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姑娘是？”崔娘笑瞇瞇地拉過我的手撫摸。

我也不躲，任由著她的打量。

她的手很油膩，肥厚粗糙，指節很短，像是吃飯用的劣質木勺。還有些冰涼。

云循輕描淡寫地點了下：“她是這里的貴客，其他的不用過問了。”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冒犯貴客對不住了。”她抽回手欠身道。“奴婢姓崔，熟人都喊我崔娘，小姐有事大可吩咐，不要見外才是。”

是為了方才的事還是什么？我對這種含糊不清的語言真是頭疼。

崔娘隨之提議：“要不要來屋里坐坐，杏一還不知道何時回來。”

“阿箏？”云循問我。

“在此處等她吧，也沒什么要事。”

我并不想到那個屋子去，里面有什么我也不好奇。只是今日的事我已經很疲倦了，不想再接受什么新鮮玩意了。

那小土路上出現了一個矮小的身影，影子已在她身后拉得老長。

杏一緩步走來，臉上還是布著汗珠，“崔姨，草藥夠嗎？”她捧著懷中的草藥用細若蚊蟲的聲音問道。

不合時宜的衣物是為了遮掩傷口吧？這就說的通了。

“嗯，去用火石燒了。”崔娘吩咐杏一道，又對我們說，“云大人和小姐可否再候些？”

火石燒草藥？才拿來就要燒掉嗎？

“嗯。”

杏一把草藥先鋪在地上，又在下面放了從屋中拿的什么，她蹲下身后聽見響聲便有火燃了起。

令人驚嘆，人界生火竟是如此啊。是用崔娘說的火石嗎？

不過我也不敢靠加了去看，閃爍的火光我還是畏懼極了，只得探頭張望。

不消一會，能聞到草藥燒著的清香味混著煙味了。也不是異常嗆人。

地上已是漆黑一片，火勢也愈發小了。等到只剩煙霧飄散也并無太久。

“杏一，冷了就敷腿上，之后就跟著云大人走吧。”崔娘開口道。

杏一有氣無力地回道：“知道了。”她的臉色又蒼白些許。

敷腿上……指的是那些殘渣嗎？

我才注意到她羅裙下擺有殷紅的血漬，觸目驚心。

倏忽，我好像被誰扼住了頸，由不得抓緊領口低頭急促呼氣。

血……我怎么忘記這件事。

“阿箏！”云循也慌了神，把我橫抱起來又好像說了什么。我聽不清楚了。

又有什么醒來。

夢中？不，應該是奔騰的記憶又來了吧？

閃過了一把沾染墨的小刀，和我掌心差不多大。

墨？為什么是墨？我又在哭。

“阿箏。”云循？這次的聲音并不真切，是記憶中的云循，要比平日的稚嫩、年少許多。

他的臉龐天真而溫暖。

“不要哭啦快看，是綠荷包子！阿爹給我帶的！”云循獻寶一樣小心翼翼捧給我，“阿箏吃了就不痛了！”

……綠荷包子，綠荷包子。

這記憶是多久了呢？他又惦念多久了？想到這里又簌簌落淚。

這美好轉瞬即逝了，我異常懼怕的聲音又出現了，是我擺脫不掉的夢魘，“沈琰！你還不去溫書！”

我說我怎么喜歡不起來崔娘，是因為她和記憶中相像啊。