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虎口拔牙
- 馬賊水鬼
- 東方一8x
- 3347字
- 2019-06-19 10:29:22
無邊黑水,孤舟一片。
船上燈籠,風中搖曳。
“先生,咱們到了?!?
看了看遠處靜止的黑色巨獸,書生不由得苦笑了下。他穩了穩心神,深吸了一口,吩咐道:“梁四,叫人!”
梁四聽見去卻遲遲未動。
書生愣了下,問道:“怎么了?”
“先生,這事我覺得懸。咱們能不去嗎?”梁四說道。
“事已至此,不能不去?!?
“那你交個底,幾成把握?”
“也就一成不到。”書生答道。
“這……”梁四一時語塞。
“先生,您要堅持去,我也不攔著,我張魁把話撩這,兩個時辰不回,我帶兄弟過來……”
張魁話還沒說完,書生就打斷了。
“不用?!睍芙^的干脆。
“啊?”
“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梁四,我謝謝你的美意。”書生苦笑了下,“談不成,最多就是被賣到館子里。性命無憂。”張魁轉念一想,確實如此,他活著真比死了值錢。
“靠臉保命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們要是真講義氣,攢銀子,去館子贖人就行?!?
張魁聽后,一言不發。
倒不是不想講這個義氣,實在是沒這個把握。
這書生真進了館子,那些師傅讓不讓贖都兩說,就算讓了,那大額贖金,也湊不齊。
男風這個事,張魁實在看不明白。
那些個世家大夫喜好這個圖什么呢?
好美女,無妨,多納幾房,還能多子多福。
養男人,還是啥都干不得的柔弱小官,除了浪費錢財,還能如何?
“先生你放心。我梁四對天發誓,你要真落到那步,兄弟們砸鍋賣鐵,贖你出來?!?
梁四答應得多痛快,張魁心疼就有多厲害。
書生聽完,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感激涕零。
“有你這話,我這生足以。”
張魁頓時雞皮疙瘩一身,看著梁四一臉真摯的樣子,他暗自嘆氣。
自己兄弟,實在是實在,這種虛言也信。
“性命無憂,放心。梁四,叫人吧?!睍俅螄诟赖?。
“江上虎張魁拜!”梁四大聲喝道。
江上無聲,這一嗓子,大船上的哨兵聽得真切,立馬報信去了。
再說小舟上,書生聽完這個報號,一臉嫌棄,對著張魁說道:“張魁,換個諢號行嗎?”
“怎么了?”
“蛟入河江稱霸,虎在山林稱王。在水上自稱老虎,你不怕淹死嗎?”
“老虎會水?!?
“???會嗎?”
“會。游的可好了呢。”張魁說完,指了指梁四,道,“是吧,梁四?”
“嗯嗯。”梁四連連點頭,補充道,“我們兄弟幾個都見過。”
書生傻眼了。
“先生,你沒見過老虎浮水吧?”
張魁可算逮到了這書生的盲區了,立馬打開了話匣子。
“我給你說啊,老虎在水里......”
張魁說的正歡,一小舟靠近。
舟上四人,裝備齊全,見三人并無武器,多少卸了幾分戒備。
“誰是張魁?”當頭的問道。
“我?!睍鸬?。
“你找我們兩頭領什么事?”
“事情重大,你無需知曉。只需通報,舊識錢江錢頭領命我來拜見兩位頭領。”書生回道。
對面人一聽,與身后兩人互相咬了咬耳朵。
“你們等著,我去通報。”說罷,小船離去。
“錢哥名頭這么響嗎?”梁四問道。
“跟他名聲無關。”書生解釋道,“他們曾在溫琦手下共事,又是一條江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面子怎么也得賞?!?
果不其然,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三人聽到了漿擊水面之聲。
看小舟漸進,書生又交代道:“張魁,最多兩個時辰,過了你就趕緊回去?!?
張魁緊抓著書生的雙手,假情假意說道:“先生,放心,出事我一定救你?!?
書生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拽回來雙手后,下意識的去整理衣襟,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穿的是張魁的衣服。
書生抱怨道:“這衣服真丑?!?
“那是,我們水鬼的衣服哪里比得上先生你的衣著。”張魁先酸了書生一頓,隨即換了語氣,“不喜歡,你TN的別穿,有本事在這現脫啊?!?
“你!”
書生正要發作,聽見來者道:“張魁,我們頭領見你?!?
“你給我等著?!?
“是,張頭領,我一定等著。”張魁答道。
書生氣鼓鼓地換到了對方船上,小舟掉頭,往大船方向行去。
梁四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看了看遠去的書生,心中無限感概。
自己跟張魁,年幼相識,風風雨雨這么些年,在自己面前,張魁還是端著大哥那個架子。這書生上船才幾天啊,自己哥哥行事風格就改了。
老天不公啊!
見書生等人已行遠,張魁問道:“小四,那衣服真那么丑嗎?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件了?!?
“老大,大家都粗人,誰TM的注意這事?要不是今天先生嫌棄自己身上衣服餿了,找衣服穿,我都不知道你包里的衣服居然是不重樣的?!?
梁四呵呵笑了兩聲。
“丑不丑,不知道,這衣服在先生身上,確實不像樣?!?
“等老三回來,再讓他上次岸,給這書生另外再添幾件吧。”
梁四酸了。
“老大,你對這書生可真上心。不是兄弟說你,這書生來路都不清楚,你怎么就這么信他?他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啊?!?
這可不是方才信誓旦旦,要砸鍋賣鐵的時候了。
張魁冷笑了一聲。
“一件衣服,小錢,他高興了,能少作妖。小四,這人得供著?!睆埧nD了下,接著說道,“這人我說不上來,我總感覺我哪天要栽這人手里?!?
“老大,你說什么玩笑呢?你這么精明,有技傍身,有兄弟們甘心幫襯。他一弱書生,你能栽他手里?怎么可能!”
“四兒你看啊,一男人被賣館子里可是大恥。祖宗蒙羞可不是小事。咱們在街坊也不是沒見過館里那些美人。他們自己都知道丟人。這書生說起館子,臉都不帶變色的?!?
梁四細想,是這個理,書生舉止確實怪異。
“船上兄弟是拿什么眼光看他的,他清楚得很,一點沒介意。一讀書人,得經歷什么事,才能這么習慣別人拿看物件一樣的看自己?我張魁見人不少,不要臉到這種程度,我第一次見?!?
“老大,我找人上岸打聽打聽他來路?”
張魁擺了擺手。
“算了,不費這個力氣。他有所圖,現跟咱們一路,無事。咱們幫著他成事,稍帶發個財,不算白忙活。這事了了,管他哪路神仙,先下手,直接葬江里喂魚,免得日后生事?!?
“好。”
小舟行一炷香時辰不到,就到了大船身側,書生登船。
一俊朗青年立船頭迎接。
“張頭領好,在下楊清。”青年行禮。
書生一臉不屑,隨便一拱手,就算還禮了。
“楊清是吧,領路吧?!?
楊清聽后,甚是不快。他又重新打量了來人。
這人,個頭不算矮,只是瘦,仿佛只剩骨頭一般。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看著滑稽異常。長得倒是俊美,堪稱絕色,奈何態度刻薄,一副小人得志相。
“頭領請!”楊清強壓心中厭惡,領來人進了主樓指揮廳。
路上,楊清看這“張頭領”走路,一步三晃,活似風塵美人,更生厭惡。
進了指揮廳,“張頭領”一眼不看黑著臉站著的姜文,不客氣地打量著坐在太師椅上人。
一猜便知,此人就是姜武。
姜武是一方是豪杰,不過的看跟誰比。不說蘇黎,就是跟張魁比,他也略遜一籌,差了幾分狠勁。
不止是領頭的遜色,這船員相比張魁手下人,也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這江上的水鬼,平日都是漁民,劫財不過偶爾,根本比不得張魁那波專門負責打家劫舍的土匪山賊。
打量完畢,“張頭領”行李。
“在下張魁,見過姜武頭領?!?
姜文明白,這人就是擺明了看不上自己。他心中暗罵“張魁”勢利。
“在下姜武?!苯湔酒穑⑽澚讼律碜?,算是還禮,隨后問道,“張頭領找我所謂何事?”
“請姜頭領屏退左右?!?
姜武臉露不悅之色。
“但說無妨,無外人。”
“是嗎?”書生看了一眼楊清,笑了一下,把頭抬起,向前走了幾步,問道,“姜文頭領你怎么看?”
姜文一愣。
“你可還記得我?你可千萬看仔細了。”
姜文記起了這人。
想不記得這張臉實在困難。
“楊清,出去,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二當家?!睏钋邈读似讨?,立馬恢復常態,“是?!闭f罷,他轉身出了指揮廳。
姜武也是一愣,不知自己兄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張頭領”看楊清離去,也不客氣,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姜武看這人坐也沒個坐像,一皺眉,他強壓火氣,說道:“人已屏退,頭領可明言?!?
“前幾日,姜文把船丟了,你知道吧?!?
“知?!?
“我的人劫的。不過這事不怪我?!闭f罷,“張魁”指了指姜文,“你好兄弟姜文把我劫了。怎么劫的,在哪里劫的,他心里清楚,你自己去問?!?
姜武回頭瞪了姜文一眼,隨后示意“張魁”繼續說。
“我被劫了,我的人自然拼命地救我,劫船就是捎帶。本來我就是不來賠這個理,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但是吧,你是江上大頭,我等小魚小蝦惹不起。今就是按江湖道義,過來跟你說一聲,解釋解釋?!?
說罷,“張魁”站起,雙手一攤。
“你看,人,兵器,我啥都沒帶,只身前來,也算表了誠意。你呢,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事咱們讓它過去,如何?”
“是我弟犯渾,頭領不計較已是賞臉,人和船還回來,此事就了了?!?
“人,殺了。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知船上人的來路,留人性命,不明智,頭領某怪。至于船?!彼室饷摿宋惨?,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送給錢江了?!?
姜武臉一下就黑了。見姜武翻臉,書生卻并未慌張。
“姜頭領莫急,容我慢慢道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