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時，他們就已身處一片不知名的山谷之中，仿佛剛才的劍張拔弩的場面只是他們的錯覺，容楚神色不明的看著姜辭。

“這是怎么回事？”

姜辭斂眸，抿緊嘴唇“……我知道你今天去是想干嘛！你不僅僅是為了我。”

容楚咽下喉間的苦澀，“你既然知道就不該帶我離開。”

姜辭卻紅著眼眶沖他大喊“可我不愿意！犯錯的不是你，殺人的不是你，憑什么要你來承擔！”

容楚也紅了眼，聲線縱容又無可奈何，“阿辭……”

她踮起腳尖，伸手緊緊抱住容楚的脖子，濕熱的淚水浸濕他的衣襟，聲音低弱委屈“那我怎么辦？你要我怎么辦呢？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少女聲線顫抖都不成樣子，緊緊地抱著他就像溺水的人牢牢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微弱的詢問聲卻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臟。

是啊！他走了，誰來護著他的傻姑娘啊？

“你不要跟我講什么罪孽不罪孽的大道理！我不聽我也不想聽，我為了你臉都毀了，你不能丟下我！”少女強忍著哭腔開口說道。

“……”

久久得不到容楚的回答，姜辭忽然覺得有些泄氣了，就在她準備松開他時，容楚伸手緊緊抱著她，力度大得仿佛想將她揉進身體里。

“好，我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容楚閉上雙眼，近乎貪婪地緊擁著她，于他而言這世上什么都可以丟棄，唯獨她無法割舍，寧愿負天下人也不愿負她。

——————

姜辭和容楚就在這個山谷安了家，剛開始的每一天姜辭總是擔心臨淵會忽然冒出來占據容楚的身體，可是過了好久也不見臨淵的出現，姜辭也就放心了，當十九告訴她支線任務已經完成時，問她是否繼續呆在這個位面時，姜辭選擇繼續呆在這個位面一直陪伴著容楚。

十九沉默了半響說道“宿主你要知道原體的壽命所剩無幾，就算你留在這個世界也陪不了他多久的。”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舍不得。”

見狀，十九知道她的心意已決，就不再多說了，默默沒了聲響。

成親后三年，姜辭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每天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要長，看著一日日昏睡的姜辭，容楚只能源源不斷的將自己的修為渡給她，卻依然于事無補。

這天夜里，姜辭一反常態的精神很好，非要拉著容楚到屋外看月亮，皎潔圓潤的月亮高高的懸掛在深藍色的夜空之上，璀璨繁多的點點繁星點綴在四周，斑駁的梨樹影子印在青石板上，微風習習。

姜辭慵懶的靠在容楚溫熱的懷里，容楚怕她冷，便抬手替她掖了掖暖和的披風。

“容楚”

“我在，怎么了？”

“你還記得我丟玉佩那天晚上嗎？那天的月亮也和今晚的一樣好看，你也很好看。”

容楚溫柔的眉眼印出姜辭嬌俏的模樣，唇角彎起一道溫柔的弧度。

“哪里好看？”

姜辭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柔軟的食指拂過他的眼睛，那里面仿佛布滿璀璨星河。

“這里好看”隨后食指緩緩劃過俊挺的鼻梁，往下劃過人中，停在同樣柔軟溫熱的唇瓣上，仰頭柔柔一吻，笑彎了眼。

“這里也好看。”

容楚目光專注深邃的看著她，仿佛是要把她的一笑一顰都牢牢記在腦海里一般專注。

笑著笑著姜辭的眼角就笑出了一片氤氳的霧氣。

她說“我愛你。”

容楚眼角隱隱泛著紅，纖長舒朗的睫毛微顫，他緊密又克制的抱著懷中的人，薄唇貼上她的額角，鄭重深沉。

姜辭感覺眼前的世界漸漸變得灰暗，耳際的一切聲音都開始慢慢回歸平靜，這時一句我愛你，宛如沖破遙遠光年的束縛，帶著穿越時光的眷戀和沉淀喧囂后的鄭重其事來到她漸漸放緩的耳邊。

最終她的世界化為一片深沉的黑暗，荒蕪的沒有半點光亮。

——————

容楚緊緊抱著已經沒了呼吸的女孩，宛如雕塑一般無法動彈，溫熱的淚水劃破他克制布滿痛楚的臉，一滴接著一滴，心臟似乎被狠狠掏空，荒蕪空洞，就連呼吸都變得疼痛不堪。

他低頭緊緊貼著女孩的額角，低聲呢喃道“阿辭別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他將女孩打橫抱起，月光將他獨身一人的背影無限拉長，容楚動作溫柔的將女孩放在床榻上，他伸手深深探進胸膛，握住臨淵夢寐以求想要的東西，容楚咬緊牙關，青筋暴起。

握緊狠狠一扯，容楚痛苦的悶哼一聲，他踉蹌著半跪在床榻前，那顆閃著金光的內丹染著點點猩紅鮮血滾落在一旁，容楚強忍著撕心的痛苦，擦拭干凈右手上的血跡，用盡所有力氣爬上床榻，躺在女孩的身邊，右手和她的十指緊扣。

容楚側頭深深地看著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生同床，死同穴——

一只修長的手拾起滾落在一旁的內丹，赤色的眼眸緊盯著床榻上沒了氣息的兩人，腦海里忽然響起了三年前容楚對他說的話。

——“……你要的只不過是個軀體而已我可以給你。”

“你的條件？”

——“直到我陪在阿辭離開后。”

“你覺得我會信你？”

——“這世上除了阿辭，我別無牽掛！”

臨淵垂眸看著掌心的內丹，隨即握緊，眼眸微沉，唇角卻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