子樹一般,無法言說,卻又神傷無限。
外面的風一陣一陣襲來,船身開始抖動得厲害起來。
溫榕眸光微閃,似是意識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絲無奈與厭倦。
他扭過頭對著玹之櫻輕聲道:“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回來!切記不要出去,也不要讓外面的人看見你。”
玹之櫻見他神情嚴肅,心內有些好奇與驚異,乖巧堅定地點了點頭。
溫榕起身,幽暗的燈光在他身上閃了閃,他撩開船簾,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